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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關機的手機開機后，上面有十幾個來電提醒，大多是沈淮和媽媽打來的，還有個陌生號碼。

他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我今天去醫院看一個朋友，撞見一個男人陪你媽看病，在門外等待時，無意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沒有，我不叛逆。」我答。

庄奶奶笑著回應：「好啥喲好，不嫌棄我老太婆拖累她就好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要靠藥罐子續命，遭罪喲。」

「我家月月命苦啊！她爸爸年輕時到工地做工，從十七樓摔下來，眨眼工夫就沒了。她媽媽也是蠢，自家男人屍體還熱著，她後腳就喝了瓶農藥跟著去了，留下一雙可憐的娃娃。」庄奶奶言語埋汰，唏噓地說起往事，「包工頭算有良心，賠了我們家一筆錢。月月懂事早，家裡窮啊，她高中沒讀完就輟學了，打工掙錢供弟弟上學。可庄南這娃子調皮，不省心哩。」

來不及細想方須臾為何會見到我媽，我腦海中此刻充滿了疑問，糟糕的情緒一下子將我包圍。我找了最近的路線到達桐鄉街口，就在我東張西望準備掏手機打電話時，一隻手在我肩上拍了拍。

和圖書「初中生，剛到叛逆期。」我安慰她。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怕我難受嗎？」我輕笑。

「你……聽到了什麼？」我緊張地看著他。

「憑什麼？」

「砰」的一聲關上門，震得屋子都搖晃了一下。

「嗯……他們有點小爭吵。」他聳聳肩。

「庄七月，你別打了，否則我跟你沒完。」庄南幾步跳到庄奶奶的背後，盯著七月，雙手握拳，做出格鬥的動作。

「我馬上過來。」我沒有聽他多說，想必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方須臾捨得給我打電話，不是找茬就是的確發生了什麼事。

「喂，你是誰？」我變得惱火極了。

我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覺，只覺得頭暈目眩。也就是說，媽媽知道自己高齡懷孕對身體有影響，可是為了給沈淮一個孩子，她不顧危險，執意要生。

「再跟那群人瞎混，我打不死你。」七月怒氣沖沖地坐下，撈過我喝水的茶杯，咕嚕嚕猛灌下幾口水。

我在七月家住了近一個星期。

我見到他們這樣，不知不覺笑起來。聽到笑聲，男生眼神慌張了一下，才發現屋裡還有別人，下一秒他靈https://www.hetubook.com.com活地一個轉身，掙脫開七月的手。

小時候去方崇衍家，方須臾見過媽媽接送我，因而認識她，但我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還能一眼認出她來，就像在學校一眼認出我一樣。

「我錯了，我錯了，姐，放手，疼疼疼！」男生狼狽地被她拎著打，哇哇亂叫著。

「丫頭嘴甜哩。」庄奶奶慈眉善目地看著我。

「你媽媽情緒似乎不太好，聽醫生說她作為高齡孕婦，身體比較弱，生孩子會有危險。那個男人勸她放棄算了，她堅持要生。」他淡淡地說道。

「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然要當面說。」他道。

七月說得對，我總要回去面對。

我沒有說什麼話，七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拉著我去了她的房間。

白天七月要去跑場子唱歌掙錢，晚上要去夜場加班很晚回來。她對我早有交代，她工作的具體事要瞞著庄奶奶，我便幫著她圓謊。

庄南吐吐舌頭，然後用挑釁的語氣看著我：「喂，你誰啊？我姐除了肖然那個男人，沒帶過人回來，難道換口味了？」

「我在醫院見到你媽了，她的狀和_圖_書況不是很好。」他拗不過我，直接了斷地告訴我。我的情緒因為這句話冷凍了一分鐘，他問我有沒有在聽，喊了幾聲我才回神。

「是了，小八月是乖學生。」她笑靨如花，「別管我們家了，想想你自己的事，總要面對。」

第六天的時候，我向庄奶奶告別，起身回家。過了這麼久，我的氣早消了，我只是需要一個解釋。

我說不去。發完信息，對方就打了電話過來，簡直沒完沒了了。

我爺爺奶奶在我沒出生就去世了，外公走得早，外婆後來改嫁去了江蘇，祖輩的親情我基本沒感受過。現在在七月家見到庄奶奶，我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親近感。

「那你那時候叛逆嗎？」七月微笑著看著我。

沈淮問過三次七月我的情況，七月幫我擋了回去。

「在桐鄉街口見一面，我有話跟你說，路你會走吧？」

「死小子，滾去房間學習！」七月暴躁得直接站了起來，抓過一旁的雞毛撣子往庄南腦袋上打。

「你還好吧？」方須臾看著我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地問道。

「嘁——」七月冷眉相對，在半空中抬起一條腿虛張聲勢。

「你哪來的我的ｈｔtps://ｗｗw•hｅtｕｂｏｏｋ•ｃom.cｏm號碼？」

桐鄉街口見一面。

「不用你關心我。」因為心情不好，我的語氣有些不善，「沒想到你還能認出我媽媽。」

「小兔崽子整天就知道玩，還有下次我饒不了你。」七月揪住一個男生的耳朵往屋裡拽，腳一踹關上門。

庄奶奶將庄南護在身後，拉了拉七月：「好了好了，莫鬧了，家裡客人看著。」

跟我說完這番話，庄奶奶從口袋掏出手絹擦眼睛，這時，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為什麼？」

「隨便你。」方須臾酷酷地說完這句話，跨出一步，雙手插在褲兜里往前走去。

「奶奶，您對七月真好。」我輕輕撫摸著娃娃衣，轉過頭說道。

「我媽怎麼回事？」我急匆匆地問，愣愣地看著站在我背後的方須臾。他上下打量著我，視線在我單薄的毛衣上停留了幾秒。

「奶奶，你別給他煮吃的，不餓他不記事。」七月說完這句話，一屁股在我旁邊坐下，無奈地對我說，「前世作孽，今生還債。」

我輕笑。

「你們母女倆長得很像，大眼睛，瓜子臉，都很好認。」方須臾有些戲謔地說道。

新年快樂！

「不會。」

「庄和圖書七月，你這個巫婆肯定嫁不出去了，媽呀！我要被打死了，奶奶救命……啊啊啊……別揪耳朵……姐，我錯了錯了……」庄南一邊在地上跳著，一邊被七月推拽進房間。

我覺得這一瞬間空氣都冷凝了。

庄奶奶對我如親孫女，在家做針線活便要我在一旁說話。庄南知道我是七月的朋友后，雖然依舊語氣不好，但是忌憚七月不敢招惹我。

「這些話剛才在電話里怎麼不說？」我沒管他的調侃，望著霧靄沉闊的天空，雲層很厚，低垂在上面，壓抑的感覺一層一層壓下來。

我實在想不起還有誰會聯繫我。我發信息問他是誰，對方沒有回應。良久，手機在兜里震動，是簡訊，上面寫著——

本以為是騷擾電話，卻發現那個號碼還特意發了條簡訊——

「方蔚央，你好像每次都在強調這個問題。」是方須臾的嗤笑，我不可思議地看著手機，確定不是幻聽。

庄奶奶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去廚房。

我走過來在庄奶奶面前坐下：「奶奶，七月不是這麼想的，有您陪著她，她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呢？」

我開始懷疑老天偏要和我過不去，要不然我怎麼三番兩次被他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