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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另一個你

作者:奈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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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能說的秘密 一

第一章 不能說的秘密

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離,亦非死別,而是身負永不能見天日的秘密,卻要一步一步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可是,誰讓我是個胖子,卻有一個叫「鶴雪」的名字呢?這便已經足夠讓他們嘲笑我一陣子了吧。
這種時候,承不承認大概已經由不得我了吧。
然後,我聽見他說:「好吧,就算你是宋鶴雪,我也還是認識你。你呢?你總該記得我是誰吧?」
是的,我叫宋鶴雪。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所以,我索性大方地承認,「白沙學校的『花蝴蝶』誰不認得呢?」
原來,被人嘲笑是這樣的感覺啊!
「以前在白沙學校,大家不都這麼叫你嗎?不好意思,我跟你不熟,我又不知道你真名叫什麼。」我不想跟他多糾纏,轉身便走。
雨勢越來越大,漸漸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微微眯起眼睛,隔著雨簾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
我低著頭故意不去看那些開得正好的花,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這世上一切美好都永遠跟我無關了。
我忍不住腹誹,卻不敢說出口,任由他載著我,不知道駛往哪裡。但我清楚地知道,即使他要帶我去地獄,此刻,我也沒有辦法拒絕。
我當然是認得他的,藏青色風衣,淺藍色牛仔褲,一張玩世不恭卻又帥極了的笑臉。我怎麼會不認識他?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突然鬆開扶著車把的www.hetubook.com.com雙手。正是下坡路,自行車在沒人控制的情況下搖搖晃晃地疾速向前。我嚇得雙手一頓亂抓,慌亂中抓住了他風衣的腰帶,再不敢撒手。
我裝傻:「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卻自顧自地說:「當然算緣分了,天大的緣分啊,簡直可喜可賀啊!」
「喂,你跑什麼呀?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在心裏默默和它打招呼:「喂,西府海棠,你好,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冰冷的雨水順著發梢流進我的脖子里,冷得我忍不住打哆嗦。
我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晃著雙腿,幸災樂禍地說道:「沒那實力,還硬要載胖子。」
他臉上的笑容在我說出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間突然僵住,像是電影鏡頭定格,卻又有所不同。那張英俊的臉上分明還保持著笑容,可他整個人彷彿一頭栽進了痛苦的深淵。
「你好,我叫宋鶴雪。鶴雪可不是簡單的鶴和雪的組合哦。傳說中,上古時期有一族會飛的人,他們叫羽族。可惜,他們每年只能飛翔一次。後來,他們學會了鶴雪術,從此可以不再受限制地任意翱翔在天空中。所以,鶴雪在羽族的語言里是『永恆的雲』的意思,就和圖書是可以像雲一樣自由飛翔。」
何況,那個秘密是無論如何絕對不可以讓這裏的人知道的。
花海的那一頭,突然有個聲音學著我的樣子,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唉!」
可偏偏,這個該死的「花蝴蝶」出現了,然後我只能任其宰割。
他自然知道我的顧忌,臉上滿是勝利的笑容。
這樣想著,我悄悄將原本有一半罩在他頭頂的雨傘全部移向自己這一邊,悠閑地坐在後座上,幸災樂禍地看著他慢慢被大雨淋得濕透,彷彿這樣,便能出了心裏那口惡氣。
他一邊笑一邊捶著桌子說:「哇,會飛翔的羽族,會不會飛著飛著『吧唧』一下摔下來呢?因為實在是太重了啊。」
他感覺到我的牽扯,得意地笑起來:「這樣才乖啊。」
「喂!快過來幫忙撐傘啊。」他笑著看我,指一指自行車前筐里的黑色雨傘,那口氣熟絡得彷彿我們是前一秒剛分開的老朋友。
隔了好幾秒,他僵住的笑容才慢慢綻放。
身後的嬉笑聲徑直追過來,我不顧一切地拚命向前逃跑。可是,下一秒,我像中了魔咒一樣,立在滂沱大雨里,再也動彈不得。
我開始擔心,我接下來的「壯舉」會不會讓他們笑倒在地呢?這樣想著,我不www.hetubook•com•com知不覺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不出聲,接過雨傘,猛地一下跳上自行車後座。
因為,在這裏,這個城市,只有他知道我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我即使死,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個秘密。
我咬牙快速地轉過身,打斷他:「你認錯人了,我叫宋鶴雪。」
我一如既往嘴硬地說:「對啊,就是我說……」
我只管向前走,不理會他。
可是,那樣絢爛如雲海的花,又怎麼能不讓人側目?
我至今還記得,班裡那個個子最高的男生,還沒等我說完,便已經笑趴在課桌上。
我腦海中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事便是轉身就跑。
我裹緊了校服外套,縮了縮脖子,冒雨從一片花海中穿行而過。分明是這樣陰冷的天氣,為什麼這些花卻開得這樣如火如荼?
我一口氣說完,低頭握緊拳頭等了很久,卻沒有聽到那種細小卻令人心驚的嘲笑聲。我忘了,一棵西府海棠是不會說話的,自然就更不會像他們一樣嘲笑我。
我站在教室的講台前,在那些刺耳的笑聲里,執著地繼續進行著自我介紹。我並不覺得難過,反而覺得心裏輕鬆了幾分。
我轉身,準備離開。
我愣住。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如此乾脆,一個沒扶穩,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行車歪歪扭扭,晃得厲害,差點兒連人帶車一起摔倒。但是,很快,他便控制住了自行車,載著我平穩地向前駛去。
我不知不覺停在一棵花樹旁,抬頭去看花樹上的牌子——西府海棠。微微細雨中滿樹粉紅,色澤輕柔得能溫暖人的心。
只因為,身後的那人,輕輕地吐出了一句:「喂,你再跑試試看,宋……」
「初春三月,杏花煙雨。」
「哦,不上啊……」他低下頭,十分無恥地輕笑起來,輕描淡寫地說,「不知道這所學校的人,對你以前的秘密會不會很感興趣呢?」
頃刻間,教室里那些極力壓抑的細小笑聲,彷彿受了鼓舞一樣,變成哄堂大笑。
三月的C城,彷彿有永遠下不完的雨,濕漉漉的,一片冷清。
他皺著眉頭,很是不滿:「喂,能別叫我的外號嗎?我有名字的。」
多麼詩情畫意,卻和這個陌生的城市毫不相關。
「我要是不上呢?」雖然我一早知道他絕對有辦法讓我無法拒絕,卻仍然要做垂死掙扎。
授人以柄,大概就是這樣無奈吧?
那人從滿樹粉紅后慢慢走出來,一手推著自行車,一手抓著左肩上雙肩包的帶子,偏頭看著我。
然後,他把自行車橫在我面前,跨上自行車,偏頭笑著和_圖_書看我,撐開傘,拍拍後座說:「上來吧!」
他推著自行車從後面追上來,側頭笑眯眯地看著我,說:「既然這樣,那我只能叫你『女魔頭』啦,咱們彼此彼此。」
有雷聲「轟隆隆」自遠處而來,正如這一個多月以來的嘲笑聲一樣,劈頭蓋臉地向我襲來。只要一閉上眼,我便能清楚地想起他們嘲笑我時的樣子,細緻到每一個表情、每一個音調。
我不說話,隔著雨簾和他僵持。
就像轉學到這所新學校一個多月以來,我向所有詢問我名字的陌生人一正本經地給出的答案一樣,我對著面前這棵西府海棠,鄭重地作了如下介紹。
「怎麼,才幾天就不認得我了?」他在離我兩米遠的地方停住,就那樣眨著眼,嬉皮笑臉地看著我。
他又笑嘻嘻地自言自語:「嗯,花蝴蝶和女魔頭,曾經白沙學校的兩大風雲人物又在C城會合了,這算不算是緣分啊?」
大概是因為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是不需要講道理的吧!
傍晚,我獨自走在寂靜的校園裡,突然就想起這樣一句話來,然後忍不住輕揚嘴角,不屑地笑起來。
「你說的,別後悔啊。」他不回頭,用力地蹬著車。
我笑著低頭,便看見了自己胸前別著的姓名牌,那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三個字——宋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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