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什麼？我什麼也不是！我就是一個可笑的小丑！」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我不想再待在那裡了，他們都在笑我，每個人都在笑話我，笑我傻，笑我不自量力。嗚嗚……我的心好痛，痛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他拉住我，剛要說話卻被我打斷了：「我很好。」
突然，一個人衝過來一下子撲向敦賀原，他來不及反應，被打倒在地上。
「是嗎？說來聽聽。」
「親愛的歌如亞同學，今天我的愛心便當是什麼好吃的呢？讓我想想看啊，是我最喜歡的三文魚還是酒釀圓子呢？」
「行了，我看你也說不明白，在家等著，我馬上過來。」
「如亞……」
「嗯，反正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覺得我的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到了。
「怎麼不認識？她啊，出彩的事情做得可多了！」辛欣冷笑著回答，眼裡滿是不屑。
「她啊……」
走出校門，幾個同學從我的身邊走過，她們議論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為什麼走到哪裡都逃不開他的名字，好像滿世界都是關於他的消息。想要逃避他有這麼難嗎？我繼續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地鐵站走去，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回家，回到那個只會給我愛，不會給我傷害的地方。
「當——」對面教堂傳來了屋頂古鍾凝重的聲音。一下，兩下，三下……我靜靜地數著，第六下過後世界又安靜下來，只剩下嘩啦啦的雨聲。
「拜託，你以為照片上的人是誰，那可是我們班出了名的大白痴好不好！有人向她扔蛋糕，她哪裡知道要躲啊。」
「我在等你。」他說。
「等你。」他伸出手，手心裏放著一塊乾淨的手帕，「跟你說聲對不……」
「喂？」我接起電話，發現自己的聲音非常嘶啞。我揉了揉眼睛，還有點痛，哭真的很傷眼睛，眼睛好痛，心更痛。
「嗯？」
想著想著，我的眼眶又紅了。媽媽還以為我是因為太自責而覺得委屈才哭泣的，於是她輕輕地摸了一下我的頭，寵溺地說：「好了，別哭了，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聽到這句話，我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已經沒有人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輕輕地提醒她。
丟在床上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我把鈴聲調成了普通模式，不再是那首熟悉的《地下鐵》了。我苦笑了一下，原來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改變了。
「如亞，你怎麼了？」我的胳膊被人輕輕地碰了一下，我睜開眼睛，正對上筱意關切的眼神。
嗚嗚嗚……媽媽，你的寶貝受了好大好大的委屈，你都不知道。
這樣想著，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我就像沉在深海的最深處，感受著那無處不在的壓迫和無邊無際的黑暗。在那一片黑暗中，有一束微弱的光，光里有一個熟悉的影子。我拚命地向著那束光游去，可是它離我那麼遠，我只要靠近一點，那個影子就離我遠一點，無論我怎麼游，就是無法靠近那個影子。
「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比平時晚了半個多小時，真讓人擔心！」媽媽埋怨道。
「唉，總算下課了，語文課真的是好無聊啊。」伴隨著這個誇張的聲音，某人已經一屁股坐到了我的旁邊，還很不自覺地伸手擺弄起我桌上的筆盒。
新的一周的早和圖書上，我便淹沒在班主任的咆哮聲中。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朝我吼得很大聲，說的話也很過分，可笑的是我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整個人都麻木了，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我不想爭辯，甚至不想開口跟任何人說話，「心如死灰」一詞大概說的就是我現在這種狀態吧。
「媽，我吃完了。」我放下碗筷就要起身，卻被老媽一把抓住。
「瑞清，你別說了，如亞心裏夠難受的了。」筱意一把推開瑞清，瞪著他說。
「笨死了，一整塊蛋糕扔在臉上不會躲嗎？」
唉，這丫頭懂不懂什麼叫煽情啊？這樣溫馨的畫面就被她這麼煞風景地打破了。
「歌如亞，你怎麼回事？又遲到了，這個月已經是第二次了，你是不是不想學習了？」班主任的聲音嗡嗡地從我的頭頂傳來，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聽上去那麼縹緲，「從明天開始，你大掃除的時間延長一個星期，還有操場也由你負責打掃。」
「媽……」我衝上去一把抱住老媽把頭埋在她的懷裡，媽媽的懷抱永遠那麼溫暖，即使這個世界都拋棄了我，媽媽也會抱著我，把我當寶貝一樣心疼。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把一切都染成了金色，那落在玻璃上的光暈給空曠的教室添上了一抹寂靜的哀傷。黑板上數學老師留下的的公式像是活了一般跳動著，嘲笑著獃獃坐在那裡的我。
我面無表情地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在經過瑞清身邊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停在我的身上。
我聽到瑞清深深的嘆息聲，它離我那樣近，好像就在我的耳邊，卻又顯得那麼遙遠，彷彿遠在天涯。
如果亞當和夏娃沒有偷吃伊甸園的果子，他們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愛情這一回事，也就永遠不會知道因為愛情而生出的那些傷心和迷茫。以前，我只知道我喜歡那個人，只要能跟在他的身後靜靜地看著他，我就很滿足了。可是現在，我已經茫然到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的感覺了，我覺得愛得好累，心也好累。好想就這麼睡下去，永遠不要醒來，永遠不要面對現實。
我知道我很丟臉，也很沒用。我喜歡他，想要對他好，想把他喜歡的東西送到他的面前，想要一直看到他的微笑，我想要的僅僅就是這些啊。被筱意這麼一說，我哭得更厲害了。
我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然後甩開瑞清抓著我的手，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原來我已經麻木到這個地步了啊。
「不要哭。」那個一步一步向我走來的身影是那麼熟悉，我曾經因為見到他而欣喜若狂，因為錯過他而失意萬分，他就是敦賀原。
「你聽說了嗎？隔壁學校的敦賀原又得了校際聯賽冠軍呢。」
我拚命地奔跑，像是要逃開全世界，逃開所有的人。為什麼？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傷害誰，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不過是喜歡上一個人，怎麼就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我沒有生氣。」我平靜地說，「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不就是嘲笑嘛，嘲笑就嘲笑吧，反正已經被嘲笑慣了，也不差她們幾個。」
「如亞，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爸媽啊？」老媽打量著我問道。
「你怎麼……怎麼在這裏？」我開口問道，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這樣苦澀。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我只記得踏進家門的一瞬間，我的眼淚再和-圖-書一次流了下來，混合著雨水，被媽媽用力擦乾了。
事實告訴我，現實永遠是不遂人願的。有些事我想忘記，但偏偏有人不讓我如願。當我踏進教室的時候，貼在黑板上的照片提醒著我之前發生的一切。
不知道為什麼聽了她的這句話，我乾澀的眼睛突然又濕潤了。一念執著，飛蛾撲火，我不就是這樣嗎？為了自己那小小的心愿義無反顧，最後卻落得遍體鱗傷。在這空蕩蕩的地鐵站里，在一個陌生女孩的面前，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了。
「嗚嗚……」
又是一個艷陽天，我推開窗子看著外面的萬里晴空。
黑板上貼著生日派對上我被人扔了蛋糕的照片，一整塊蛋糕糊在我的臉上，模樣看上去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而且，那樣的照片還不止一張，幾乎貼滿了半塊黑板，從我一個人尷尬地坐在那裡，到最後蛋糕砸到我的臉上，好像一個個慢鏡頭一樣，完全能讓人看清楚當時我是怎麼被人用蛋糕砸了個大花臉的。
「你不怕我告訴那個人你的秘密嗎？」瑞清擺弄著手裡的鉛筆笑道，「告訴那個敦賀原你喜歡他，哈哈！」
我走過去，掏出口袋裡僅有的20塊錢輕輕地放在她面前的琴盒裡，然後安靜地聽著。
「你別生氣，我保證下次再也沒有人敢嘲笑你了。」
「一眼之念，一念執著，註定就此飛蛾撲火，明知是禍，為何還不知所措，最好不見，最好不念，如此才可不與你相戀，多一步的擦肩，就步步淪陷……」
這是哪裡？我抬起頭，怎麼也找不到方向。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里，我迷路了，我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看著在雨中穿梭的車輛和急匆匆趕路的行人，他們都在趕著回家。回家？我突然開始想念媽媽溫暖的懷抱，想念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歡樂時光了，我也想回家。
6點了嗎？我想起每天的這個時候我都等在地鐵站的第三個入口，等待著那個人，然後跟在他的身後坐上2號線，即使下了地鐵要多走十幾分鐘的路才能到家，我也覺得高興。那個時候我每天都過得特別快樂，可是一切都變了，變得這麼快，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切都變了。我那麼狼狽地愛著一個人，可他早有了喜歡的人。
「真是的，拜託她在外面千萬不要說是我們班的同學，不然我都跟著她一起丟臉了。」
「你認識她啊？」辛欣旁邊的女生問。
「夠了！你們笑夠了沒有？」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個人影已經衝上講台，撕下所有貼在黑板上的照片，然後把那些照片撕個粉碎，「我告訴你們，誰再提這件事就是跟我過不去，你們自己看著辦！」瑞清站在講台上，冷冷地看著那幾個人，語氣里是不容置疑的冷厲。對面那幾個女生不敢出聲了，各自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沒想到整天嬉皮笑臉的瑞清也會有這樣可怕的時候，他眉頭緊皺，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氣勢。我也被這樣的他嚇了一跳，但是我很快平靜下來，經過這幾天的折騰，我已經不是那個對什麼事都大驚小怪的人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給我帶來大的震撼了，我的心就像一汪死水一樣再也激不起半點漣漪。
溫暖的午後，我靠在窗台上淚眼婆娑地跟死黨訴說著自己不幸的遭遇。整個下午我都在說話，而且是邊哭邊說，說敦賀原，說我那個沒有成https://www.hetubook.com.com功的表白，說那個叫辛欣的女孩，說那個時候我的狼狽。看著筱意鄙視的眼神里透著的關心和安慰，心想：在友情面前，愛情似乎顯得那麼脆弱。
也許是因為今天折騰得太累了，晚上我睡得很沉。睡夢中我好像看見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是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是早上醒來時，發現枕頭濕了一大片。
我捂住耳朵不想聽，不想傷口被再次撕開。我轉身衝進雨里，任由雨水沖洗著我的眼睛。
我低下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上面的數字提醒我已經六點半了，空蕩蕩的教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兩眼無神，心不在焉。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我。
「如亞，你……」瑞清像是被我嚇到了一般愣在那裡。
「你別哭啊，說話啊，你怎麼了？」筱意急得吼了起來。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軟弱，這麼不堪一擊，但是現在，我覺得自己的心碎了一地，兩手空空，一無所有。
「筱……」才說出一個字，我一直壓抑著的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我真沒出息，說好不哭的，怎麼一聽到筱意的聲音就開始哭了呢？
不知道跑了多遠，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再也沒有一絲力氣跑下去了，於是我一個人蹲在街角大口大口地喘氣。雨越下越大，細密的雨絲斜斜地織成一張網將我困在裏面。頭上的天空被雲層緊緊地遮住，彷彿吞噬了所有的光和溫暖。我的嘴唇顫抖著，我想說話，卻怎麼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如亞，你怎麼了？出什麼事啦？」筱意緊張的聲音不斷刺|激著我脆弱的神經，我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喂，歌如亞，你怎麼回事啊？怎麼不說話呢？你不是給我準備了什麼神秘禮物吧？」見我一直沒有回答，缺乏耐心的某人開始伸手拉我的胳膊。
「今天沒趕上地鐵，所以晚了。」對不起，媽媽，我對您說謊了。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跟他坐同一班地鐵了，我寧願一個人多等一會兒，也不想再看到他。
「我知道，我在唱給自己聽。」她說。
「等我？」
地鐵站的角落裡，一個抱著吉他的女孩在那裡唱著這首《一念執著》，一遍又一遍，即使這裏已經空無一人，她依舊自顧自地唱著。
我低著頭一路走著，卻不想一進站台就撞上了一個人。
昨天一陣風雨過後，整個世界都被洗得很乾凈。藍天白雲，輕風艷陽，新的一天，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
我抬起頭，老師還在講台上賣力地講課，我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怎麼就吃這麼一點啊？」老爸關心地問。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會不知道？敦賀原真是完美得沒話說啊！」
「啊！是誰啊？好想知道！」
「筱意，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我靠在筱意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說。
放學后，我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向前走著。放學時間學校路上的人那麼多，我卻是孤零零的。
我獃獃地站在教室門口，看著黑板上的照片，聽著同學們對我的嘲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敦賀原，你這個渾蛋！」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啊，我又不是男人，難道要我養你一輩子啊？」筱意推著我的腦袋很無奈地說。
「如亞。」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傳入我的耳中，像無數次在夢和*圖*書裡出現的那樣。我慌忙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卻發現越擦眼睛越模糊。
「我不怕，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了！」一直壓抑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我抬起頭衝著瑞清吼道，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吼出來一樣，「我什麼也不怕，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已經出了那麼多次丑，被那麼多人恥笑，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回到座位上后，我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老師的話在我的耳邊變成了毫無節奏的嗡嗡聲。還是睡覺吧，也許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心裏就能好過一點。
「你這孩子就是不聽話，不是讓你帶傘了嗎？」媽媽低下頭給我擦著身上的水，兇巴巴地訓斥著，卻掩不住濃濃的關切。
這個時候的地鐵站已經沒有什麼人了，放學的，下班的人都已經走光了，當然，也沒有那個人，只有廣告牌在這空蕩蕩的地鐵站里陪著我，我站在那裡安靜地等著已經坐習慣了的2號線。
「如亞，你……」
拼盡全力去愛不一定會有結果，這我知道，但是我怎麼會輸得這麼狼狽呢？我不過是喜歡一個人，不過是想跟他表白，只是這麼簡單的事情而已，為什麼我會弄得遍體鱗傷呢？
為什麼？真的是我錯了嗎？我不過是喜歡一個人而已，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嘲笑我？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是一件值得嘲笑的事嗎？我的胸口傳來一陣窒息般的疼痛，一顆心已經支離破碎了。
老天似乎也在嘲笑我，竟然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臉上就像打在心上一樣又冷又疼。教學樓的窗玻璃上映著我憔悴狼狽的身影，似乎認識了那個人之後，我就一直這樣狼狽。
「聽說敦賀原學長在生日的時候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啊！」筱意搖著頭，抽了一張紙巾擦著我哭花的臉，「都跟你說了，他那樣的男生一定有很多人喜歡的，你現在哭有什麼用呢？竟然連辛苦了那麼久才買到的禮物都沒有送出去，真丟臉啊！」
「是嗎？」老媽皺著眉頭問，我趁機抽回自己的手，然後一溜煙跑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對不……」我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一個尖刻的聲音打斷了。
「你怎麼哭了？」她擔心地問道。
我獃獃地坐在床上看著手裡的高達模型，精緻的做工，鮮艷的顏色，還有機器人颯爽的動作。這是我辛辛苦苦工作買回來的禮物，好不容易攢錢買下來的禮物，想的就是能夠把敦賀原喜歡的東西親手交到他的手上。為什麼連這樣都不行呢？不表白，送個禮物也不行嗎？至少我那幾天的辛苦努力就不會白費啊。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哭了起來。
「筱意，我……他……」
從敦賀原的生日派對上回來以後，我洗乾淨臉對著鏡子里蒼白的自己笑了笑，越笑卻越想哭，這張臉真的很讓人討厭嗎？當指尖觸碰到自己臉頰的一瞬間，我感覺眼淚又要湧出來了。
「對不起，我今天沒有準備便當。」我埋著頭悶聲說道，「我，我很忙，可能以後也不會有時間準備了。」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點，努力控制著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
時間就像是一根根針，它一點點地刺進我的心裏，密密麻麻的，讓人無法逃避只能承受。如今我才知道什麼是度日如年了，而這煎熬不是因為思念一個人，而是和*圖*書因為迫切想要忘記一個人。
「哼！那個叫辛欣的女生下次見面一定不能放過她，這樣明目張胆地欺負我家如亞，一定不能放過她！唉，這次就當是一個教訓吧。」筱意嘆氣道。
「你沒長眼睛啊！」
我伸出手摸了一下臉，手上果然濕濕的。我苦笑了一下，現在竟然連做夢都會哭了嗎？難道就連躲到夢裡也不能逃離嗎？
「今天……今天沒有胃口。」我搪塞道。
如果一定要用色彩來形容我的生活，我想我現在的生活是一片灰白色。
「丁零零——」
「是啊，他那樣的王子一定要公主才配得上吧。」
「我，我能有什麼事啊？就是最近天熱，沒胃口啦。」我心虛地說。
一口氣吼完這些話，我感覺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樣難受，突然很想笑，然後我就真的笑出來了。是誰說過，不能哭就只有笑。於是我笑著說：「我已經那麼倒霉了，還有什麼可害怕的，我什麼都沒有了，就什麼都不怕了。」
那麼我呢？我也會好起來嗎？就像雨過總會天晴，冬盡總有春生一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嗎？
我要忘了他，我對自己說。
瑞清急忙解釋的模樣像是生怕我會做出什麼傻事似的，我冰冷的心突然湧入一股暖流，但那絲溫暖就像是握在指尖的沙，只是一瞬間，便從指縫間流了下去。
我的手輕輕地撫上肩膀上濕漉漉的書包，我竟然忘了原來我是帶著雨傘的。我嘆了一口氣，看來我真是傻了。
我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這樣也好，至少這樣就不會看到傷口，就不會那麼痛了。
我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天空，我想我真的不適合戀愛吧，我什麼也不懂，除了知道自己喜歡那個人，其他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以為這樣就夠了，愛一個人不就是全心全意對他好嗎？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嗎？
清晨，教室里的人雖然不多，但非常熱鬧，幾個女生坐在一起，對著那些照片指指點點地嘲笑著。
「親愛的，怎麼樣啊？表白成功了嗎？」電話那頭傳來筱意調皮的聲音。
「你這孩子，多大了啊還撒嬌。」
我抬起頭正對上辛欣惡狠狠的眼神，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趴在食物上的蟑螂，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
今天的瑞清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生龍活虎，看來他的病完全好了。我沒有抬頭，依舊把頭埋在手臂里靜靜地趴在那裡。
「如亞，來，吃這個魚，今天特意給你燒的，嘗嘗看。」老媽似乎察覺到我今天的狀態很不好，所以特意做了我喜歡吃的菜，可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我無力地嚼著米飯，現在才知道什麼叫食不知味了。唉，連這麼好吃的菜我都不想吃，看來我真是沒得救了。
「最好不見，最好不念，如此才可不與你相戀，多一步的擦肩，就步步淪陷……」
笑吧，笑吧，我自己都想嘲笑自己了，為了不再遇見他，我竟然這麼傻傻地等到太陽下山以後才回家，就像我曾經為了能遇見他天還未亮就出門一樣。
我趴在課桌上，將臉埋在臂彎里，手指在桌下死死地摳著木質的桌板，指尖傳來陣陣疼痛，我像是感覺不到一般繼續摳著，指節因用力過大而泛白，指甲縫中流出血來了。
「是你？」
「不會是基圍蝦吧？那可是人家的最愛。」
好險啊，要是讓老媽知道我不好好學習，暗戀一個男生，還把自己弄得這麼慘，她一定饒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