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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爸爸，你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的孩子嗎？」衛季末依舊平靜，說出的話卻讓我嚇了一大跳。

想起蘇安陽的反常和蘇媽媽今天看見衛季末時情不自禁的激動，一個答案在我腦海中躍躍欲出。

難道說，那天衛府大宅里我看到的那位年輕美麗的衛媽媽，並不是衛季末的親生母親？

這個笨蛋，難怪他會一直在人前偽裝自己。

啊啊啊，我美麗的夢幻的，準備留著回味一輩子的初吻就這麼沒了！

「衛季末，你才是笨蛋。你才是蠢貨！」我捶了捶他的胸，四肢卻酸軟無力，聲音也小得像貓叫。

海浪沒過頭頂，鹹鹹的海水帶著濃重的海腥味嗆進我的嘴裏。

海水嗆得我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我牢牢地抓住衛季末的手，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不能讓他出事。

能活在這麼美好的世界，就算每天看著衛季末在我身邊暴跳如雷，也是一種幸福吧。

啊啊啊，衛季末，你要幹什麼？

「衛季末。」我以火箭發射般的速度沖了過去，「你不能做傻事！」

「他也是我的弟弟。」衛季末點點頭，又搖搖頭，「只是，我今天才知道，他與我同父異母，只有一半的血緣關係。」

「林一寧，你個傻瓜，大笨蛋，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就再也不喜歡你了！」

這一路的狂奔追蹤，我終於在海邊找到了衛季末。夕陽的餘暉下，他安靜地站在海灘上，背影寂寥而孤獨。

我是幻聽了還是做夢了？

他的唇柔柔的，軟軟的。

剛才衛季末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我媽為什麼會不喜歡我。小時候，我甚至一度懷疑我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可是我爺爺和爸爸都特別愛我。他們對我寄予了厚望，希望我能成為一個完美的、優秀的男人，讓衛氏集團的輝煌在我手裡和圖書更上一層樓。而我發現，對這一切，母親顯得異常排斥。雖然她從來不說，可是我知道，她希望季風能夠成為衛氏集團的繼承人，而不是我！於是漸漸地，我不再期盼她的母愛。我開始把自己偽裝起來。我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我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現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我告訴自己，我要用自己的努力，獲得衛氏集團的繼承權。我要讓她後悔！」

電話那端傳來一道沉穩的中年男聲，因為離得近，所以能隱隱約約地隨風傳入我的耳朵。

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嗯，喜極而泣的哭，幸福的哭。

「林一寧，」聽見呼喚，衛季末回頭看我，「你怎麼來了？」

「爸。」衛季末開口，聲音冷凝，「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拚命地想要睜開眼，看看衛季末此時的樣子，可是胸口悶悶的，眼皮沉沉的，怎麼睜也睜不開。

味道好極了！

「那，衛季風呢？」我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他不是你的親弟弟嗎？」

「季末，你怎麼會這麼問？你當然是爸爸的孩子了！」電話那端，衛爸爸的聲音停滯了一下，然後堅定地答道，「季末，你永遠是爸爸最疼愛、最驕傲的孩子！」

原來如此！

我覺得，我又要暈過去了……

啊啊啊，衛季末，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居然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占我的便宜！

掙扎間，我聽見衛季末無辜的聲音隱約傳來：「笨蛋，誰說我想自殺的……」

這一切，都美得如同一幅名家筆下的油畫。

急火攻心之下，我拚命地咳嗽了起來，海水不停地從我嘴裏溢出來。我一直咳一直咳，咳得撕心裂肺、驚天動地。

衛季末，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肌膚相觸時，衛季末獨有的味道傳入我的鼻尖。

「衛季末hetuｂｏｏk•ｃom•com……」我突然心生膽怯，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遲疑而不自信，「你剛才說，你喜歡我？」

我就說嘛，母愛是這世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感情，哪有親媽會在兒子生病的時候，還舍下他跑去參加什麼宴會的。

「是的，林一寧，我喜歡你！」衛季末低頭看我，語氣溫柔，目光繾綣，「雖然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可是我喜歡你這個笨蛋，喜歡好久了！」

唇齒相交，那種美妙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

「季末，不是這樣的。你聽爸爸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呃，這個討厭的傢伙，連要死了，都還在沖我發脾氣。

一聲，與衛季末雙雙跌倒在海水之中。

浪潮一波接一波地洶湧而來，海水已經淹沒了他的腰際，他卻執著朝前，不肯回頭。

「林一寧，你真吵！」他突然低頭，吻住我的唇，將我的話全部堵在了嘴裏。

海水慢慢退去，我彷彿見到了陽光，觸到了沙灘。

「這麼說，我上次在你家看見的那位，不是你的親生母親？」我恍然大悟，又隨即釋然。

他就那麼獃獃地站在那裡，任海浪衝上沙灘，打濕了鞋子、褲腳，他依然一動也不動。

說到這裏，衛季末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突然明白，為什麼第一次在舊城老街上，衛季末看著那一家三口的目光，會那樣艷羡了。

可是，為什麼我突然很捨不得呢？

「衛季末，我信你！」我嘆息，然後抬頭在他額上落下一個清淺的吻，「可是，關於蘇安陽，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林一寧，對不起。從前我怕傷害你，所以不敢坦誠自己的感情。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會害怕了。我會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我會一直守護著你，守護著我們的感情！」m.hetubook.com.com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暴躁這麼焦急的衛季末。他在我耳邊一直不停地吼著，好吵！

「從小我就很奇怪，為什麼我明明比弟弟聽話，比弟弟懂事，比弟弟優秀，我一切都比他做得好，可是我媽就是喜歡弟弟多過我。也不是說她對我不好，至少以前，她待我跟弟弟是一樣的。但是無論我怎麼做，怎麼努力，都抹不去她眼底的那份疏離。她從來不罵我一個字，哪怕是我做錯事了，她也從來不批評我。反而是弟弟，經常惹她生氣，她會罵他，甚至打他。但每次打完之後，她都會將弟弟摟入懷中哄他。她會在弟弟生病的時候整宿整宿地不睡覺陪著他。小時候，每次遇到雷雨天，她還會去弟弟的房間里，陪著他一塊兒睡覺。可是這些，她從來都沒對我做過。」

「季末……」電話那端的聲音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了良久，衛爸爸才艱難地答道，「你今天是怎麼了？到底是誰跟你說過什麼了？」

衛季末知道答案了？他知道什麼了？

一個巨大的海浪迎面撲來，我用力過度，加上腳下重心不穩，「撲通」

我悄悄地朝他走近，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卻渾然不覺。

「安陽她，是我的姐姐。」衛季末抱著我，在沙灘上坐下，嘴裏不滿地抱怨了一句，「林一寧，你真重。你該減肥了！」

我感覺一雙修長的臂彎，穿過我的腰肢，將我帶入懷中。爾後，那個人帶著我，緩慢、堅定地朝岸邊游去。

爾後，有人低頭，靠近我，吻住了我。

「林一寧，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這輩子就再也不理你了！」

藍天、白雲、大海，五顏六色的晚霞，如潑墨一般，在天幕上浸染出斑斕多姿的色彩。夕陽，在海平面上徘徊流連，想要為大地灑盡它最後一絲光輝。

www.hetubook.com.com莫非……

然而此刻，我卻沒有半點兒欣賞美景的心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衛季末終於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衛爸爸想要解釋，卻被衛季末掛斷了電話。

「我的親生母親，就是你今天在安陽家見的那位。」嘴角揚起一抹苦笑，衛季末開始緩緩地回憶道。

那衛季末的親生母親，又會是誰呢？

真好！

難道我年輕美麗的生命就要這樣折損在這裏？

一雙大手停在了我的胸口處，用力地壓下。

「衛季末……」我恨恨地瞪著他，想要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衛季末，你聽我說，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值得讓你去放棄生命的。」

「爸，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可是，等等，這不是重點！

海浪越來越大，越來越急。我感覺自己在浪潮的推動下，離沙灘越來越遠。腳底早已踩不到柔軟的沙子。我隨著波浪，在海中沉沉浮浮，像一葉隨波逐流的扁舟，不知下一秒自己會被帶到哪兒去。

啊啊啊，下輩子我一定要學會游泳……「林一寧，你這個笨蛋！」迷迷糊糊中，我聽見衛季末暴躁而焦急的聲音，「你放鬆，放鬆一點兒，不要把我抓得這麼牢。」

「你說，安陽她是你姐姐？親生的？」雖然早就猜到了事實，可當真相從衛季末口中說出的時候，我依然被驚住了，驚得甚至忘了反駁衛季末的嫌棄。

「以前只是懷疑，我也不確定她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畢竟我和季風還是長得很像的。雖然從父親那裡，我曾經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我甚至看到過父親珍藏在保險箱里的一枚戒指和一張年輕美麗的女人照片，但是我一直不敢肯定。直到有一天，安陽她找上門來……」

「衛季末，我也喜歡你。雖然你比我還要笨，可是你放心，我是不會嫌棄你的！」我突然hetubook.com.com想哭。

「我命令你，你不準死！聽見了沒有？」

看著衛季末一臉戒備的樣子，我心中暗自著急，一邊絞盡腦汁開導著他，我一邊暗自蓄力，朝他撲了過去，「你怎麼能夠這麼不愛惜自己，想要自殺呢？」

「林一寧，林一寧，你這個大笨蛋，趕快醒醒！」

該死的，你還我的初吻！

「呵，這麼簡單的問題，爸爸原來也不能回答我。」衛季末冷笑，聲音蒼涼。

「傻瓜。」我們在漫天的晚霞中相視而笑，衛季末低下頭，用自己的鼻尖輕輕地抵著我的鼻尖。聲音中帶了幾分后怕，幾分慶幸。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戀戀不捨地放開我的唇。臉頰通紅，目光彆扭，嘴裏吐出的話，惡毒卻甜蜜。

「那麼我媽呢？」對於衛爸爸煽情的回答，衛季末似乎根本不為所動，只是繼續問道，「爸，我媽是誰？」

他喜歡我！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她不是你的親生母親的？」將頭靠在他懷中，聽著他因激動而略顯急促的心跳，我輕輕地撫著他的手背，一遍一遍。

老天，衛季末剛剛說什麼來著？

「連閉眼都不會，林一寧，你真是個大笨蛋。」

「對，同父同母。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血緣關係最親的姐姐。」衛季末點點頭，抱著我的手突然用力地緊了緊，彷彿是想藉此來為自己接下來的敘述增添力量。

「傻孩子，有什麼話你還不能對爸爸講的嗎？」

啊啊啊，不會吧？難道衛季末和蘇安陽是……我下意識地抬頭去看衛季末，卻發現他正一步一步朝大海里走去。

「我怎麼會喜歡你這個大笨蛋！」

「笨蛋！林一寧，你這個大笨蛋，大蠢貨。」身邊的衛季末將我抱入他的懷中，我抬眸，看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他眼底，小臉通紅，模樣狼狽。

突然接受了這麼大的信息量，我的大腦幾乎快要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