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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戛然而止，停止了呼吸，但是他的臉上依然帶著欣慰的笑容，很顯然，他為他的兒子感到驕傲，含笑九泉。

「爹，你醒了？」

縱然他有再多的仇恨，再大的怒火，也不敢掉以輕心，如果他自己也死於日偽軍的槍口下，那他家的仇誰來報？

大鬍子知道這槍聲其實是劉正風等人所為，他們正在出手教訓這些傷天害理的日偽軍。

村子中間的一間房子被日偽軍點燃，火光衝天。

他的母親滿臉皺紋，淚流滿面，見大鬍子突然闖進來，先是心裏一驚，隨即又認出來原來是自己的兒子，頓時悲喜交集，顫聲道：「來福，真的是你嗎？」

周父忽然悠悠醒轉，看著大鬍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村子里槍聲不絕於耳，這說明敵人還沒有被消滅乾淨。

「不。」

這也意味著村子里正在發生慘絕人寰的慘事，大鬍子氣血上涌，目眥欲裂，不顧一切的向前狂奔。

大鬍子看見自己的父親傷勢嚴重，奄奄一息，恐怕救不活了，不由得悲從中來，哽咽道：「娘，沒事，有我呢ｈttｐs://wwｗ•ｈｅｔｕbｏｏk•ｃｏm.cｏm！」

周母身子一顫，驚道：「來福，這……好像是槍聲，小鬼子要來了，你快走……」

大鬍子雙目通紅，一邊詢問，一邊查看父親的傷勢。

「他爹……」

夜色漸濃，清風冷月。

「爹，我在公主嶺獨立團擔任副營長職務。」

跑了幾分鐘，遠處隱隱傳來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叫聲中充滿了無助和悲涼。

「爹……」

「砰砰砰……」

劉正風見大鬍子眼角隱隱有淚痕，知道大鬍子家的情況恐怕不太妙。

周母老淚縱橫，她意識到兒子想要幹什麼，忙道：「來福，你別去，你爹走了，你若有什麼三長兩短，娘可怎麼辦？」

他一邊說話，一邊顫抖著拿出隨身攜帶的急救包，替自己的父親包紮傷口。

坐在地上的男子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咬牙切齒：「炸的好，炸死這些狗娘養的……」

大鬍子飛步跨過一條小溪，沿著小路，向不遠處的幾間屋子飛奔。

大鬍子和周母放聲大哭……

大鬍子抹了抹淚水，對著父和-圖-書親拜了幾拜，扭過頭看著村子的方向，通紅的眼裡猛地迸射出一股仇恨的光芒，緊緊的握著手裡的機槍。

大鬍子吃了一驚，叫道：「大有叔，你受傷了？」

周母悲悲切切的說道：「有兩個小鬼子衝進家裡來，翻箱倒櫃的，你爹不讓，就被他們打的頭破血流，最後還捅了一刀，血留了一地，來福，這可怎麼辦啊？」

大鬍子凜然道：「如果不報殺父之仇，孩兒枉為人子。」

眼見父親出氣多，入氣少，大鬍子淚水撲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我們把其他的敵人都消滅了，有七八個小鬼子躲在屋子裡不出來，大鬍子，你……有事就去忙吧，這裏交給我們處理。」

大鬍子喜道：「我是參加了國軍，後來遇到了一位貴人，所以我就參加了八路軍，爹，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那男子慘笑道：「來福，你也是八路軍，很好，你快點給你叔報仇，炸死這些狗娘養的，我一家人都被他們害死了，還要這房子幹什麼？」

劉正風眉頭緊皺，緩緩搖了搖頭：「不行，我和圖書們不能破壞老鄉的房子。」

周父吃力的問道：「副營長？我兒當官了，真了不起，那……這個副營長手底下有多少人？」

「砰砰砰……」

說完，他對著前面的屋子猛烈的掃射一番。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衝出了院子，他不敢回頭，不敢看母親絕望的眼神，他怕自己會猶豫。

「娘，你在這裏陪著爹，我去去就來。」

他四下里張望，沒有看見日偽軍，一瞥之下，在不遠處的火光照耀中，只見自己的父親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母親瘦小的身子坐在地上不停的啜泣。

村子里傳出來一個蒼老悲憤的聲音。

大鬍子如實回答：「有五百多人。」

大鬍子來到劉正風的身邊，喘息道：「團長，我回來了。」

大鬍子看向劉正風，徵求他的意見。

大鬍子見父親聲音微弱，不由得暗暗擔心。

「來福，你回來了？你不是參加了國軍嗎？怎麼會穿著八路軍的衣服？」

他搖了搖頭道：「娘，別怕，是我的同伴在打小鬼子呢！」

岳老三躲在不遠處的圍牆下面，叫道：「團長，我們給他hetubook.com.com來一炮，裏面的小鬼子灰飛煙滅，一個都別想跑。」

「畜牲，你們這些畜牲，住手，你們不得好死……」

村子里傳來了一陣激烈的槍聲。

院子的圍牆下面，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坐在地上，背靠著圍牆，肚子上泊泊流血，正在憤怒的大叫。

周家村並不大，只有二十多戶人家，錯錯落落，零星的分佈在東柏山腳下。

「轟……」的一聲巨響，房子頓時炸塌了一角，裏面傳來了日本兵的慘叫。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大鬍子斷然決絕了劉正風的建議：「我爹被他們殺死了，這個仇，我非報不可。」

周父顫抖著伸出手來，緩緩摸著大鬍子的臉龐，吃力的說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來福，別哭，跟著八路軍好好乾……」

「團長……」

周冬至剛剛就是從村子里逃出來的，他怔怔的看著劉正風的背影，忽然咬了咬牙，跟在小分隊的後面。

小溪旁邊第一間屋子就是大鬍子的家，他緊緊的握緊手裡的機槍，小心翼翼的靠近家裡的院子。

村子里槍聲不絕於耳，大鬍子抱著機槍，右和*圖*書手食指輕輕搭在扳機上，向槍聲響起的方向狂奔。

奔到近處，只見劉正風等人將一個院子團團包圍，子彈橫飛。

「爹，娘。」

大鬍子馬上拔出手雷，一番操作，用力扔進前面的房子里。

周父聲音微弱，微笑道：「八路軍好，他們打鬼子，挺好的，來福，你……你在八路軍是幹什麼的？」

大鬍子熱血上涌，再也顧不上其他，一個箭步跨進院子奔了過去。

「我來。」

「娘，是我，爹怎麼了？」

在熊熊的火光照耀下，只見沿途有很多倒斃的屍體，有村民的，也有日偽軍的，整個村子都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既然房子的主人都同意了，劉正風點了點頭。

「八路軍同志，你們炸，隨便炸，這個房子我不要了，我只想炸死小鬼子，炸死這些畜牲……」

原本奄奄一息的周父忽然眼前一亮，眼裡流光溢彩，臉上泛起一抹異樣的嫣紅，喜道：「他娘，你聽到了嗎？來福有出息了，這一定是周家列祖列宗保佑，我……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劉正風設身處地一想，就什麼都明白了，於是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