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同類
這傢伙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
「有點想你了。」
今夜的安珀館成為了迎新晚會的地點，學生會第一次和獅心會達成了短暫的和睦相處，雖說愷撒的演講稿沒有派上用場，但雙方在聽證會前就做好了準備，只不過副校長藏得底牌讓他們的準備做了無用功。
「這所學院中的一切都屬於校董會所有，我被校董會授權監督管理校產，與之相對的，你才是客人吧？」
從背後望去，楚子航首次發現這傢伙不僅身材高大，雙臂也極為修長，肩膀寬厚，不看臉只看身材的話，這傢伙應該是非常能給女生帶來安全感的類型，猿臂輕展，就能將女生抱在懷中。
帕西身邊傳來令人不安的空氣波動，他並沒有念誦龍文，可言靈領域已經被激發。
男人瞳孔驟然收縮。
帕西的目光停留在這傢伙的臉上，準確的說是套在臉上的肯德基袋子。
「哪裡來的入侵？」
「剛才？」男人忽然警覺起來，就像眼眸半闔的雄獅突然嗅到了入侵者的氣息，虯結的肌肉在皮膚下滾動，像是要躍出那樣。
芬格爾在他背後悄然溜走。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駐足在自主餐桌前，亂蓬蓬的頭髮在腦後扎了個小辮子，遮了半張臉的面具完全不影響他大快朵頤。
楚子航的目光一頓，終於找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他們在兩次聽證會上分別受挫，原因是自從來到這座學院，明面上的或是暗地裡的，都成為了他們的敵人，將他們團團包圍。
楚子航穿過人群，來到芬格爾身邊，低聲道：「路明非呢？」
「是超級指令的原因，它關閉了我的部分神經中樞，現在我的壁壘並不完整，存在被侵入的漏洞。」
「OK，對了，知道那人的身份嗎？」男人推開轉椅，活動了下筋骨。雙拳發出了輕微的裂響。
終於站到自己面前來了嗎？
那是一張卡通人物的面具，還是女生，長門有希。
「怎麼會無法判定？」男人吃了一驚，「這間學院是你的地盤，沒有人能躲過你的眼睛。」
……
楚子航被這不講邏輯的脫線打的措手不及。
戰鬥一觸即發。
「明白了。」男人起身，沉默了會ｈｅtｕｂook.ｃoｍ•cｏm道，「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這次入侵是什麼情況，又是想讀取你硬碟里的信息？」
「對，就是彆扭。」男人聳肩道，「比以前的路明非還彆扭，楚子航就不說了，這傢伙算是標準的理科男，用我新學的成語來解釋，他最近屬於鐵樹開花，能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經很了不起了，別指望他還能更進一步，關鍵是夏彌。」
「最近在旁觀我們的獅心會會長追女孩。你應該也都看在眼裡吧？這間學校就像你的身體，所有的地方你都能盡收眼底，你應該在和我一起旁觀那兩個有些彆扭的傢伙吧？」
帕西能聽得出來，相較於這場失敗，弗羅斯特先生更看重貝奧武夫家族的態度，他絕不希望貝奧武夫家族與昂熱一方聯手，為此他果斷放棄了明面上針對楚子航的決定，轉為私下繼續調查楚子航的秘密，避免擴大與貝奧武夫家族的正面衝突。
他居然沒在芬格爾附近看到路明非的身影，按理來說這兩傢伙在這種場合理當形影不離才對。
帕西穿梭在這座學院的花園中，他正欲圖從此地進入冰窖的最深處，看看藏在湮沒之井內的那具龍骨十字。
「沒呢沒呢，我以前的存貨啦，之前用的挺順手就順手留下了哈哈哈。」
「沒有拍到他的正臉，不過根據推算，是調查團帕西的可能性高於百分之74。」
「是因為我之前強行命令你禁制白卡的訪問？」男人皺眉道。
在這方面卡塞爾學院和其他大學沒什麼不同，甚至競爭可能更激烈點。
他清楚眼前女孩的本質，上一段話中他刻意壓下去了一句涌到嗓子眼裡的話，那就是「你的本質仍是諾瑪，人工智慧不存在保密一說，只有許可權的高低」，但他不想承認這一切，他一直在自我麻痹不願醒來。
是沒有偵查到另外的人的蹤跡？還是說……
這間隱秘的小屋隨著男人的離去，重新恢復安靜。
「一類人？」
楚子航轉頭，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還有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具。
帕西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再次篤定芬格爾和路明非是可以「重合」的。
「命www.hetubook.com.com令你保密？」男人怔了下，搖頭道，「聽上去是個完全不懂電腦的小白，他應該命令你徹底刪除相關記錄，而不是命令你保密。告訴我EVA，是……」
男人一聲不吭，只是貪婪地嗅著空氣中熟悉的香氣。
「不，校園的防衛系統暫時關閉了，有人在試圖從『花園』進入冰窖，你需要去攔住他。」
他試圖在人潮中找到熟悉的身影，但是大家今天都穿著顏色相同的禮服，戴著面具遮掩面容，只能從身形判斷。
EVA沉默了一下，輕聲道：「不止，還有另一道超級指令在剛才對我下達了命令。」
「不不不，從外表看師妹確實挺活潑開朗的，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好女孩，但是……」
男人頓了下，輕聲道，「這個女孩其實很孤獨，她的世界遠比你想象的冷清。她將自己的內心藏得很深，你可以和她嬉皮笑臉，但你永遠無法真正走入她的內心世界，某種程度上她和楚子航是一類人。」
……
「那麼你呢？你也為自己戴上了面具，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驕傲得像只野獸，根本不屑於刻意掩藏自己。」
「無法判定。」
……
就像只有1和0的世界中突然多出了繁複而美妙的文字！
他好像真的抓住了女孩的秀髮，空氣中瀰漫著女孩最常用的洗髮水的香味。
說來……路明非這傢伙跑哪去了？免費大餐都不蹭？這傢伙是在脫離人民群眾啊？！
語氣詫異，面具后的目光中帶著難以置信，彷彿看到了極其離譜的事。
「晚上好！哎呀，這是提前就在等我了嗎？」
潛藏在卡塞爾地下的亞熱帶森林，昂熱口中的「植物園」。
「抱歉，看來我媳婦不希望我和你去打擾那裡的客人。」肯德基先生嗓音低沉，「而且別怪我沒提醒你，不想死的話……就趕緊和我一起逃吧！」
EVA輕輕捧著他的臉，笑容嫣然著打斷他道：「我想信守承諾一次。」
「彆扭？」EVA歪著頭看男人，半邊頭髮垂下至腳底。
男人抬起頭，笑容溫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懶洋洋道，
魁梧的身影悄然無息地走入這間屋子。
聯想到EVA和圖書先前的反常，與所謂的「剛才的超級指令」，他的腦海在不斷在湧現新猜測的同時，也在不斷推翻。
一隻手輕輕落在他的肩膀。
「晚上好啊！客人就算不參加舞會也別亂跑啊，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主人會很頭疼的。」
帕西低頭看了眼鞋子沾染的泥土，點頭道：「確實不好走。另外我想問一聲，學院里有肯德基賣嗎？」
「使用言靈的時候千萬小心，過強的肌肉力量會給骨骼帶來很大壓力。」EVA叮囑。
「你老啦，以前你不是那麼說話的。」EVA在他耳邊輕聲呢喃，「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在這座茂密的森林中，一位身姿挺拔，肌肉強勁，卻有些奇怪的男人攔在了他的前方。
EVA不說話了，微笑著，對著他的背影揮手告別。
帕西停步。
聽證會的完美結束宣告了學生派的勝利。
光束中，半透明的女孩坐在半空，微笑著對男人揮手告別。
「因為我也和他們一樣，我們是同類。」男人側頭輕吻女孩的手，卻只是輕吻了光與空氣，他低聲說著，「我們都失去了人生中至關重要的東西，楚子航是失去了他的父親，而我失去的是你，失去了你后，我一直很孤獨。」
男人緩緩起身，走向另一側的通道，背對著身後的女孩揮手道：「那就拜託EVA了，我會在下面等著的，放心吧，我說過的話都會做到，記得要保密哦！」
他的目光落在了屋中心從上方打落而下的光束中，彷彿飄雪似的光芒的碎片在那束光里飄落，女孩俏麗地站在光束中央，身影半透明，黑色的長發漫漫地垂下，直到腳下，發梢卻漂浮在空中，穿著墨綠色的卡塞爾學院校服。
按照弗羅斯特先生的意思，他要去確認下那副龍骨的真假，最好能取得一些樣本，完全拿出去是不現實的。
入侵者不僅一人，至少有兩到三位，可EVA卻只向他彙報了帕西的位置，讓他提前攔截住帕西。
等到金屬門開合，男人的身影消失，光束中的女孩無聲無息地落下淚來，淚水滴落在金屬地板上，卻只濺起虛幻的藍色微光。
伯牙已至，子期何在？
在之前ｍ.ｈｅｔｕｂoｏk•ｃｏm.coｍ的拔刀中他就注意到了，這個傳說中的廢柴師兄肌肉線條分明，絕不是每天躺在寢室里頹廢著能保持的。
學生會和獅心會的年輕幹部們彼此有說有笑地走進大門，來往的人都穿著黑色禮服，戴著樣式各異的面具，上衣口袋裡擺著白色的手帕或者深紅色的玫瑰花。
除了芬格爾外楚子航想不到第二人。
藏在這座學院暗處的人……
卡塞爾學院圖書館地下五十米，漆黑的伺服器和管線中，男人後仰靠在小椅子上，雙手枕著頭，柔和的藍光照亮了他臉上的面具。
地面轟然震動！
楚子航隨著人流走進了安鉑館。
直到另一個人的到來。
「答應我，別問。」EVA輕輕豎指攔在男人的唇前，「那道超級指令還命令我要保密，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
他落座在轉椅上，伸手抓向面前女孩的手，他的手伸進了光束中，熒光的碎片落在他手心，轉瞬消失不見。
EVA慢慢把半透明的小手覆蓋在他的手掌上，卻不能帶來絲毫觸感，終究只是光與影所構造的假象，而非真實所在。
「對啊，都封鎖了自己的內心世界，為自己戴上了面具，不同的是楚子航選擇了冷漠，而她選擇了鬼靈精怪。你看上去會覺得他們之間主動的個女孩，是楚子航太過獃頭鵝，可實際上這個女孩也一直在猶豫，她似乎下定了決心，卻又還存在最後的顧慮，她一直沒法跨過最後的門檻。我很好奇，這個女孩曾經遭遇了什麼。」
只有神跡才能詮釋！
副校長又一次給他們上了完美的一課，告訴他們姜這玩意越老越辣，副校長已經辣出天際了。
肯德基先生站在他的身後，目光望向了湮沒之井的方向。
這是一座哥特式尖頂的別墅建築，屋頂鋪著深紅色的瓦片，花崗岩門前是一條避雨的走道，用巨大的卷拱支撐起來，每一道拱下都有精雕的天使，門前張開六翼的熾天使石像沐浴在秋天的細雨里。
夜幕降臨，在淅淅瀝瀝的雨幕中，安鉑館打開了全部的燈，透過那些巨型的落地玻璃窗看進去，水晶吊燈的光絢爛迷離，折射著窗外細密的雨幕。
肯德基先生豪邁大笑，衣袖下的肌肉隆起，和圖書胳膊上的青筋遊走如細蛇。
「她怎麼了？據我的觀察，她是個活潑主動的女孩。」
這完全違背了常理！
肯德基先生猛地回頭，看向爆炸聲的來源處，那裡是湮沒之井，冰窖最重要的地方，無窮無盡的光與熱、雷與火在那裡四散飛濺，劇烈的氣流波動席捲而來，吹拂起他們的衣袖。
「有入侵者。」eva猛地抬起頭。
肯德基先生嘴角上揚道：「主人不走迎賓通道，走羊腸小道？這路不好走吧？」
弗羅斯特很快接受了這次失敗，併為他下達了最後的任務指示。
EVA沉默地走到他的身邊，俯下身輕輕擁抱他，黑色的長發垂落下來，男人抬手想抓住它們，卻依然抓了個空，可記憶深處很久前的細膩光滑的觸感從泛黃的深處湧現。
屋子裡沉默了很久，EVA伸出虛無的手，撫摸男人的面龐，輕聲道：
可也正是因此，他才無比明白這句話從EVA口中說出來是有多麼的不可思議！
「記得啦記得啦，有時候真懷疑我當初愛上你是因為某種奇怪的戀母情結，你就像我媽一樣。」男人無奈地揮揮手，「我還沒有老到骨質疏鬆的地步，而且，我按照你的要求每天都有吃鈣片。」
這兩個傢伙都在等待對方露出破綻的那一瞬間，他們能聞到對方身上同類的氣息。
卡塞爾的歷屆傳統，迎新晚會既是新生們展示自己的舞台，也是各位師兄師姐們下手的好地方，蒙面更是添加了其中的趣味性……
可問題是……
「噢！原來是這傢伙，我總覺得這傢伙有問題，不對，按照老頭子的說法，加圖索家族都有問題。」男人抹了抹鼻子，轉身離開。
也不知道是芬格爾影響了路明非，還是路明非影響了芬格爾，又或者乾脆兩者是臭味相投，沆瀣一氣。
對方不是易於之輩啊。
一道身影猛地從他身邊躥過，帕西沒有對他下手，而是直接沖向爆炸來源處。
「對嘛，你又不和他跳舞，管他在哪作甚！」芬格爾叉起龍蝦囫圇吞下，語重心長道，「你現在重點是找到你準備邀請的那個女孩，別說師兄不幫你，涼宮春日哈！」
芬格爾回頭，「楚師弟啊，你準備邀請那傢伙跳舞？」
是刻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