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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死亡了，在椅子上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歪曲著頭顱，他死前的表情扭曲，似是目睹到了極為可怕的事物。

柯林從混沌朦朧之中漸漸恢復了意識，但全身都疲軟無力，就連身體也無法活動。

「你相信有神的存在嗎，探員先生。」

「你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忘川的綠水。」

「這沒有靈魂的舊肉身，這死人中的死人。」

周圍一張張僵硬面孔冷眼注視過來，如同遊人欣賞瘋子。

「啊！天主！請賜予我力量與勇氣。」

蘭迪看了看自己渾身是血的衣物，有些失措，補充道：「我真是太沒禮貌了，希望你見諒。」

「告訴我，還會有什麼來折磨。」

刀鋒撫過。

「迷醉，叫喊。」

它開口說話，以完全冷血空洞的鰲肢摩挲，對柯林這樣說著。

纖細線條紛紛剝開。

他聽過這首曲子。

流動聲。

「阿爾卑斯積雪山脈下灑落草地的陽光。」

「佔據著你的靈魂，折磨著你的肉體。」

「是千百個迷宮傳來的迴音。」

「那些詛咒的話。」

約莫兩個月前，打過一個照面hetubook.com.com，在十一科地下基地的會議室內見過，和自己同時成為正式探員的兩個人。

「埋怨呻|吟。」

柯林再度驚醒。

「我不敢想象會怎樣，在這裏獻上我最高的敬意。」

血流如注。

「愚蠢，謬誤，貪婪。」

……

遁形於虛空中的電流，宛如無數緊貼著擠來擠去的蠕蟲在耳邊遊盪。

「真是抱歉，我沒想到會那麼快，這……」

隨著舒緩的音樂讓他身心協調，他的瞳孔從渙散狀態慢慢恢復了聚焦。

不知過了多久。

「Mu……ti……Crown.」

「看，你們中間來了個快樂的死者。」

「淚水，感恩的詩篇。」

像是製作昆蟲的標本一樣，一些工整排列的人體零件……被鐵刺穿過穩定結構，下面有金屬底座令它們立起來。

像是凳子突然掉下一截。

那蟲子頓時萎靡下來，口器內仍在囈語著意義不明的話語。

「你在發抖。」

喊都喊不出來的至極痛楚與究極恐懼。

「醜陋的人犯了錯，要不顧天地良心的譴責他，而美麗的人犯和*圖*書了錯，要不分青紅皂白的原諒他。」

「而時光……不會終結。」

蘭迪貪婪的吮吸著空氣，他的手顫抖摸著她的臉。

各種型號，各種尺寸，應有盡有。

就在它快要得手時。

冰錐手術。

隨著管弦樂節奏加劇。

「都是陰謀，這全部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全是陰謀。」

那些呢喃，那些囈語。

極其悅耳的聲音傳來。

女人的表情永遠凝固在那無窮無盡的驚駭恐懼之中。

撕裂聲。

腦子裡一片混沌，眼睛矇矓一片看不真切，但耳朵可以聽得清晰。

那些怪異的紅綠股指線條從蟲子身上蔓延而出，試圖鑽入柯林的身體。

接下來的一幕讓柯林瞳孔猛的緊縮。

是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二圓舞曲。

而柯林，從未見過如此瘋癲之人。

「你喜歡旅行，孩子，你的確喜歡，那些光景。」

「乾涸沙漠盎然綠洲中清澈的汪泉。」

「褻瀆的話。」

「這至臻的恐懼……」

「黃金海岸不徐不慢輕撫而來的碧波。」

脆響。

說罷……

「你是催化劑，還是發明物，或者實驗中產https://m.hetubook.com.com生的無用泡沫。」

過於瘋狂了。

那穿著考究戴紅色墨鏡的男人，正在折磨一個女人，她還活著。

陰森如地獄的辦公室，證券操作專用的老式電子顯示器，如繪畫者調色板污濁的晦暗紅綠股指線條在其中扭曲蠕動。

「你恢復意識了……」

「沒有任何安詳可言，那是永恆的孤寂，永恆的空洞，直抵時光終結的折磨。」

「這種至極的恐怖，已經一秒一秒在向你靠近了。」

「讓我毫不噁心的去端詳我骯髒的心，與污穢的肉體。」

即使管弦樂壓過了悲鳴，但目睹到那一景象時，才讓柯林聽到了……可憐到令人心碎的啜泣。

這是一個大型的圖書室，大得驚人，豪華的水晶吊燈為這裏提供照明，散發出柔和的光暈，琳琅滿目的書籍堆滿了每一個角落。

柯林猛的驚醒，握住那血肉質感的怪異線條，抓住兩端直接將其扯斷，湧出狂暴的鮮血。

還有一個用書桌改造后的工作台，上面擺放著令人眼花繚亂的工具。

「請徑直穿過她的遺體，不帶一點內疚。」

「終極和圖書真理的應許之地。」

緊接著柯林看到了熟悉的人。

「亦或許三者都是。」

那是一種……

「死亡……」

廣義相對論。

「作為洛城市民，你有義務為公共治安作出貢獻。」

「如同乞丐哺育身上的虱子，你竟然養育你的罪惡。」

濃香更甚。

「我真是有罪。」

「撕裂……而留下的血痂，需要被剝離。」

那帶著可以忽略不計噪音的音質，並不是一般的音箱，而是老式唱片機鳴奏的音樂。

碎裂聲。

以最恐怖，最噁心，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方式，從那玻璃屏中溢出，從那顯示屏外所有孔洞中滲出，連接入侵著周圍一切，滲入鍵帽的縫隙，沒入內里，為之徹底浸沒。

聲音……

「這無限擴張的香味，琥珀……麝香……安息香……乳香……」

進入了眼眶，抵達了額葉。

「你這虛偽的人，我的同類。」

「啊，蛆蟲，無眼無耳的黑心夥伴。」

男人……

「這世界像是一個天平。」

「人類命運交織之地。」

「也是千百個話筒發出的命令。」

「儘管天國的光景已被先賢描繪，但這世界仍然wｗｗ•ｈeｔｕboｏk.ｃｏｍ•coｍ是千瘡百孔。」

「潛到最深處。」

「你不像是那種有著使命感的蠢貨。」

那鍵盤，它增生出醜惡的血肉來，節肢類，兩棲類，飛禽，爬蟲，怪異的糅合，反光的惡濁甲殼，密密麻麻的複眼，口器，附肢，觸角。

研磨聲。

「皮革制物需要的只是動物屍體，而你從大甩賣里淘來的T恤，是不到十歲就猝死在血汗工廠里的東南亞童工。」

「是千百個崗哨傳來的喊話。」

蘭迪把手錶放在邊几上，秒針清脆的走著，緊接著用匕首劃過她的肌膚。

他極盡艱難的睜開沉重無比的眼睛，視野一片模糊，自己的手臂……上面插著針管一樣的東西，旁邊還有著采血瓶般的儀器，正在源源不斷的抽著自己的血。

蘭迪拿出懷裡的詩集，找到了他較為中意的一段。

全部都猶如最狠毒的詛咒折磨著柯林的腦子。

他合上書本，聽著第二圓舞曲，有些陶醉。

手術刀，鑷子，剪刀，開孔器，匕首，鉗子，工具錘……

「下墜吧，下墜吧。」

柯林已經受夠這一切，對策局，潛淵症，幻覺，SCT，這一切的一切，太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