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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坐在屋檐下的屠裳突然蹙眉看著右側圍牆，撿起一顆石子丟進了後院。

「南周支持南疆異族叛亂，國中在弄什麼新政，我去了一趟南周，發現國中問題不少，禁軍糜爛，國中為了新政分為兩派，他們會內鬥不休。不過南周有錢。」

喝了酒，他把酒囊一丟，起身道：「東宮沒什麼意思。」

「王守呢？」

「陛下，您要做阿翁了。」

這堪稱是刀山火海啊！楊玄深吸一口氣，「不必懼怕！」

但一提及誰做儐相時，連最悍勇的陶堅都為之變色。

安紫雨拿著手帕，哽咽道：「記著沒事回來坐坐。」

楊玄的呼吸一緊。

「我想了許久，若是您反抗，鎮壓在所難免，隨後長安混亂……想來您是不願看到這一幕吧。」

怡娘拉著綢布，一扯。

「無用，還丟人。」

所謂的下婿，就是老丈人家在接親的時候收拾女婿。

趙三福變戲法般的拿出一個酒囊。

「此事吧……」陳子茂面帶懼色，連所謂的君子風度都不顧了，「當今下婿風俗尤盛，周氏龐然大物，天知道會有什麼手段。」

楊玄行禮。

行禮。

「要小心。」

趙三福走向圍牆，翻上去，騎在牆頭揮手。

……

「楊略帶著小郎君在元州蟄伏，偽帝做賊心虛，令鏡台窮搜天下追殺楊略，幸而神靈護佑，小郎君這才無恙。」

「我知道。」

「包冬，你是苦情系的，可有詞？」

周勤見到孫女歸家，嘆息道：「還能待幾日？」

「您別怪我……我真的對您沒多少父子親情的感悟，可那一刻，我卻莫名其妙的渾身顫慄，眼眶發熱。」

怡娘眼含熱淚退了出去。

後院里就剩下怡娘、老賊和王老二，外加楊玄。

「我走了。」

等眾人一走，楊玄問道：「怡娘，可有什麼貼身的甲衣？薄一點的。」

晚飯後，怡娘在點檢準備的禮物，章四娘協助。她一邊檢查清點，一邊嘀咕著。

趙三福悄無聲息的翻上牆頭，此次他有了經驗，hｅｔubｏｏｋ•cｏm•cｏｍ坐在沒有尖刺的地方，洒脫的道：「戒備差些意思，被盜賊摸進來就有趣了。」

「這是賀禮。」

接著收斂心神。

楊玄起身看著牌位。

「討逆大業道阻且難，您一定想問我意志是否堅定。

「國子監的嬌花，終究被人採摘了。」

怡娘已經在準備了。

「我要去吃喜酒。」

「我最不喜的便是麻煩，人活著就很累了，還要給自己的頭上壓東西，什麼牧民，什麼廝殺，什麼天下，什麼大業……」

「楊略五年之後再度出現，讓我來長安，我來了，怡娘和曹穎弄的神神秘秘的來投靠，我一早就發現不對。」

他有些忐忑的在等待著自己人生的一次重大轉折。

……

楊玄面如土色。

怡娘搖頭，低聲道：「別打擾了郎君和陛下談話。」

「沒錯，他喜歡那等遊離于利欲熏心與理智尚存之間的人。」

……

哪怕是縱橫地底下多年，老賊依舊打個寒顫。

「那地方就是個爛泥潭，寧可孤傲清高些，莫要攪和進去。」

楊玄衝著他比了一個中指。

為人夫！

「哎喲！誰扔的石子？」

國家層面在戰略上的不確定和模糊會帶來許多危害，內政混亂，外事混亂，甚至會因為定位錯誤而莫名其妙的得罪不該得罪的強國。

老僕擔心的看著他，「阿郎小心些。」

包冬和幾個同窗止步，看著周寧和安紫雨緩緩而去。

「嗯！司業。」

「若是我成了個庸才，甚至死在了某個地方，那麼什麼大業自然就煙消雲散。」

趙三福靠著牆壁，雙腿耷拉在台階下，「東宮之事你的運氣不錯。」

回過頭，她見章四娘蹲在邊上，痴痴的看著外面的楊玄，就淡淡的道：「別想著新婚之夜前陪侍郎君，沒戲。」

……

看著牌位。

安紫雨陪著她，「不再看看？」

周寧說道：「往日看的足夠多，若是思念便能想起來。此刻再看卻是躊躇。」

趙三福拎著包袱尋到了楊和_圖_書玄。

到了時辰，她捂額，「竟然忘記了買金線，四娘子去一趟。」

楊玄告假了。

楊玄步入祠堂。

最後糊弄，「阿翁，我給你針灸吧！」

「當年之事我不明所以，怡娘把我帶出宮中，楊略護著我到了元州。元州的日子不大好，但活著就好。」

「當年陛下令奴帶著小郎君出宮，至此十六載了，奴無能，只能看著楊略帶著小郎君遠遁南疆。」

怡娘走進去。

「鏡台就沒摻和此事？」楊玄覺得王顯的事兒鏡台弄不好知道。

曰！

「今夜就為你慶賀一番吧！」

鏡台當紅炸子雞來赴宴，那些客人會如何的卧槽！

楊玄在院子里納涼。

當然了不起，否則南周早被大唐鐵蹄踩翻了。

趙三福猛地回身，還擺出了個防禦的姿勢。等看到是王老二后，他沒好氣的道：「就不能出點聲？」

「你倒是豁達，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國子監從此黯然無色。」

「老夫為太子詹事，上來第一件事便是拿人開刀立威。東宮經歷了此事，人人自危，正該多動些人。

「那一刻我不知怎地，突然就渾身顫慄。」

「你在鏡台……我聽聞王守頗為看重你。」

「哦！」

隨即，這些微笑被淹沒在了血色之中。

「要想討逆，首要打下一個根基。如今我在北疆有了一縣之地，曹穎代為掌管。另外，陳州我也在著手，下一步便是北疆。」

「在接親之時，新郎便是婦家狗。」魏靈兒神色古怪，洪雅低聲道：「可是在想著你未來旳狗是誰？」

陶堅說道：「鞭子還好，就怕那邊用棍子。」

大清早章四娘起床就說道：「今日要祭祖呢！」

理由很充分，自己要準備親事。

周勤樂呵呵的道：「你那銀針忒長，每次扎進去老夫被嚇個半死。那小賊可惡，老夫想收拾他，卻擔心你過去被欺凌。」

成親是人生大事，必須要先稟告祖宗。

前面十年楊玄覺得是神靈護佑，後面五年就是僥倖。

「https://m.hetubook.com.com南周有錢，不過其國不重武人，能自保，但無法進取。南周挑動南疆異族叛亂，我以為，這是內心掙扎之舉，既想自保，又想開拓進取，我以為，這等想法遲早會釀成大禍。」

「記得吃回春丹。」

周寧低頭。

楊玄笑道：「難得你這位鏡台的紅人也來送禮，傳出去怕是會嚇到許多人。」

說了那麼多，其實就是想告訴您，我願意承擔這份重擔……阿耶。」

周寧無語。

「國丈他們一直在想法子把太子重新拉起來，咱們鏡台重點就盯著這個。我還在想陛下那邊會如何應對，沒想到一次刺殺就了結了。東宮多少人會倒霉，你還好，竟然混了個清白。」

她把祭品一一擺好，隨後回身，「郎君。」

「哦！」

「多謝了。」

「我不想什麼討逆，就想著在元州鄉下弄個宅子，娶個娘子，生幾個孩子。我上山狩獵就能養活他們，隨後就這麼過了一生。」

「對了，韓石頭這人你覺著如何？」

趙三福默然。

「赫連峰正在厲兵秣馬，他們在盯著北疆，也在盯著長安。」

比往日少了許多冷漠。

「我喜歡她。」

包冬抬頭看著藍天。

「北遼很強大，只是一個潭州就令陳州焦頭爛額，只是養的三條狗就困擾陳州多年。」

「陛下反感一家五姓，卻不知小郎君迎娶的女子乃一家五姓中周氏嫡女。」

周寧收拾了東西，出了值房，再沒有回首。

「這不是他們乾的。」

周寧蹙眉，問道：「阿翁樂什麼？」

「可您還是選擇了我。我想，您這是想聽從天意，對嗎？」

孝敬皇帝四個字映入眼帘。

魏靈兒贊道：「子泰豪氣！」

「當年才那麼小一坨，如今也要成親了。」

身邊人問道：「王詹事為何這般說？」

第三日，是個吉日。

「那能是誰？」

魏靈兒等人紛紛趕來幫襯。

王老二最沒心沒肺，蹲在邊上吃牛肉乾。

「他？鏡台就是帝王的狗，為帝王撕咬，若是識趣還能得個hetubook.com.com善終……」

「我一直不想這些，只是身邊跟著怡娘他們，楊略更是為我遠遁南周，我若是不努力，就辜負了他們。」

「一家四姓也太無恥了吧？」

「陛下，雖說女子不得主持此等事，不過楊略和曹穎不在，奴只能如此，還請陛下莫要見怪。」

楊玄彷彿看到了在那個血色的長夜中，一個宮人挎著提籃，緊張兮兮的貼著牆往前走。

「此次太子成了廢人，一家四姓的火氣要衝著誰來發？他若是在，自然少不了。他跑了，老夫最近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單獨開闢的祠堂里，此刻一個牌位被綢布遮蓋著。

外面，老賊衝著怡娘眨巴眼睛，暗示有沒有問題。

趙三福搖頭，「宮中事咱們不好摻和，韓石頭盯著呢！」

「那日我去了太廟，見到了您的神主。」

「會棍棒交加。」張冬青嘆息，顯然對這種風俗不大讚同。

周寧：「……」

「我還有兄長在長安城中，偽帝父子大概想撇清您出事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留著他們做樣子。」

「我此刻人在長安，可心卻在北疆。」

楊玄靠在牆上，感受著些微涼意，「知道的太多，也是一條絕路。」

抬頭。

有錢了不起？

「得了吧，你若是去做儐相，丈人能把我趕出來。」

「我知道。」知道是知道，但目前楊玄還需要這份資歷，好為下一步回歸北疆打下基礎。

成親的日子也在今天。

「詹事可曾報官？」

周寧走在國子監中，路上遇到了師生都微微頷首。

「奴和曹穎在長安接到了小郎君，由此，小郎君一路仕途順遂，如今已然是太子中允。」

王顯聞訊也只是淡淡一句：聰明人！

「什麼？」

章四娘癟嘴。

香火中，怡娘低聲說著。

他輕鬆下來。

「別！」周勤面色大變，隨即大笑不止。

「當他們說出我的身份時，我震驚之餘也在想，當年您為何不反抗呢？」

「記得請個醫者。」

章四娘去了。

「如今的大唐看似繁花似錦，可內里卻亂糟https://www.hetubook.com.com糟的，流民越來越多，府兵制已然崩塌，邊疆各處都在自行收稅，自行招募勇士，組建大軍。這是亡國景象，可偽帝卻依舊陶醉於歌舞之中。」

楊玄處置了後續之事，堪稱東宮中除去老夫之外最安全的一人。他若是願意，此刻就能拉攏一群人，此後坐大。」

「那他為何不拉呢？」

剛抱著一床被子出來的章四娘正好中招，單手捂著額頭，目光轉動，想尋人晦氣。

周勤笑道：「可一想到從此那長長的銀針就會扎到他的身上，老夫就樂的不行！」

「這些年我想過許多，從對楊略身份的猜測，到咒罵這個賊老天，我在想，我活著究竟是為何？難道就是為了活著？」

周勤笑的喘不過氣來，「哎！哎！老夫樂啊！」

「還曾有新郎接親時被女家人打死的。」

「你的酒宴我想來，但不能來。」

魏靈兒臉紅了，「才沒有。我只是在想，子泰此次接親會遭遇什麼。」

那些侍衛持刀對著她微笑，讓她安心。

周寧走到大門外，回身道：「司業請回吧。」

「我在想，當初您若是願意讓他們中的一人出城，想來會比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更適合討逆大業吧！」

「鍾遂三族被拿下，但逃脫了數人，其中一人臨走前說了，要尋老夫拚命。」

趙三福隨意坐下，「你若是不介意，我也願意做個儐相。」

周寧上了馬車，隨即回到家中待嫁。

「穩，做事有分寸，不出意外的話，陛下去之前，他能富貴已極。」

身後突然有人說道：「下次走正道。」

「我不知當年發生了什麼，但怡娘告訴我，偽帝父子在其中興風作浪。」

王顯撓頭，「昨日老夫家大門被人潑了狗血，腥臭無比。」

「若是我有大才，那麼楊略他們自然會按照您的吩咐，簇擁著我一步步走上去。」

「什麼意思？」

婦家狗？

「可我遇到了晏城。」

楊玄壓根就沒想過這些。

「一家五姓依舊龐大，看似堅不可摧。我此次娶的便是周氏的嫡女，可並非什麼利益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