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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領軍去攻打龍川！」

呼吸微重。

「誰受傷了？」

「知道了。」

桑元星的開場白有些長。

桑元星見他神色平靜，心中有些懊惱。

幾個北疆軍軍士爬了上來。

說實話，被吹捧的感覺相當不錯，但聽多了之後，就覺得有些厭倦。

「說事。」

這是個價值萬金的消息。

楊玄面色不變，「多久之前的事？」

還好沒說舊情，否則楊玄絕壁會把桑元星處置了。

這人，無恥！

王老二看不起這等人渣。

陳花鼓起身，罵道：「屁事沒有，滾！」

城頭亂了。

桑元星眼中有些驚怖之色，「是兩個男人，說……當年大長公主的生母的管事便在龍川，此人知曉大長公主不少事。」

陳花鼓看了隊官一眼，「你特娘的怎麼帶的兵？」

新卒倒下，慘叫著。

攻城歷來都是最為血腥的戰法，攻心為上，是為了避免重大傷亡。

新卒伸手指著自己的小腹。

「是！」

新卒們吐的苦膽都出來，卻被逼著去殺人。

——艹！這不是某某的妻兒嗎？

楊玄也愣了一下。

城頭，坤州別駕丁堰抓著刺史桑元星的衣裳后領，把長刀擱在他的脖頸上。

楊玄坐下，赫連燕跪坐在他的身後，用布巾為他擦拭頭髮。

一鼓而下……這個有些誇張了吧！國公！

這一路辛苦，他先去洗個澡。

赫連燕覺得就像是給圈養的狗子給個鼓勵的眼色。

丁堰獰笑道：「要麼死，要麼家眷被流放，你讓老夫選哪一個？老夫死了，剩下妻兒也會被人欺凌。那何不如老夫不死。」

這兩種懲罰難分高下，有人說為奴為婢要好些，但這得看運氣。運氣好，遇到好的主家，那麼一生平安。運氣不好，遇到兇狠的主家，生不如死。

「這一刀使得好！」

「林駿的到來讓守軍狂喜過望，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援軍身上。這人就是如此，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當你一心想著依靠誰時，你的心氣就沒了。沒了心hetubook.com.com氣，還怎麼守城？」

失去長陵的牽制，北遼局勢會發生重大變化。

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城頭守軍分為兩波開始混戰。

「喔唷！這一腳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妙啊！」

新卒一槍捅死已經摔的半死的對手，回身嘔吐，被一腳踹倒。

桑元星呼吸急促了些，「說是，大長公主的生母，出身，怕是有些問題。」

新卒躺在地上慘嚎，「我要死了！」

這特娘的貪腐到家了。

桑元星正色道：「老夫為大遼流過血。今日北疆軍兵臨城下，讓老夫想到了楊玄此人。當初他在太平時，老夫便有所耳聞。等他到了陳州時，名聲宛若雷鳴。及至他執掌北疆，老夫暗中欽佩不已，覺著，此乃當世豪傑也！」

但隊官只是責罰，並未羞辱。

毫不猶豫跪下的桑元星說道：「老夫久慕國公之名，只可惜不能為國公效命。」

那些叛軍開始逆襲了，一隊隊的往前擠壓對手。

「別駕謀逆！殺了他！」

桑元星乾咳一聲，「老夫早就想歸順國公了，只是一時間尋不到機會。國公何在？老夫有重大機密稟告。」

不時有人跌落城頭，慘嚎聲開始，隨即湮滅。

「救我！」

「在哪？」

「苟且小人！」

說實話，那些後手令楊玄都有些羡慕，想想自己當初起家時身邊就小貓幾隻的處境，不禁唏噓不已。

桑元星被反綁著雙手，進來后，楊玄微微頷首，作為對他最後時刻選擇放下武器的讚賞。

他看看眾將。

「國公……英明！」

「噗通！」

姜鶴兒張開小嘴兒，「這就破城了？」

原先能堅守五日的守軍，崩潰了。

「此事就在九日前！」

他前面一番話說的沒問題，但一鼓而下還是有些誇張了。

「殺准些！對，衝著胸口，用力一紮，輕鬆了結一條人命！」

「老夫知曉國公與大長公主有些交情。」

「利江城一下，後續就簡單了。」楊玄看了一眼姜鶴兒拿ｈttps://ｗwｗ•heｔuｂooｋ.coｍ.ｃom著的地圖，「後續的城池……」

平民為奴還有出路，曾經的貴人為奴，下場都好不到哪去，就是和這種心態有關。

「那次老夫去龍川巡查，順帶……」

——你也有今日？

「主動請降可以不用去修路……啊！草泥馬，誰砍我一刀？」

「燕啊！」楊玄嘆息。

「你收受賄賂后，義正辭嚴的模樣，讓老夫噁心！」

「在！」

「楊狗來了，坤州守不住了。」

弄不好，林雅就能壓制住赫連春。

赫連榮看著這一幕，搖頭嘆息。

「故而此戰我說過，在外不在內。林駿來援看似好事，可也讓守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勝，一切不用說。他敗，守軍如喪考妣。」

裴儉平靜。

這一戰打的有些無趣，死傷不多，讓陳花鼓覺著沒有用武之地。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攻城，歷來都是最為血腥的戰法。你得用人命去填滿城下與城頭。故而，有攻城的能力是震懾，而破城，在於心理。」

楊玄沒抬頭，赫連燕卻坐直了身體，從他的肩頭上看向桑元星，冷笑道：「別吞吞吐吐，否則錦衣衛的手段會令你後悔被生出來。」

擒住桑元星發動叛亂的丁堰也被看好，按照國公的尿性，此人少說能做個富家翁。

這等事兒是有先例的，將領投降，家眷要麼流放，要麼全數為奴……

北疆名醫陳花鼓背著葯匣子，帶著幾個徒弟飛奔而來。

陳花鼓背著葯匣子走了。

和赫連春比起來，楊玄覺得林雅的威脅更大。

希望，不要太長。

隊官一腳把新卒踹倒，「今日紮營，你去挖茅廁！」

城頭，桑元星說道：「陛下對你不薄。」

小腹上，一道微紅的痕迹。

南賀默然。

「國公。」

一個軍士進來，「桑元星來了。」

「國公。」

沒想到的是，竟然沒等他下令，城頭就反轉了。

「是。」

「嗯！」楊玄嗯了一聲，作為鼓勵。

楊玄搖頭，www.hetubook.com.com「這麼些年，北遼守軍從未主動請降，這也令寧興頗為自傲，今日坤州請降具有重大意義。」

新卒低頭一看，歡喜的道：「耶耶沒事，哈哈哈哈！」

楊玄很是欣慰。

新卒慘嚎。

城頭在混戰，城下北疆軍也不說乘機出手，而是在看戲。

隊官斬殺了他的對手，站在他的身前，「起來！」

「再說，我北疆軍的兒郎們，少戰歿一個好一個。至於北遼人，看他們內鬥。」

桑元星脖子不敢動，身體保持往後微微傾斜的姿態，冷笑道：「沒想到你竟敢反叛大遼，就不怕一家老小被流放嗎？」

出來時，姜鶴兒在等候，「國公，桑元星請見，說是有重大機密稟告。」

就在這個過程中，老卒和隊官就充當了保鏢的角色。

但桑元星卻打個寒顫，「老夫順帶去收取一筆……一筆錢財。」

「裴儉！」

他看了楊玄一眼，輕聲道：「當年老夫敗的不冤！」

楊玄兵分三處，令江存中和裴儉各領一軍去攻打坤州剩下的兩座城池，自己卻進駐了利江城。

「你的無恥出乎了老夫的預料。」

這特么還不用一鼓而下，沒動手就破城了……眾將：「……」

「是夜，老夫在官衙後面歇息，夜深人靜時，老夫突然腹痛難忍，剛想起身，卻聽到外面有人說話。」

可丁堰的臉色怎地那麼難看，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般的難受。

身後的赫連燕停住了擦頭髮。

這一刀，連皮都沒破！

都是假的！

眾將聽的很認真，老賊在記錄。

小腹那裡的甲衣開了個口子，陳花鼓聽他慘嚎的厲害，小心翼翼的把甲衣往兩邊揭開。

以往若是發生這等事兒，隊官的污言穢語，乃至於人身攻擊早就開始了。和文人放個屁都得先在腸子里打幾個轉不同，軍中將士羞辱人直截了當，能讓你終生難忘。

此次新卒參加了攻城戰，而和林駿的野戰，他們未能參加。

這事兒能沉重打擊北遼士氣。

「啊！」

「讓他來。hｅｔubｏoｋ.ｃom•ｃom」

「江存中。」

桑元星嘆息，「陛下對老夫其實真是不錯。去年就有人舉報老夫貪腐，可陛下卻壓了下去。從那時開始，老夫便發誓效忠陛下，至死不渝。」

眾人隨著他的手指頭看過去。

何必呢？

一個保鏢反應慢了些，有新卒挨了一刀。

長陵是貨真價實的公主，若非如此，赫連峰怎會為她準備了許多後手？

但首功毫無疑問是丁堰的。

楊玄去了前院。

「是不薄，可這是何處？這是坤州，內州一丟，這裏便直面北疆，這是不薄？這是想老夫為他賣命！」

若是時日長了，楊玄唯一能做的便是令人送信去寧興，讓長陵做好應對準備。

楊玄提醒自己，然後不耐煩的屈指叩擊了一下案幾。

「國公威武！」

抵抗派開始敗退了。

「這！」

桑元星摸摸嘴角的白沫，他當然知曉一味溜須拍馬會引發楊玄反感，可反感的同時，楊玄也會輕視自己，如此，自己的境遇會好許多。

楊玄眨巴了一下眼睛。

一個刺史竟然能貪腐五十萬錢，此次的軍費又能貼補一些了。

陳花鼓不敢怠慢，單膝跪在他的身邊，仔細查找……

這才是真正的大唐名將，比之長安那些只知曉吹的將領強大無數……庸王低下頭，眼中多了異彩。

衝著城下，扯著嗓子叫喊。

他沒道德潔癖到見不得貪官污吏和怕死鬼的地步。

腳步聲響起，正在看桃縣送來文書的楊玄沒抬頭說道：「進來。」

身後，姜鶴兒也在記錄，一邊記錄，一邊看著楊玄。

雖說兩邊人差不多，可北疆軍就在城下，請降的一派士氣大振，漸漸佔據上風。

隊官面紅耳赤，行禮道：「是下官的錯。」

「啊！救命！救我！」

丁堰挾持著桑元星退到了角落，身前全是想投降的將士。

「翻翻史書就會發現，千餘人藉助城池阻攔十萬大軍數日，乃至於十日……不是一起，而是多起。這說明了什麼？守軍瘋了！」

人最喜看到別人倒霉，而自己能製造別人倒https://www.hetubook.com.com霉，那種優越感就別提了。

「順帶什麼？」

隊正凶神惡煞的罵道：「吐吐吐，上了沙場對手可會等著你嘔吐完了再動手？回去，繼續殺！」

城下，一隊隊北疆軍正在練習殺人。

實際上，幾乎都遇不到好的主家。

嗯？

南賀請示，「國公，可要出擊？」

說來奇怪，隊官呵斥沒卵用，陳花鼓喝罵，新卒一下就蹦起來了。

「這些年來，老夫在坤州兢兢業業，去歲曾有機會調回寧興，可老夫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老夫，對得住陛下。」

赫連燕低聲道：「先前咱們的人在桑元星家中起運出了大批錢財，怕是少不下五十萬錢。」

第二個被活擒的刺史啊！

楊玄不解，「這是何意？」

「別太急切，咱慢慢來。」

外面陽光不錯，室內卻清幽。

「和定城歸你！」

赫連燕腰一塌，繼續為他擦頭髮。

楊玄放下手中文書，點頭。

「國公雄姿英發……」

桑元星小心翼翼的動了一下脖子，刀口摩擦肌膚，不禁渾身一僵。

江存中沒當回事。

看到桑元星，不禁喜上眉梢。

官員將領的家眷是我的努力，一般人會怎麼想？

楊玄指著城頭，「原先我覺著利江城能堅守五日，可今日，我覺著，半日，弄不好一鼓而下！」

「在！」

那些跌落城頭的都是抵抗派，反抗起來也頗為兇悍。

城門打開，南賀指揮人進城清理。

楊玄指指自己的心口，開始給麾下上課。

「去歲到今年，你貪腐超過二十萬錢。而寧興讓你去的是禮部，聽著好聽，卻是個清水衙門，沒地方貪腐。」丁堰嘆息，「你真無恥。」

赫連燕的嘴角微微翹起，覺得這一幕應當被記錄下來，隨著史冊流芳百世。

楊玄一直在鼓勵軍中的兄弟情，今日算是見效了。

「領命！」

都是做爹的，看看人赫連峰是如何的地道。

「影響士氣！」

「領命！」

「看，這一刀竟然梟首了。」

但敵人無恥是楊玄最喜歡的事兒。

但他旋即明白了裏面道道。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