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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玄突然一怔。

南方還不清楚，但北地已然成了重災區。

毒瘤！

楊玄：「……」

你能現在把他閹了嗎？

「楊狗距離此地三十余里。」

海瑞到地方任職時，會先清理以往的案子，但凡是地方豪強和百姓之間的案子，一律判定百姓有理。

楊玄準備回去了。

「辛苦了。」赫連通扶起他。

「是啊！不過貧僧以為，還是得移民。」赫連榮建言道。

楊玄只覺得心中豁然開朗，板著臉問道：

「就像是地里的蟲子，勤勞的農人會把它們弄死或是趕走。農人的兒子懶惰，於是蟲子泛濫，那是他活該啊！」

這也是打下三州后，北疆並未移民的緣故。

「是！」

這裏原先是林駿的老巢，楊玄多待了幾日。

赫連通點頭。「大長公主並未隱瞞老夫，寧興的消息源源不斷……舍古人正在厲兵秣馬，用大遼的法子來操練軍隊。原先他們只是蠻橫，就令大遼軍隊苦不堪言，當他們訓練有素時，大遼，危矣！」

赫連通眯眼看著東方，「老夫，等著你！」

「好！」

直截了當，無需拐彎。

關鍵是，這股風氣形成后，官員給別人行方便，別人也會給他的家族行方便。

這一批人徹底歸心是不可能的，就如同赫連榮所說，還得看他們的兒孫。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如何做？

「可十年後，二十年後，新的帝王會繼續打壓他們呀！」

北地每年都會流入北疆數萬人口，那是大唐人，北疆自然要優先解決他們的問題。至於新打下的地方，暫且擱置。

這些百姓低著頭，偶有抬頭的，笑的也假。

赫連榮，果然是個大才！

街道兩側站滿了百姓。

赫連通擺擺手，「老夫出發后，你等看好江州，不可擅離。」

赫連榮想了想，「只因他們有權有錢。」

「對，隨後傾全力滅掉舍古人。」赫連通從未覺得時局如此的艱難，揉揉眉心，「故而老夫要去行險一擊，只為給大遼爭取時間罷了。」

「老hetubook.com.com二，何時能有孩子？」

羅才到任后，獲得的支持也是前所未有的。他時常感慨，若是長安能這般支持吏部，大唐的吏治何至於此。

赫連通看看麾下文武官員，見大多人都是贊同的神色，不禁嘆息，「老夫也想固守，可世間最難的便是堅守。攻城一方可錯漏百出，但守城一方但凡錯了一次，便再無反轉之機。」

「倒回去！」赫連通果斷帶著麾下迴轉。

老賊帶著人哨探回來，發現楊玄好像遇到了難題。

臨行前，再度囑咐守將小心敵軍突襲。

「是！」

「國公現在不是壓制住了北疆豪強嗎？」

你給我好處，我就喊幾嗓子國公萬歲都沒問題。

「是！」刺史汪則行禮。

「你是說，百姓聚居，會生出亂子來？」楊玄問道。

大唐的吏治明顯的糜爛了。

別人問，多半會得個搪塞。

「權力成了交易的工具，為自己牟利的手段！」

外部和內部條件都解決了，那些文武官員只能沉默。

他的聲音依舊洪亮，「集結人馬！」

而楊玄想事兒卻是要各種推測，各種盤算……腦子裡都是算計。

「多謝國公！」

楊玄抬頭，「老二啊！」

關鍵是北疆為他們準備了田宅，讓他們能夠在遠離家鄉的地方，重頭來過。

糧食滿倉，牛羊成群。

那麼，地方豪強依舊會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

赫連通拍拍他的肩膀，隨即出去。

這是海瑞的手段。

陳德心中一驚，「局勢已經至此了嗎？」

他拋出了這個問題。

同化他們的兒孫。

楊玄心情大好，「穩住三州，對我北疆意義重大。三州穩固，拿下寧興后，我們的背後就有了一個堅實的靠山。三州不穩，一旦寧興生出亂子，便是腹背受敵的局面……」

開國之前，幽燕之地被大遼攫取，剛開始百姓頻繁起義，大遼頻繁鎮壓，焦頭爛額。可後來大遼採取了懷柔的手段，並用漢人治理幽燕之地。數十年後和*圖*書，那些漢人的後代，已經把自己當做是大遼人了。

楊玄揮揮手。

赫連榮微笑道：「民心在國公這裏！」

赫連榮點頭，「除非軍隊壓制，且北疆能一直強大，壓制周邊。這個時日……至少三十到五十年，也就是兩代人的功夫，方能徹底收攏民心。」

上下一氣，把大唐變成了他們的生意場。

「老二去問問。」老賊攛掇道。

不論對錯，壓下去！

眾人告退。

百姓的臉上多了些真誠的笑容。

「地方豪強是好是壞？」

「太遠，不去了。」

……

赫連通接到了最新的消息，愕然。

吃完飯，楊玄在營地中緩緩散步。

這是北方最為豐饒的季節。

楊玄是在琢磨吏治，不過不是北疆，而是大唐的吏治。

不能！

陳德笑容可掬的道：「放心，有內應。」

陳德明白了，「必須要解決掉北疆，至少要讓他們一兩年內無法動彈。」

「大王啊！」

官員的家族，地方官也得給幾分面子，兼并土地？沒事兒，咱給個情面，下次咱有事兒要求他的時候，他難道能坐視？

有人說海瑞是仇富……

那是特娘的朝中的問題啊！

「見過國公。」

「泰州。」

每年北地產生的流民數以萬計，剛開始流民滿世界逃難，後來北疆伸出援手接納流民。由此成了一個慣例，每年開春后，北地的流民就自覺去北疆。

……

在抑商、打壓商人的社會氛圍下，地方豪強多半是由官宦世家組成。

可北疆軍強大，赫連通想重創他們何其難。

大堂內只剩下了赫連通和陳德二人。

「這一路你可有把握？」赫連通問道。

「泰州這裡是北疆直面北遼的第一道防線，大軍攻打不可能，主要是提防敵軍突襲。」

他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喉嚨，「朝中逼迫大唐使者答應把北疆軍列為叛逆，這是好事兒。可消息卻外泄了。若是沒有此事，楊玄會從容攻打，那麼，老夫也能從容應對。」

才能聚攏民心。

第和_圖_書五日，斥候帶來了兩人。

「先是林駿折騰了咱們一番，小人僥倖逃脫。接著是楊狗，小人聽聞，後續要把我等遷徙去北疆腹地，小人恨不能殺了楊狗，可卻力有未逮。」

「楊玄在何處？」

是我想多了。

楊玄想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北宋。

「楊玄出發了。」

楊玄眯著眼，赫連榮心中一凜，心想國公這是在琢磨吏治嗎？

……

可地方豪強是什麼？

當他們看到官道時，斥候帶來了楊玄的消息。

是啊！

「好啊！」王老二卻滿不在乎。

「有，小人原先在泰州頗有些田宅，各處都有管事。那些管事對小人忠心耿耿。大王放心，這一路小人定然能護得大軍蹤跡。」

是啊！

赫連通輕聲道：「大遼如今腹背受敵，必須要快速擊敗一個方向的對手，否則……」

楊玄喜歡和下屬探討這等社會問題，在思維的發散中，時常能跳出靈感，找到破解當下局面的法子。

「都要好好的！」

其中一人看著就是富貴相，見到赫連通就跪下，痛哭流涕。

「楊玄率兩千騎出了桃縣，往三州去了。」

楊玄在辰州待了三日，召見地方碩果僅存的幾家豪強，好生安撫。

從未有人如楊玄般重視吏治，自從他上任以來，北疆被拿下的官數以百計。

「我也想移民，可三州百姓眾多，北疆哪有那麼多田宅給他們？」

隨後，五千騎跟著悄然潛入。

「國公這是……」

他們現在身處泰州西側，正在往南方行進，楊玄往西走……

一個官員說道：「大王，此舉頗為冒險啊！其實，江州坐擁大軍，固守就好，何必呢！」

可現在消息外泄，楊玄會搶在長安公布消息之前拿下江州。

就像是王老二，十年後，二十年後，他的兒孫們會在地方成為豪強，一代接著一代，成為趴在地方身上吸血的蛀蟲。

楊玄隨即去了泰州。

「大王，此事確實是有些冒險。」陳德也有些擔心。

陳德站在大堂內，哽咽道：「這和_圖_書個大遼，這個大遼啊！」

「何事能十拿九穩？」

楊玄突然想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大明，想到了那位被斥之為酷吏的海瑞，海剛峰。

「好！」

「可若是帝王昏聵，或是豪強勢大呢？」楊玄突然一怔，心想自己也是吃多了，竟然和老二探討這等大勢。

那不是蟲子的錯，是農人的錯。

屠裳乾咳一聲，「國公，不是老二敏銳，只是他想事直截了當罷了。」

赫連通說道：「不是老夫要冒險，局勢使然啊！」

如此，擒賊擒王，衝著楊玄下手就成了此刻赫連通唯一的選擇。

泰州之後就會回歸。

所以，在北疆若論忠心，那些移民第一。

楊玄微笑著說道：「賞城中百姓酒食。」

「我在想，該如何壓制住豪強越來越多的勢頭。可想來想去，就算我把大唐此刻的地方豪強盡數變成百姓，可十年後，二十年後，現任官員的家族依舊會重新在地方崛起，成為新的豪強。」

「大王，潛入三州不易啊！」一個官員說道：「一旦被發現……」

王老二覺得國公真是吃飽撐的。

臨走前，他交代道：「那幾家豪強回頭盡數遷移去北疆腹地。」

北疆有錢，有糧。

赫連通說道：「老夫當率軍伏擊。」

「國公想什麼呢？」王老二問道。

把那股子『老子就是土皇帝』的囂張氣焰，給他們打下去！

「可十年後，二十年後依舊會冒出來。」楊玄覺得這便是個循環。

赫連通起身，陳德不知為何，熱淚盈眶，「大王放心，我等誓與江州共存亡！」

赫連榮說道：「弊大於利。」

荒野中，能看到一群羊在緩緩移動。

……

打壓豪強！

唯有如此，才能從容施政。

百姓還好，豪強的節操一文不值。

地方豪強越多，越富有，當地百姓就越艱難。

「當他兵臨寧興城下時，長安的公告也會失色。」赫連通苦笑，「一個瘋狂的北疆軍，一個瘋狂的楊玄，老夫並無把握。且老夫還有個心思。」

……

傍晚，他們在野外宿和-圖-書營。

不能！

王老二撓撓頭，「那就是下一任帝王無能，那就是活該啊！」

王老二說道。

潭州那邊有陳州一對一的壓制，楊玄不怎麼擔心。

「哪怕是弄個地窩子，也得移民。」赫連榮說道：「誠如國公所言，地方豪強便是毒瘤，吸血蟲。三州豪強被林駿清理大半，看似沒了這個毒瘤，可那些百姓的心思卻難說。」

那邊，牧民沒想到能得到楊玄的回應，興奮的蹦跳起來。

楊玄搖頭。

辰州。

「那麼，他們存在的理由是什麼？」

直奔目的！

可架不住北地流民這個意外因素的出現啊！

他們巧取豪奪，兼并土地，收納人口，偷逃賦稅，和官府勾結，魚肉地方……

楊玄揮揮手，帶著麾下走了。

「老夫率軍出擊后，你就告知寧興。另外，若是老夫回不來了，就告知大長公主……遷都！」

辰州和泰州卻離北遼太近，被滲透的風險太高。

四個字，很精闢。

王老二吃飽喝足，說道：「國公多半是在想公事。」

赫連榮走了過來，楊玄把王老二的看法告訴他。

但還得小心泰州的斥候。

王老二馬上落荒而逃。

赫連榮問道。

有人說海瑞是嫉惡如仇。

但這不是忠心，而是交換。

赫連通得到消息后，召集麾下議事。

牧羊人看到軍隊，遠遠的行禮，喊道：「國公威武！」

可你現在能把勤勤懇懇的王老二解決了嗎？

這幾年頻頻征戰，本來田宅是有計劃的，萬無一失。

「楊玄往倉州方向來了。」

若是以後地方豪強再度崛起，成為大唐的毒瘤，那不是他們的問題。

「嘖！」赫連榮都為之驚艷，「竟然這般敏銳嗎？」

在靠近倉州后，五千騎專門在夜裡行進。

這才是最好的法子。

「國公不去潭州了嗎？」

是啊！

「此刻，我有些明白了那位海剛峰之意。」

這些人並無歸屬感，低頭是因為懼怕，對征服者的卑微。

越過倉州，赫連通鬆了一口氣。

有人說海瑞是在博取名聲。

「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