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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

戰馬掉頭而去，身後是玄甲騎。

對面大旗突然搖動。

城頭，趙申面色煞白。

「殿下，韓壁往中軍去了。」

城門打開，趙申帶著一群將領出城跪下。

陳貫努力抬頭拱手，「奴婢，陳貫。」

秦王上馬，「年胥讓他失望了。」

韓紀等人在後面拱手，「殿下放心。」

秦王看了兒子一眼，「駕！」

陳貫看的渾身顫慄，低聲道：「韓相，右翼危急！」

「不走了。」

阿梁就在中軍，看著父親在呼喊。

南周軍就像是一條繃緊的弓弦，就等著綳斷的那一刻。

「韓相！」

他豈會讓阿梁置身於險境之中！

不過那一次是突襲，隨著南周的反撲，大軍只得撤離。

他確定秦王帶走了那些修士，可眼前的這些是什麼？

「那要如何？」

——阿翁，我在家中等著你凱旋……

「這是一個圈套！」

秦王到了城下，老賊說道：「守軍死硬，不肯出降。臣請攻城。」

阿梁說道：「我想到了富貴和劍客。」

「好一個鐵石心腸的秦王！」

韓壁收刀，衝著汴京方向拱手，「臣，無能！陛下保重！」

「撤！」

「每戰，秦王必親臨指揮，一旦發現戰機，或是戰局不利，便會親率玄甲騎沖陣。往往得手。此戰也不例外。可他的兒子還在！」

此刻的韓壁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前方不知誰斬殺了敵將，引來一陣歡呼。

秦王在中路奮力衝殺，不斷逼近敵軍中軍。

「萬歲！」

「殺！」m•hｅtｕｂｏｏｋ.ｃom•ｃｏm

「韓相！」

楊略：「……」

「這人裝死！」

「此戰之後，大概不會再攻城了。」秦王搖頭。

城頭上的守軍全程目睹了此戰的經過，此刻看到那面大旗過來，無人敢出聲。

左翼，裴儉率領的騎兵已經深入了敵軍陣中，後續的步卒在跟進。

楊略想了想，「大郎君如何想的？」

「為何？」

孩子好奇的看著他們，和身邊人問道：「我們還等什麼？」

右側的步卒閃開，數十修士風度翩翩的在微笑，為首的小胖子嘆息：「夏日炎炎正好眠，何苦喊打喊殺，哎！」

……

一個騎兵回頭驚呼。

一交手，北疆騎兵就能明顯感受到對手的孱弱。

「萬勝！」

他不顧兒子的安危嗎？

見兒子喜出望外，秦王不禁莞爾，「為父去看看永州城，你在此地，若是不妥，可尋韓紀等人。」

秦王走了過來，俯身，伸手抹去。

剩下的五百余騎護著韓壁，冒著箭雨後撤。

無數人丟棄兵器，甚至是扯去甲衣，撒腿狂奔。

他仰天躺在地上，頭部枕著一具屍骸，胸口那裡的甲衣被一刀切開，並未傷到身軀。一封書信被風吹著，探出了一角……

「此乃南周宦官。」楊略介紹道。

阿梁策馬過來，問道：「你是誰？」

隨即他面紅耳赤，可看看左右，麾下幾乎都是死裡逃生般的在歡喜。

陳貫不解的看著韓壁。

雙方在北疆軍左翼展開廝殺。

「殿下，可是要把屍骸交給ｈeｔｕbook•coｍ.com韓壁的家人嗎？」姜鶴兒問道。

三千精銳接近北疆軍中軍時，僅存五百余。

「罷了！」趙申擺擺手，「開城門。」

「殿下，這是敵軍大旗！」

從此，阿梁的身邊便多了一個內侍。

「你……」阿梁看著陳貫，陳貫突然福至心靈，「奴婢願意伺候貴人！」

城頭上的趙申幾乎是下意識的道：「領命！」

電光石火間，韓壁回頭。

秦王每戰必然帶著兒子親臨，甚至還帶著兒子四處溜達，消息早就外泄了。

這條軍令引來了一陣遺憾的嘆息。

阿梁看向了楊略，卻不是韓紀。

秦王策馬過來，伸手摸摸他的頭頂，然後說道：「從今日起，你自行騎馬。」

姜鶴兒嘟囔，「他定然也不願看到汴京陷落吧！」

他的身體在馬背上搖晃了一下，隨即跌落。

若是能成功，這一戰就會打成混戰。

步卒從他們的身邊衝過去，他們甚至能聽到喘息聲。

韓壁拔刀。

南周軍將士絕望的看著大旗飄落。

論騎兵，當年北遼騎兵自稱天下無雙。可最後卻被北疆騎兵追殺的無處可逃。

「穎水！」

韓壁高呼。

一腔碧血噴涌而出。

韓壁微笑著把長刀擱在脖頸上。

人多的南周軍一方，在混戰中自然佔據優勢。

……

陳貫這才知曉韓壁的打算，「韓相明知我軍騎兵不敵北疆軍，依舊發動決戰，這便是誘惑秦王率玄甲騎出擊。可接下來……」

上次秦王參加南征，便是殺到了穎水和_圖_書邊，他甚至還在穎水裡釣過魚。

兩萬騎沖向了北疆軍的左翼。

接著，整條戰線崩潰。

可秦王不接招。

一刀，大旗飄落。

韓壁就躺在那裡，頭枕著屍骸，嘴角還帶著微笑。無神的雙眸在看著南方，彷彿，還在看著他為之魂牽夢繞的汴京。

「恭迎殿下！」

「殿下萬歲！」

步卒開始潰敗。

他們的勇氣都隨著那面大旗一起跌落。

「自然是真的。」

這些汴京禁軍最後的精華，此刻殺紅了眼。他們看到了一個孩子。

秦王身邊的修士此刻拿著橫刀在大呼酣戰，為首的竟然是穿著修士青衫的烏達。

更為孱弱的南周騎兵如何是對手？

喊聲中，許多潰兵丟棄兵器，低頭原地跪下。

「你贏得了孤的敬意！」

沿途他們不斷倒下，兩側的北疆軍開始合圍……

秦王衝著城頭招手，「開門！」

阿梁歡喜的道：「真的？」

左側的步卒們閃開，一排排弓箭手張弓搭箭。

「萬勝！」

旗手回頭，悲憤的道：「相公！」

「哈哈哈哈！」

而在中路，秦王率領玄甲騎已經到了南周軍的中軍所在。

「殿下，追擊到何處？」

「是！」陳貫一個激靈，心想若是韓壁當即斬殺了自己，事後皇帝也會說殺得好。

一支箭矢飛來，旗手胸口中箭，他堅持握著旗杆，緩緩回頭。

什麼意思？

王老二看到了南周軍中軍大旗在往中軍去。

「韓壁，走好！」

「是玄甲騎！」

他拔出長刀。

熾熱的夏風吹過，把大旗吹的和*圖*書飄飄蕩蕩的，緩緩蓋在了韓壁的身上。

秦王後退幾步，「準備棺木。」

老賊正在城下叫罵，「狗曰的，還不開門，真等著破城呢？」

而裴儉率領兩萬余騎迎面而來。

陳貫獃獃的看著，突然喊道：「等等咱！咱也去！」

一刀，人頭飛起。

我們是一家人！

韓壁冷冷的道：「他的兒子在中軍！」

他微笑看著兒子被人簇擁而來，問道：「阿梁今日怕不怕？」

「韓相！」陳貫終於忍不住了，冒險道：「要崩潰了。」

城頭上的趙申看到第一個騎兵掉頭逃跑，接著是無數騎兵……

馬背上的秦王顧盼左右，問道：「此戰後，天下誰屬？」

在開戰前，韓壁絞盡腦汁謀劃了許久，可卻尋不到勝機。最終他只能用了這等苦肉計，也堪稱是七傷拳。

殘餘的騎兵在催促。

陳貫躺在那裡苦笑著，大腿處一道傷口，鮮血還在流淌。

阿梁的身體在顫慄。

他鬆開手，那雙眼眸閉上。

南周軍右翼戰局在苦苦支撐。

敵軍剛開始還能擋住，可當那股子氣勢漸漸消散時，從旗鼓相當就變成了節節後退。

「咱……沒裝！」

許多人都想起了秦王的這句話。

秦王揮刀斬殺一人，「殺！」

「有些怕。」阿梁搖頭又點頭。

「不。」秦王搖頭，「孤想，韓壁若是還活著，定然想遠離汴京。」

「騎兵迂迴包抄。」秦王勒住戰馬，收刀入鞘，吩咐道：「步卒一路追擊，招降……」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三千精銳騎兵。

他看到那些將hetubook.com.com士用崇敬的目光看著父親，在振臂高呼。

「敗了！」

「秦王來了。」

以及，大周！

韓壁勒住戰馬，看看己方右翼，此刻那些騎兵正在裴儉的打擊之下顯出了頹勢，離崩潰不遠了。

「棄刀跪地不殺！」

有人拿起大旗炫耀，秦王眸色一動，勒馬下馬一氣呵成，展示了精湛的騎術。

……

韓壁卻視而不見。

打掃戰場的民夫發現了一個撞死的傢伙，再仔細一看，「他是內侍！」

但沒有一人衝著他們動手。

秦王勒馬掉頭，「讓阿梁來。」

前方突然一空，秦王這才抽空回頭看了一眼。

他若是撤離，南周軍頃刻間便會崩潰。

楊略卻留了下來。

眾人行禮，「殿下！」

一拉。

「這些都是汴京禁軍最後的精銳，此戰，當跟隨老夫陷陣。」

韓壁在衝殺中回頭看了一眼，失望的發現秦王的大旗依舊在往己方中軍前行。

秦王高舉橫刀，率領玄甲騎出擊了。

就在秦王放聲大笑時，阿梁發現了一個人。

「隨孤殺敵！」

「秦王喜愛長子，眾人皆知。若是他的長子深陷危機之中，他會如何？」

「那是個令他痛苦不堪的地方。」

赫連榮喊道：「大郎君吩咐，動手！」

秦王率玄甲騎一頭就衝進了敵軍陣列中。

大旗跌倒，北疆軍萬眾歡呼。

「殿下令招降！」

「領命！」

「莫要亂了老夫的心思！」韓壁平靜的道。

「韓相快走！」

韓壁刀指前方，「出擊！」

韓壁帶著三千精銳，從左側迂迴，往北疆軍中軍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