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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為在下面有些不自在，不時偷瞥一眼上面。

他躬身道：「陛下，朝廷之患在於貪腐，天下之患在於貪官，如果這次不嚴懲，下次他們還會如此，到那個時候，皇陵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呂夷簡也覺得秦為這是瘋了。

本來死了三個官員就足以磨平這件事了，甚至在朝臣們的預想中，根本就沒想過殺人，只是被逼上梁山不得已罷了。

王堯臣一頭霧水的看著他，然後驀然道：「老夫的心眼還沒小到與你一個娃娃置氣。」

這小子……是不是憋著什麼壞，想給自己挖坑呢？

秦為也深知自己在王堯臣這兒的形象也已經查到了極點，就簡明扼要地道：「陛下有旨命呂相和您一起徹查皇陵貪腐一案！」

而王堯臣又號稱清正廉潔，又主管三司有監管天下財政之權，皇陵守衛貪墨，這事兒繞不開他。

你這人……可真會扎心啊！

秦為無禮的打斷了趙禎的話，說道：「陛下恕罪，臣當時把那些和*圖*書勞工們帶出來后，就把他們放了……」

殿內的君臣一下就牙痛了。

所以如今早就由不得他了，此事必須要有個結果。

所以秦為的到來讓他有些驚訝，又有些茫然。

原本他還是很欣賞這個正直的年輕人的，於是就說道：「你這個……不妥吧？」

可秦為一句『他們也配』，卻將不少人隔出了士大夫之外，並且將『士大夫』這個詞拔到了一個新高度。

趙禎又點了一個人：「讓王堯臣也去。」

這人竟然敢用自家的仕途來查貪腐。

秦為看著這些眼神，驟然就怒了。

秦為抬起頭來，比他更憤怒的道：「千里做官只為財！大宋若人人如此，國將不國！什麼『不殺士大夫』……那些貪贓枉法搜刮民脂民膏者，他們也配做『士大夫』？！」

這話從大局出發是沒錯的，由張之白說出來更是沒錯。

趙禎看到了，只是不好太過明目張胆的偏袒，所以就和宰輔們扯了別的m.hetubook.com.com事，直至半個時辰后，才說道：「秦為也去。」

可秦為就這麼梗著脖子說道：「可這卻會讓天下百姓寒心！」

少年無畏，不是因為衝動，而是因為他心胸坦蕩無愧於天下。

這年頭那個官員不貪腐，若是就這麼任由秦為胡鬧下去，整個朝堂都得鬧翻天。

貪贓枉法、禍國殃民者不配稱『士大夫』！

三個宰輔同時一驚，盯著趙禎久久不語。

大宋是有『不殺士大夫』之祖訓。

秦為進門先是朝王堯臣鄭重行了個大禮，認真卻恭敬的一鞠到底。

是的，已經死了兩個監官和一個三司主簿，該死的都死完了，但這件事沒完，趙安還沒處置，卻也不能殺。

一直沒又發話的王堯臣，聽到這裏時，不禁就怒了。

秦為急匆匆的出去，竟然比宮中去通傳的人還早到三司。

他說道：「陛下，這不是造反，而是官逼民反。」

剛才大家這麼一圍攻，換做是誰也得惶然無依啊！

這和*圖*書個小皇帝似乎變得不一樣了，更果敢、更凌厲了……是受了那少年的影響嗎？宰輔下意識回頭看那少年的背影……

「陛下！」

趙禎也覺得有些不悅，覺得秦為這麼做有些荒唐，可此事卻由不得他。

「此事乃有人故意鼓動作亂，那些勞工們甚至連殺人都不敢，他們哪裡敢造反？」

「你……」

而趙禎卻心中一個咯噔，覺得秦為這是被逼瘋了。

秦為鄭重的行禮道：「多謝陛下。」

想想張士遜吧，直到現在他還躲在家裡養病，丟臉啊！和一個少年爭鋒很丟臉，然後還輸了……更丟臉！

這事兒既然鬧大了，肯定是要用一個分量最重的人為主導去查。

張之白覺得秦為這人大概是無可救藥了，讓你去平叛，結果你把人放了……

趙禎嘆道：「罷了，秦為，你且退下。」

自打秦為入朝，三番兩次幫著小皇帝與他這個三司使作對，王堯臣就算再心胸寬廣，也不會沒心沒肺到與一個屢次三番和自己和-圖-書作對的人和睦如初。

而且幾十年官宦生涯王堯臣自問對得起君臣百姓，心中坦蕩自然無懼任何人的抨擊。

趙禎的話最後化為一聲平嘆，然後靜靜地道：「一定要徹查！有朕在、別怕得罪人。」

「你！糊塗啊！他們是反賊，是叛逆！」

群臣沉默了，趙禎不僅沉默而且很憤怒。

「……還有我。」

若以年齡來算，王堯臣都能當他爹了。

難道這大宋就你秦為一個清官嗎？你這麼做是要打誰的臉？

秦為也怒了，回身拱手道：「陛下，臣請嚴查皇陵貪腐一案，這麼大的案子，絕不會只是幾個人這麼簡單，若查不出來，臣自請辭官謝罪，從此不再踏入朝堂！」

張之白微微搖頭，然後只覺得心中一陣鬱結。

你這是當眾打我王堯臣的臉呢！

他一個當朝首輔和秦為較勁，說出去都沒臉。

可秦為卻倔強依舊，把他的一片好心當做了驢肝肺。

小皇帝發了狠，呂夷簡只好領命。

「王相公，小子先前多有得罪和*圖*書，在這裏先與您說聲抱歉……」

他步伐矯健胸膛挺得筆直。

張之白沉聲道：「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能成為他們造反的理由，朝廷已經死了三個官員，那些叛逆就必須要付出相等代價，這是朝政不是要讓你分對錯。」

嘶！

這是吃飽撐的？

不過你要說不氣，那也是騙人的。

作為皇帝，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事兒的深遠影響，而且更重要是，此事還牽扯到了宗室裕安侯趙安。

可這秦為他竟然……

「你這是詭辯！」

王堯臣正在看下面的主事準備呈上的奏疏，見他急匆匆的進來就問道：「秦大人可是稀客啊！何事來我三司？」

「此事……」

趙禎砰地一聲拍在龍案上，從未有過的堅定道：「呂卿家，你是中書門下平章事總管天下官員，你去。」

合著我這造反都是我三司逼出來？

張之白被氣笑了，說道：「你這是在胡攪蠻纏！」

秦為搖頭道：「沒有造反！」

趙禎有些後悔了，覺得自己先打個圓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