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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廣軍作為使者，他在遼國的地位不算低。

這對遼國來說自然是頭等大事兒，別說輸了一次比武，就是死了一個將軍和學者，在遼國看來這事兒也是賺的。

遼使卻一陣大笑，笑的格外的猖獗。

如今算是天下太平了，遼人雖沒有再啟大戰的想法，可自認為天下第一的他們，總是會不時挑逗一下大宋。

這是他對京觀的理解。

遼使做出一副傲然的模樣，道：「我遼國也是禮儀大國，不過是殺人殺慣了而已，在遼國，如某這般的多不勝數。」

「敢問諸位，可殺過人嗎？」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他的神色肅穆威嚴。

他覺得這場戲已經演不下去了，或者說，宋廷已經不需要他來演戲，而保住自己的面子了。

大伙兒都是文雅人，誰特么沒事做了去殺人？

遼國資源沒有大宋優渥，可打造一個弓弩應該不算難事吧？

他神色稍稍慌亂了一下后，又恢復了傲然的模樣，淡淡的道：「在下只是在闡述事實而已，貴國可有臣子殺過人？」

秦為為了製造新式弓弩，光煉鐵的作坊就弄了不下二十個，又花大價錢從河西弄來了焦煤。

他看了西夏使者一眼，就見西夏使者尷尬的低下了頭。

眾人順著宰輔們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一臉老實巴交的秦為。

不知道誰嘀咕了一句，通譯面色微變，然後低聲告訴了遼使。

可今日在遼使挑釁的情況下，從來只能忍氣吞聲的朝臣們，卻有和_圖_書了成為了反擊的工具，京觀就是證明！

他們沒有宋國那種記錄精密的圖紙做為參照，就只能一個零件一個零件的製造，可等零件有了，怎麼組裝又是個難題。

他當然想不明白。

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當初遼人才有的那種驕傲，用殺人來獲取的驕傲！

這些原本被他們忽略的戰功，此刻都一一湧上心頭，併為之驕傲。

人家手裡捏著自己的把柄，這比試……怎麼比？

「可鑄京觀了嗎？」

他上前一步，笑著說道：「奴隸嗎？大宋泱泱大國，禮儀之邦！倒是沒有虐殺奴隸的傳統。」

於是他就在趙禎說完后，出來說道：「聽聞宋人的官員都會吟詩作詞，外臣不才……只會弓箭。敢問今日殿內的諸位……」

甚至就連前幾日他們還屢屢彈劾，並且要求撤銷的北伐軍，此刻也覺得這是萬幸……萬幸大宋沒有真的撤銷北伐軍。

激怒這些臣子卻沒毛病。

可這份恐嚇字裡行間卻透著那麼一股子和氣的味道。

這大抵就是敲打的意思吧。

這可是宋國的軍事機密啊！

原本的詬病和嫌棄統統煙消雲散，此時他們與有榮焉！

府州附近的廝殺，那肯定是宋人和西夏。

而今宋軍打敗西夏，而且還鑄了京觀！

這秦為到底是什麼妖孽，他是怎麼製造出那種精密零件的。

在以往，他們整日高居廟堂，自然無法體驗到戰場上的那種雄烈，所以認為京觀是一種殘忍以和-圖-書及粗俗的東西。

畢竟在他們的認知里，勝敗只是一個結果而已。

張之白出班了。

他只是幻想了一下，然後不禁打個寒顫。

只有秦為這個天子近臣，又頗具權勢的，才能在鑄了京觀后，還能若無其事的站在這兒。

京觀……

這事兒他還真沒聽說過，一雙眼亂轉的盯著秦為，彷彿在說……老大，戲過了啊！你這麼聊天，讓我怎麼往下接？

「去年某在草原上用弓弦絞死了兩個奴隸，那弓弦絞緊了脖子……發出咯咯咯的聲音……知道嗎，當時邊上的人都被嚇得魂不附體……後來某把他們的屍骨丟在草原上，草原上的餓狼會把他們啃成骨架子……」

有了結果就好，為何還要再這結果上多此一舉呢？

他看著遼使，用那種最裝比、最討打的語氣說道：「某且來教教你。京觀，京者，高丘也！觀，形也！京觀，天朝誅殺不臣，壘屍為京觀，以震懾外敵……你可懂了嗎？」

宋國這邊又本著以和平為主的戰略方針，並沒有向各國通報這場戰事，所以遼人那邊還未獲取消息。

他們今日在朝堂所有的驕傲和反擊的機會，不正是那些北伐軍帶來的嗎！

沒有！

他笑的喘息不止，然後說道：「不能殺人……那叫做什麼男人？」

他的目光中帶著鄙夷，一閃即逝。

這就是趙禎先前一直沒有將新式弓弩投入量產的原因，代價太大了……富裕的大宋也承受不起這種消耗。和_圖_書

今年遼國內部汲取了去年的教訓，派來的是位絕頂高手，聽說還是什麼大遼第一勇士。

而西夏使者則是面色晦暗，一臉的糾結尷尬。

從兵敗澶淵之後，大宋許久都沒打過勝仗了，甚至很多武人從入伍開始，就沒體會過戰陣的模樣。

這一刻他目光銳利，而且還帶著蔑視。

宋人竟然和西夏開戰了！而且還打贏了？

可對外作戰呢？

憋屈啊！卻又沒得辦法。

官員們愕然，然後鄙夷。

遼人武勇的驕傲漸漸消失。

遼國只弄到了成品，並沒有解題步驟。

他的目光緩慢掃過宰輔……掃過官員……掃過各地舉人代表……

怎麼不像是被嚇到的模樣，反而是……幸災樂禍。

以前宋人也有過勝仗，不過大多是和周邊小國，而且並沒有什麼所謂的碾壓，大多是擊退或是談和了事。

這是由過往戰績所決定的。

所以他收了老實可靠小郎君的氣息，準備和遼使演好這場大戲。

可偏偏那弓弩的製作方式十分複雜，其中零件更是多不勝數，光是拆了組裝就費了遼國工匠半個月的時間。

他的負手後背步伐穩定，看著就是那等……中央朝臣下到地方來視察的睥睨之勢，就是說在本官面前，爾等都是垃圾。

目前的遼國雖然在漸漸修養之中，但武力值卻當仁不讓，是這片區域的老大，無人能敵，所以每逢朝會就耀武，這是遼人的必備科目。

可有人乘勝追殺到敵國境內？

秦為出m•ｈetubｏok•ｃoｍ.ｃom班，看似懵懂的問道：「貴使，你飄了嗎？」

而那些含有的所謂勝仗……也都是防禦戰，只要敵軍放棄繼續攻擊，對大宋來說就是勝利。

可秦為卻漠視了他，這讓遼使很是無奈。

遼使一臉懵逼看著張之白。

遼人相比大宋來說文化欠缺了不止一籌。

這是不打自招！

以前在面對遼國時，大宋總是先天要矮賞一截。

怕是和遼人有夙怨吧。

秦為微笑道：「就在府州那邊的百勝寨，有空去看看吧。哦，忘了告訴你，西夏人應當知道，你可以去問問。」

遼使心中嘆息一聲，然後不再說話了。

遼使愕然。

在這等日子里，遼使挑釁是保留節目，但挑釁的尺度得把握好，若是激怒了宋皇就是過了。

原因是他帶回了宋人最新研製的弓弩！

更可怕的是，這些零件大小、質量都是一致的，只要是同樣的弓弩，就可雖是拆卸到任何一支弓弩上使用。

他得意洋洋的在恐嚇著這群君臣，卻發現宰輔們好像目光有些古怪。

「蠻夷！」

這東西現在用的人不多，可運費卻不便宜。

這還是恐嚇！

「什麼京觀？」

但是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的，否則那這場戲就太假了些。

甚至就連知曉內情的耶律廣軍都忍不住嘆氣。

通譯大聲的同步說出了他的話。

更離譜的就是那個彈簧！

遼使看向了秦為。

然後工匠們一致得出結論，沒法仿製！

所以京觀，大抵就是屍骸築成的建築！

輸了和*圖*書贏了都是人家說的算。

一支弓弩從鍛造零件開始，再到組裝使用，幾十道工序缺一不可。

遼使目光轉動間，見那些大宋臣子們都面露驕傲之色。

告訴大宋這個手下敗將，雖然咱們現在不幹仗了，但你若是頭硬，我遼國依舊能碾壓你，想干你就是隨時。

尤其是經過秦為的包裝后，他回國后不僅沒有受到處罰，反而還升了一級。

他第一反應就是，這是秦為的手筆！

偏偏這樣的對話，卻讓人生不出反駁的理由……遼人依舊跋扈，宋人依舊冷靜。

只是府州之戰結束的不久，況且西夏這回是打敗，自然不會主動公開戰事。

可等他們真正拿到了弓弩后，卻又犯了難。

這少年可是把他坑慘了，若不是最後他籌得了足夠多的錢財，回到國內后又散盡家財拉攏關係，今日他能否再站在這兒，都是兩說。

那一定是他乾的，其他宋臣沒有這種魄力，更沒有這份不顧後果的膽氣。

俺們遼國別的沒有，武力卻可以碾壓在座的任何一國，就問你們怕不怕。

那會是什麼樣的呢？

這不像是威脅，更像是兩國之間在玩笑。

遼使不明白秦為話中的意思，卻能看出他這是在威脅。

殿內，趙禎高居其上，還略帶稚嫩的臉上露出幾分傲然。

遼國人研究了半年也沒弄明白這東西的製作方式。

或者說，仿製的代價太大了。

這一刻，連那些對京觀厭惡的文官們也都齊齊昂首。

怎麼仿製？

遼使只覺得腦袋發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