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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卻顧不得什麼丟人，他只想平息那些涌動的暗潮。

今日君臣都被秦為狠抽了一頓。

一種難言的氣勢呼嘯而過。

於是就起身說道：「他說願意用北伐軍三百兒郎，來喚醒我大宋兒郎血勇爭先的決心！」

「你……」

或者說他覺得之所以丟人，和他並沒有多少關係，畢竟他才當家幾年，總不能什麼事兒都要新皇帝來背吧？

在座的幾人皆是一個哆嗦。

陛下這次玩兒大了啊！

沒有！

啥叫『龐籍不用管』……若非王臻是秦為最尊敬的長輩，他肯定會說幾句尖刻的話，好氣氣這護犢子的老頭兒。

他們更是將沙場視作為地獄，談虎色變。

那些整日在殿上高談闊論的臣子，他們視西南為苦寒，無一人想親身前去。

這是同意了。

哪個皇帝不想當秦皇漢武，哪個君主不想萬古流芳！

連後面的呂夷簡幾人叫他，王臻都沒搭理。

「陛下，敢問去何處？」

連陛下都這麼說了，張之白也不好再說什麼。

秦為牽著她白皙的玉手，柔聲說道：「沒多久，最少三個月，最多半年，」

她偷偷哭了一會兒，最後腫著眼睛問道。

「陛下，大宋之所以積弱，既是因為人人都怕付出代價，人人都擔心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傷……可這大宋已然到了不破不立的時候了，若咱們自家都踟躕不前，那咱們還能指望誰呢？」

一千人而已，多不了你、少不了我的。

從汴梁道廣南西路路途遙和*圖*書遠，但好在他是輕騎疾馳，若沒有意外的話，應該能節省不少時間。

如秦為這等甘願冒險為國的臣子，縱觀今日之大宋朝廷，能有幾人可比？

若是在漢唐，將在外、有先行后報之權，碰到緊急的情況，甚至可以調動地方上的部隊協同作戰。

再由文官帶著陣圖領兵出征，大軍不可隨意改變出兵方略，只能按照陣圖徐徐而近。

在他看來，北伐軍那點人也就能保護秦為而已，哪怕再多給他一千人，最多也只能打幾次小規模的殲滅戰。

「龐卿！」

文官就要有文官的矜持，別學了那些武人只會上陣廝殺，好生看著就是了。

趙禎點點頭，嚴肅道：「朕許了秦為調兵之權，但他畢竟只是司事局承旨，若沒有一位秉承持重的宰輔去壓陣，朕擔心西南那邊不盡心。」

大不了宰輔們唱個黑臉兒，壓下那些聲音就是。

宰輔們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和葉雙愁一樣的表情。

張之白頓時訝然，他不能再說話了，否則就是迂腐。

可趙禎方才聽了秦為的那番話，此時心中正是慷慨激昂的時候。

這是他入朝以來，最真切的一次行禮。

……調兵之權！

趙禎讚賞的說道：「愛卿心憂國事，你的請求朕准了，回頭便讓人草擬聖旨，若有需要，你可調令當地守軍，但人數不能超千。」

樞密使的職責不就是用兵知兵么？

而所謂陣圖就是，皇帝和樞密院一群將領高官，和_圖_書大家坐在一起研究一個千里之外的出兵章程。

所以張之白這個時候說話，便被他看做了是陳腐，沒有勇氣，缺乏擔當。

他眼神異常冷肅，問道：「卿、可敢赴死嗎？」

「西南！」

否則他不必說話，任由那小子作死，他也死了好幾回了。

也算是慰藉一下秦為想率軍殺敵的願望。

而現在，因為秦為的到來，他今後的路將會是一個新的選擇。

宰輔們都默不作聲。

趙禎又道：「另外你再帶一千騎兵同去，那邊的兵力任你調用……至於秦為，你且看住他，莫要讓他再去拼殺……」

龐籍算是歷代樞密使中最知兵的幾個了，他不只像文官一樣運籌帷幄，更不止一次的研究過大宋的軍事。

秦為願意用鮮血來召喚大宋的血性，可宰輔卻還在思量他的地位。

宰輔們在政事堂里都摔茶杯了，據說是氣的。

這是無比榮耀的誇讚了。

你是想讓那小子做權臣，還是想讓那小子回來以後被群臣弄死？

「還有……」

某這剛剛才做到樞相的位置，屁股還沒暖熱，就去赴死？

剛出了宮門，王臻就馬不停蹄的趕去秦家。

至於讓他去西南，不過是想看看秦為回來后，能發現什麼新建議罷了。

趙禎很受用的點點頭，「若是不能，記得保全自身。」

趙禎也嚴肅起來，問道：「可是擔心輜重多了，來不及行軍？」

龐籍肅穆正經。

這老頭兒真的沒看到我嗎？

可m.hetubook.com.com他抬頭看著趙禎，又覺得這不是玩笑，就肅容道：「為大宋，為陛下，臣亦敢持刀拼殺！」

宋朝的軍隊是要按照陣圖打仗的。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他們再阻攔就有點兒和陛下作對的味道了。

秦為鄭重的朝趙禎行了一禮，「多謝陛下！」

「臣、領命！」

「此行你要謹慎行事，輸贏無所謂，實在不行你可獨自逃回來，龐籍……現在他是樞密使，自然有人保護，危急關頭可不用管他。」

連葉雙愁都下意識揚了揚頭，愣愣的看著趙禎，全然忘了規矩。

剛剛上任樞密使的老龐從容出班。

這是隱晦的讓他別太拚命。

而秦家廂房裡，劉姝早就醞釀出了悲傷的氣氛……

龐籍躬身一拜，朗聲道：「臣、可效死命！」

秦為感動的同時，又嘆息一聲。

在此之前，他甚至都想過一人去邊塞看看，親身體會一下大宋邊境上的局勢。

趙禎終於下了決斷，他起身道：「朕要讓李日尊不敢北窺！龐卿，要儘力！」

趙禎微微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馬上準備一番，明日就出發。」

他看了秦為一眼，笑道：「我輩青年亦能撼動一方！那麼——朕拭目以待！靜候愛卿凱旋！」

只是多年來複雜的環境，磨滅了他的壯志。

所以大家才感到驚訝。

趙禎終於是動容了，他眼睛微紅，說道：「很好！朕就在汴梁等著你凱旋的消息，若此番西南之行能夠成功，那朕……朕拼著風ｈttｐs://ｍ.hetｕboｏk•ｃoｍ.ｃｏｍ險，也要強軍！」

王臻先進門，沒多久家裡老僕也趕著牛車來到。

如他所願……趙禎從來都不是一個懦弱的人，他的志向一點兒也不比前三位大宋君主差。

張之白卻微微皺眉，覺得龐籍這是才做樞密使就忘了規矩，開口道：「陛下，還請賜下用兵方略……」

我靠！

這一刻的龐籍雖然躬身，但身影卻無比挺拔！

他覺得不公平。

「你……要去多久？」

然後就是全朝彈劾之聲，那些文官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弄下去！

秦為心中一喜，就趁熱打鐵說道：「這次臣只想輕騎而去，還望陛下給一道御令，准北伐軍可以在大宋各地優先補給！」

他不是對秦為有意見，而是就如趙禎剛才所說，秦為如今的身份，根本沒有帶兵的資格，這種強行扶持只會成為捧殺。

好在趙禎也知道輕重，將人數控制在了範圍之內。

唯有龐籍沒動，他甚至西南之行的危險，若陛下不給秦為調兵之權，那才是害他。

他一進門就是叮囑，全然沒看到一旁坐著的龐世英，臉色已經黑到了極點。

趙禎卻直接打斷了張之白，饒有深意的看了眼龐籍，道：「樞密使要知兵，如今西南有亂，朝中卻不能及時洞悉局勢，你此去就是要親歷戰陣，一切指揮由你調度，朕只看結果！」

那是因為趙禎今日的情緒有些低落。

這事兒若是放在朝堂上說，秦為出了宮門就得被圍堵。

這是他上任后，第一次正經的m.hetubook.com.com朝會，以前總聽說宰輔們的朝會很鬆快，現在輪到他了，可感覺卻有些冷肅。

龐世英看了王臻一眼，有些頭痛。

他們覺得這次臉丟大了。

王臻臉色也難看之極，他想勸說趙禎收回成命，可他也知道，趙禎這麼做是好意，絕不是想坑那小子。

可又道：「陛下，秦為去西南作甚？他……」

愛卿一詞足以證明此刻的秦為在趙禎心中，已然可以比肩宰輔！

老頭兒還是那麼一如既往的護犢子。

王臻還是沒有發現龐世英的存在，繼續叮囑道：「那邊多有瘴癘，你多帶些藥材去，一定要跟在龐籍的身邊，他是樞相安危可控，你跟著他，自然也可無恙！」

龐籍沒有廢話，直接受了皇命。

額！

「是！」

搞毛啊！

可在大宋，別說先行后報了，除了皇帝，任何人膽敢調動一兵一卒，就是妥妥的大罪，流放抄家是標配。

反正那少年手裡能用的兵力不多，任他在西南玩出花兒來，只要不叛國，這事兒就沒什麼問題。

所以當趙禎說出這話時，龐籍的第一反應不是擔憂，而是興奮。

秦為點頭道：「交趾人狼子野心，臣擔心去晚了趕不上。」

龐籍和宰輔們都被嚇了一跳。

回到宮中之後，趙禎再次召見宰輔。

就算有人非要那這事兒找茬，趙禎也有個反駁的理由。

靠！

現在終於有機會實戰體驗了。

這種章程不大敗仗那就是奇迹。

還有他說的這話，若是回家告訴老爹，老爹怕是會被氣的上門來找王臻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