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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秦為就衝著這件事開火了。

消停吧，這事朕算是為你壓下去了。

趙禎相信秦為是知道的，否則秦為這些年的革新之路早就斷球了。

他不在乎什麼革新，他只是想保護那小子不被萬人攻訐……這個大宋可以革新，但絕不能是以犧牲秦為為代價。

君臣看著他緩緩出去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冰冷。

作死呢！

別以為大宋對官員待遇不錯就沒貪腐，貪腐的根源不是待遇，而是伸手可及的錢財，不斷在誘惑著官吏們。

瑪的！

「秦為建言清理冗官，說是那些人尸位素餐，和蟲子一般只會啃噬大宋的血肉。」

這人莫不是自覺丟了臉面，所以開始發燒了？

這就是護犢子。

秦為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工廠人事，目前正在醞釀著裁員的事。

到那個時候，秦為的路將會更加艱辛！

朕想抽人啊！

趙禎心中感嘆一聲，又搖頭道：「封不住。」

而眼前的權貴臣子們就是員工，他們覺得自己不該被裁員，誰敢裁掉咱們，那就弄死他！

因為一旦動了這個，天下的官員都要視你為仇人，到時候你發布的任何一條新政都不會有人支持，甚至還會有無數的人反對你。

如今，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

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啊！

咱們君臣的時間還長，何至於計較這一時半會的得失，大不了咱們多弄幾年就是了，總會改變的。

王臻心中失望，躬身謝恩。

等權貴們吃了午飯之後，另一個消息傳來。

無數目光https://m.hetubook.com.com在看著他。

秦為瞬間怒了，說道：「陛下，大宋已然危若累卵了！這些人在啃噬著大宋的血肉，在腐蝕著大宋的肌膚……若是置之不理，以後如何？五十年後的大宋，可還能養得起這些蟲子？一百年呢？」

他看向了宰輔們，這一次連王臻都低下了頭，這個馬蜂窩目前沒人敢捅，可秦為就敢。

秦為深吸一口氣，說道：「陛下，這一日早晚會來，長痛不如短痛啊！臣也想潤物細無聲，可有些事情能慢慢來，有些事情卻不能！可這個大宋需要人站出來揮刀，一刀砍斷那些痤瘡，否則就是治標不治本！臣自入朝那日其，就已然做好了準備……此生若不能重振大宋，縱然身死也在所不惜！」

這一點之前他們已經做到一半了。

他這是怎麼了？

可他為何還敢捅這麼一下？

不傷歐陽修的心，但他覺得還需要說些什麼，就起身道：「王卿要保護好身體，十年後，朕和你在此相聚如何？」

可今日……

因為秦為的重點從來都不是什麼挪 用 公 款。

可秦為沒有這個覺悟，他反而昂首高聲道：「陛下，外剝馬務的貪腐先不說，就說他們冗官十餘人，一個小小的衙門裡養著三十多個人，一半兒都是閑人……這些人每日就在廝混，什麼事都不幹，可每月還拿著朝中的俸祿！陛下，這等廢物尸位素餐，為何要養著他們？」

現在秦為也站了出來，他的膽和_圖_書子更大——革新！

午時才過，外面就有了傳言，言辭鑿鑿的說秦為建言嚴查挪 用 公 款之事，引發了不少暗流。

趙禎的目光獃滯了，他看著這個慷慨激昂的年輕人，彷彿是看到了當年的那個人。

一個外剝馬務就有一半人在閑著無所事事，白拿著俸祿。放眼整個大宋，這樣的人有多少？

大廈不是一天倒塌的，堤壩也不是一天決堤的。

想當初大宋新立，君臣一心想要結束那百年間的割據，想要重振中原王朝的雄風，想要大宋威鎮寰宇。

他何嘗不想大刀闊斧的革新，可不行啊……一旦動了，這天下也就亂了，所以咱們小心翼翼的革新就好，什麼時候革不動了，就後退一步，至少能穩住現狀。

趙禎突然覺得有些冷。

原本趙禎革新的目標就是壓縮一下大宋現有的官員編製，把那些尸位素餐者趕回家去啃老米飯，然後通過各種手段來限制官員數量的增長。

他只是用這個作為引子，引出了吏治的問題。

說什麼改革，倒不如說是革自己。

這是要挖我等的根啊！

可以這麼說，這幾年來，秦為一直都在默默地革新著，小心翼翼的一點點的改變。

他的目的很單純，單純到君臣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的擔憂。

改革是一個朝代必將經歷的措施。

秦為並沒有直接提出蒙陰的壞處，只是春風化雨般的阻止了權貴們附學國子監的權利，這無形中算是堵住了他們一條晉陞通道。

你趕緊退下吧！

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太清楚那股龐大的反對力量來自何處，甚至就連他們自己，也早就不知不覺得深陷其中了。

他躬身告退，沒有絲毫停留。

如此境況下，你還革新個屁啊！

這是在保護你！

趙禎只覺得一股氣衝上了胸口，他面色通紅的準備起身，最後卻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抬頭，眼中多了堅毅：「陛下，臣還能再干十年，好歹要看著這些年輕人站穩了再死！」

這一刻，權貴們團結之心空前的高漲。

養不起，誰都知道養不起。

他們付不起這樣的代價，就算能……可也不是這種魚死網破的方式。

趙禎鐵青著臉喝道：「退下！」

當年他也是這般慷慨激昂，要求太后還政于朝，於此不惜堵上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他敢與拼盡一切改變這個時代，可他卻不知，他這麼做會牽連太多的人，大家不想被牽連，哪怕不革新，也不能被牽連。

晏殊！

消息從來都不是能封鎖住的，而且在場的人那麼多，連趙禎都沒法知道誰會把今日的話悄然傳出去。

結束百年割據他們做到了。

王臻有些唏噓道：「臣老了，本想儘力保護那孩子，也好百年之後有個抬棺守孝的晚輩，可……可今日聽到那孩子的話，臣卻覺著自己還能再干十年。」

權貴們本來在嘲笑秦為的偃旗息鼓，覺得他畏縮了，於是得意洋洋。可今天的這些話就像是耳光，就像是秦為的回擊，一下下的打的他們的臉上生疼。

還盯著陛下看，你這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幹啥？

趙禎的額頭青筋暴跳了一下。

趙禎微微搖頭，說道：「此事朕自會細細思之，你且退下吧。」

沒有誰比他更明白革新的風險，那些人會發狂的，他們會發了瘋的推翻一切，甚至是他這個根基剛穩的帝王。

許茂則覺得秦為是在作死，而且還準備拉著陛下給他墊背，但只要他不窮追猛打的話，過一段時間就能度過危機。

今日之事就算是傳出去，也會成為一個未遂事件被人談笑而已，大不了丟了臉面，但至少不傷及根本。

王臻此刻出班道：「陛下，此事要封口，不能再讓那小子胡鬧下去了。」

對於王朝和帝王來說，革新是好事兒，可對於權貴和官吏來說，革新無疑是觸動了他們的利益。

還有就是按能力分配職位。

就算是宰輔都不敢說這話，一個毛頭小子竟然就敢如此嗎？

他的眼睛漸漸紅了，說道：「陛下，革新從來都不是喊喊口號，是要有人敢站住來迎接刀槍箭雨的！那孩子太年輕了，這些攻擊他扛不住，也不該由他來抗！……若是陛下決定了，老臣萬死不辭！」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然後說道：「朕知道了。」

否則你會成為眾矢之的！

沉默！

他知道小皇帝不敢滿處這一步，至於什麼十年後……十年後帝王或許有了改革的雄心，可那時候卻沒人再護著那小子了。

這是最穩妥的回答。

為何？

還有就是蒙陰。

面對這種誘惑，能經受住的有幾人？

就如大宋這樣的現狀，貪腐和挪 用 公 款和*圖*書這一塊根本不能和改革放在一起，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這個大宋……

這些員工們此刻正在積蓄著戾氣，準備隨時弄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任何一個安穩時期的朝代想要延續，改革都是必不可少的，但如何改革，力度應該怎樣拿捏，這其中學問可是太多了。

他擺擺手，淡淡的道：「退下吧！諸卿，退下吧。」

趙禎也覺得這事兒急不得，所以對秦為能有此覺悟表示贊同。

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啊！

……

司事局的存在就很好的抑制住了那些混日子的存在，可那也只是一部分而已，不可能做到把天下官吏全都囊括其中。

他看了下去，呂夷簡在發獃，龐籍微微皺眉，王堯臣萬事不管，王臻……

他眼巴巴的看著趙禎，因為距離的緣故，視線內的帝王很模糊，彷彿是身處水波之中。

可好死不如賴活，大家現在還能活，而且活的很好……為啥要著急動手？

趙禎也覺得秦為是在作死。

革新就好比自己給自己動手術，一般人肯定怕痛，所以能拖一天就是一天，等到了拖無可拖時，才悲劇的發現已經是無可挽救了。

秦為彷彿不知道外面的傳言般，第二天又出現在了皇城之外。

殿內瞬間鴉雀無聲。

他的眼神有些冰冷，還有些悲哀。

汴梁城中的氣氛凝固了一瞬，權貴官員們都有些意外。

你秦為自己高官厚祿，可卻要讓我等斷子絕孫！

潛 規 則一旦被罰破意味著什麼，你秦為不知道嗎？

只要一直這麼小心翼翼下去，革新總有一天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