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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說的雲淡風輕，郭皇后卻有些驚訝：「他們敢結黨？」

等甄良聞訊趕來時，見狀不禁大驚：「祭酒這是為何？快進來奉茶。」

連趙禎都點頭表示贊同這話，可見大宋雖然重商，但卻不肯讓他們摻和進學堂里。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這話說的是人性格的複雜性。

趙禎卻冷笑道：「在帝王的眼中就沒有什麼偏門。有利於大宋的，有利於朕的，那就是正道。」

百姓每年就那點兒嚼裹，能捐一次就殊為不易了。

幾輛馬車跟著林小北進去，就像是要搬家，秦為就站在大門外，一群彪悍的男子站在他的邊上，卻是北伐軍。

「那些反對改革新政的人。」

若再來一次，那就不是捐錢，而是造孽了。

秦為一臉老實的道：「當然是衝著科舉去的。」

「從先帝開始，皇權漸漸旁落，宰輔成了大宋的主宰。到了我這裏，總得慢慢的扳回來些，否則任由他們抱團結黨，皇家的日子可不好過。」

那不是國子監！

甄良尷尬的道：「這些人只是胡言亂語，祭酒莫要信。」

國子監，秦為站在大門外，對門子視而不見，只是吩咐道：「去找到孫彥他們，幫他們搬運東西出來，大車多叫些。」

他目光深邃，帶著憤怒，「當初母后在世時就看到了這些大宋的危機，只是她並未出手，因為她知道，那些人的勢力太大了，母后畢竟不姓趙，這事兒若是她來做，天下就會亂……那些人卻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一己之私而反對新政的，讓朕恨不能讓人動手……」

秦為覺得也是，但依舊認真的道：「不是大宋的商人。」

郭皇后念了聲佛號，說道：「陛下，詩詞文章可是祖宗看重的東西，歷朝歷代都重視，總非沒有道理吧。」

龐籍分辨道：「這隻是未雨綢繆罷了。雜學只是偏門，咱們怕什麼？」

龐籍指著方醒，一臉的糾結：「你這麼做也太過分了吧。」

「那還有誰？」

秦為笑道：「那甄祭酒可能頂得住那些人的怪責？」

四人相對站著，氣氛漸漸凝固。

秦為笑道：「許多人說雜學上不得檯面，就該找個沒人的地方蹲著。有人說國子監不能成為雜學的地盤，該驅逐……祭酒以為如何？」

趙禎擺擺手說道：「高明說不上，只是雜學有好處，你想想，不管是神威弩還是複合肥，都是雜學里的東西，若是雜學能多教授些人才出來，以後的大宋會是什麼景象？」

前方的龐籍回身說道：「國子監就是國子監，雜學……雜學若是成為主流，以後怕是無人再去了。」

三人回到了政事堂，稍後有人來稟告：「相公，秦為去了國子監，好像鬧起來了。」

呂夷簡老臉一紅，說道：「那些人弄的動靜太大了，竟然去堵宰輔的門，老夫只是想告誡一番，誰知道年輕人的脾氣大，哎！」

後者瞬間沉默了。

那些商人前陣子才將https://m.hetubook.com.com被秦為敲詐了一筆，名目是為趙禎進宮道賀，得來的錢全都給了福田院。

他緊張的活動了一下胳膊，幸好沒事，然後才心有餘悸的道：「你竟然又要去敲詐那些外藩商人？」

所以甄良只有沉默。

什麼敲詐勒索和他們沒關係，他們關注的也只是國子監以後的方向罷了，只要最後的結果讓人滿意，他們不介意你折騰。

郭皇后問道：「那些人……陛下，是誰？」

他不說話，不是害怕，而是想勸解秦為；算了吧，別跟他們鬧了，大不了讓他們的子侄來就是了，國子監又不差那幾個學位。

而作為帝王，他們的性格更複雜，哪怕是最仁慈的趙禎，依舊在權利之前會變成一個讓大家都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就是制衡。

「可他們現在都不跟著咱們學了，整日就在研究雜學。」

王臻似笑非笑的道：「衝著科舉去的老夫信，可也有不少人是衝著雜學去的吧？對了，你昨日包下樊樓好大的手筆，震動了汴梁。稍後那些人得知你是為了那些專註于雜學的學生張目，有人就說要把孩子送到你的門下去……」

「我不是一人。」

人工製造的風吹動著他的頭髮，他愜意的道：「為君者不要怕臣子結黨，只要不讓他們抱作一團即可。比如說呂夷簡和富弼現在就對上了，王臻和龐籍又親近了……我在冷眼看著，不時點撥一二，讓兩邊不能靠攏就是了。」

「商人啊！hetubook.com.com」

「秦為想擴建國子監，那些人定然擔心雜學泛濫，於是就會反對，朝中近期會很熱鬧。」

呂夷簡本想揮手，一下就被打斷了，胳膊那裡發出咔嚓一聲。

「國子監擴建，那些人想學的是什麼？」

秦為理所當然的樣子很討打，但呂夷簡卻不解的道：「商人……誰？」

呂夷簡想起了當年寇準倒台時的場景，那也是一群讀書人，一群權貴領銜的學子，他們生怕武人的崛起威脅到他們的地位，手段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可他也知道，秦為的性格是斷然不會認輸的。

「那不好吧，雜學用處頗多。」

龐籍覺得秦為這事兒辦的不好：「秦為啊！商人重利，若是讓他們摻和進了國子監里，以後的麻煩事會很多。」

郭皇后擔心他又犯了頭疼，就端起茶杯遞過去，勸道：「莫要氣了，如今不是能制衡嗎？好歹日子也好過了。」

「咳咳！」

甄良一怔，旋即面色大變，問道：「那祭酒來此是為何？」

這才沒過多久，你竟然又要對他們下黑手了？

「這是怎麼了？」

……

郭皇后坐在他的身邊，幽幽的道：「那些宰輔們很厲害呢。」

趙禎放下茶杯，示意邊上的內侍扇扇子再快些。

「那你握拳作甚？」

呂夷簡不自然的道：「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郭皇后悚然一驚，「呂夷簡和秦為不對付，加上這兩人，那秦為豈不是把宰輔都得罪光了？以後還怎麼為官做事？」

趙禎的呼吸和_圖_書急促了些，面色有些發紅，眼珠子定定的看著外面，冷冰冰的道：「王臻平日里對秦為多有照拂，龐籍和秦為在西南時結下了交情，可你沒看到今日這兩人的模樣，分明就是對國子監擴建不滿。」

而在宮中，趙禎正在和郭皇后說著今日朝中的事兒。

秦為拱手道：「如此，某告辭了。」

郭皇后皺眉道：「那您就是一個人，這也太艱難了。」

被妻子誇讚的趙禎心情大好，笑道：「秦為想擴建國子監是好事，那些人算是多了個對手，如此我也能再次制衡。」

「是。」

「那不是國子監！」

呂夷簡笑吟吟的道：「國子監是國家之學，可不能強迫學生去學別的。」

王臻冷冷的道：「你們這是怕了吧？害怕雜學成為主流，把自己的詩詞文章給擠沒了。」

在品嘗過權利的甘美之後，他無法捨棄，他接過茶水喝了一口，示意妻子坐下來。

秦為微笑道：「當然不會，若是不妥，某馬上退出國子監。」

大宋高層的矛盾主要來自於帝王和宰輔的權力之爭。

「難道是……難道是學里要驅逐他們出去？」

王臻苦笑道：「這孩子發脾氣了，過幾日就好了。」

他們搬出了祖宗之法，最後寇準倒台。

郭皇后贊道：「陛下英明。」

「有什麼不敢的？」

龐籍嘆道：「雜學老夫也多少知道些，都是些實用的學問，和原先的學問沒什麼衝突，你們何必這般緊張，弄的風聲鶴唳的，關係也搞僵了。」

作為多年的老鬼，和_圖_書他們什麼沒見過？

「那又如何？」

王臻問的漫不經心的，走在前方的呂夷簡和龐籍卻減緩了腳步。

「相公何必謙遜，您就是這個意思。」

趙禎乾咳一聲，結束了這個話題，隨後就是議事，議事結束出去時，王臻和秦為走在了一起。

他瀟洒的拂袖而去，呂夷簡傻眼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秦為只是笑了笑，此時正好下課，學生們紛紛出了校舍，有人看到孫彥等人抱著東西出來，甚至還有幾輛大車拉著那些笨重的東西跟在後面。

郭皇后不解的道：「雜學……那不是偏門嗎？怎地能讓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國子監里，這不妥吧。」

三人面面相覷，都傻眼了。

趙禎好笑的看著妻子，「當年寇準被彈劾結黨營私，你應該知道吧？那就是臣子都在結黨，不是這個黨就是那個黨。黨大黨小……都是抱團牟利而已。」

呃！

趙禎的火氣上來，氣咻咻的道：「宰輔宰輔，他們也怕那雜學起來了，到時候他們的文章詩詞就成了無用的東西……嘿！無用的東西！」

「沒有的事。」

郭皇后贊道：「陛下真是厲害！」

趙禎的神色冰冷，說道：「當初秦為剛入朝，就提出了要施行新政，要改變大宋三冗的陋習，以前他們看不起秦為這個小人物，可如今秦為漸漸鵲起，朕喜聞樂見，就是因為秦為和那些人不是一夥的！」

甄良不過是個四品祭酒，就算他手眼通天也決計擋不住那些勢力的圍剿，莫說是他，就算是陛下也會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