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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走到門邊，最後說道：「莫要有婦人之仁……這不是宰輔該有的東西。」

「好，工匠老夫來解決。」

「既然是對手，用什麼手段去削弱他們都不為過。」

「咱們只要借了他們的錢，那就一輩子都還不清，最後只得把田地給了他們，全家佃種他們的地……或是全家進城尋找活路。」

「晏相公，要不小人回村去弄碗湯餅吧？」

「別打了！」

而交趾對於趙禎來說就是個問題，讓他煩惱不已。

這種人叫做錢民。

而這一切很荒唐的被律法保護著。

晏殊是既王臻之後少有的強硬派之意，他誇讚撫慰晏殊幹得好，那就是等同於在誇讚秦為。

「今年不行了。」

老農看著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沒工匠，不懂。」

「他們在那幾家吃好喝好，說是……說是還要打井。」

包拯回身吩咐最後的隨從：「去縣城，找了工匠來。」

「這是我家的！你別搶！」

龐籍點頭，心中依舊還在震驚，隨後就進了宮。

來人順著田埂走進來問道：「為何沒打井？」

晏殊的追問又快又急，常弭一時不能答。

「無礙！」包拯坦然的道：「老夫行事對得住良心，怕什麼？速去！」

汴梁周圍的好處是水系發達，但壞處就是大家對旱災沒什麼準備，以至於遭遇旱情之後，不能拿出最有效的應對辦法來。

那些錢多的沒地方投資方的都會找到放貸的頭目，然後把錢投資進去讓他去操作，至於怎麼操hetubook.com.com作，他們只看錢。

「打個屁！」

「在這裏。」

晏殊吃了炊餅，又喝了一碗水，就開始詢問災情和地方處置的方法。

鄉間的錢民就是士紳和富農，而放貸的都是些類似於潑皮的大漢，他們和官府多有勾結，不管從公從私都能讓借貸者無路可走。

鄉老們給出了這個上千年來的標準答案。

「老夫這一路所來，尉氏的災情不是最嚴重的，可卻是最慘的，農人在田間茫然無措時，你在何處？」

「找官府！」

「老夫晏殊！」

「真想造反啊！」

常弭一慌，跪下道：「晏相，下官並無過錯啊！」

晏殊冷笑道：「你等先前在何處？」

「官府……官府忙。」

這是拍馬匹！

老農狐疑的看著他。

老農怒道：「這是卡著人手呢，逼著咱們去向他們借貸。」

眾人麻木的開始澆水。

水車一到，那些農人就開始了爭搶。

「嗯？」

老農眼神閃爍，包拯嘆息著擺擺手，「你不必說了。」

老農見他啃炊餅啃得艱難，想到堂堂宰輔竟然只帶了兩個人出行，這真的是委屈了自己啊！

在大宋高利貸是合法的……

尉氏縣的官吏幾乎是傾巢出動，當看到田間和老農般的晏殊時，所有人的心都涼了半截。

農人們看著藍天，絕望的情緒在蔓延。

「一群畜生！」

晏殊站在那裡，心中的怒火在奔涌。

「咋辦?」

他相信這些百姓不會害自己，隨從上馬而去。

和圖書他從出京到現在都沒停歇過，一直在各地視察抗旱的事，累的渾身酸痛，若非是一股子念頭撐著，站都站不穩了。

陛下雖然沒給出答案，甚至神跳躍般的說到了晏殊，但這就是他的態度，此事秦為幹得好，朕心甚慰啊！

「惠民河的水矮了大半，河邊的田地倒是還好，咱們這邊的水渠都斷了水……」

三騎疾馳而來，近前後下馬。

農人們沒頭蒼蠅般的去尋人，可那些會打井的人早就被請走了，留下的只是絕望。

「不行了，現在造反不會被招安，不會被編為廂軍……」

「此事……」

一個老農重重的倒在地上，他的孫兒過去抱著他，喊道：「翁翁。」

尉氏縣，驕陽似火。

他連喝了兩碗水，這才從馬背上拿下包袱，取了一個炊餅來啃。

官府是很忙，在旱情之前，尉氏縣的官員們壓根就沒有準備，以至於旱情爆發后，他們束手無策。

來人怒了，回身喝道：「去縣城，把常弭帶來。」

來人眯眼看著這些農人，腦門上的青筋蹦跳了一下：「為何不去找官府？」

既然如此，咱們也打井吧。

老農駭然道：「您是……」

是的！

「是誰？」

龐籍想吐血。

「沒說法，知縣在縣衙里享樂呢！」

他拿起奏疏，漫不經心的道：「聽說晏殊在外面很是辛苦，派御醫去陪著他，要看好他的身體，莫要出事……」

那個隨從擔憂的看著這些農人，「晏相，小人若是去了……您一人在此hｅtuｂook.ｃｏｍ•cｏm……」

但在民間，農業資本的積累更顯得直接和血淋淋。

「來了？」

「打井的工匠呢？」

「官府……官府……」

山高皇帝遠永遠都實用，那些士紳們在災荒之際就露出了猙獰的面孔，通過高利貸來盤剝百姓。

工匠們不敢說話，常弭說道：「晏相……」

「來了……」

「這是我的！滾開！」

百姓不敢得罪官府，所以不肯說就是答案。

「再來一碗。」

「你想了什麼辦法？」

高宅大院里依舊歌舞昇平，士紳們的日子不錯。

常弭幾年前見過包拯，此時的晏殊看著多了些溫文爾雅，讓常弭心中歡喜，趕忙道：「見過晏相。」

所以除非是活不下去了，沒人敢去借貸，但現在就是絕望時刻。

……

再來一勺，依舊如故，一桶水全部澆灌下去，這一片田地依舊乾裂…… 老農抬頭，絕望的喊道：「沒了……沒了呀！」

尉氏縣知縣常弭是被晏殊的隨從從後堂揪出來的，彼時他剛從鄉下視察歸來，熱成了狗，就準備休息半天。

「怎麼回事？」

「那些打井的工匠呢？」

晏殊嗯了一聲，問道：「為何在衙門裡？」

一個隨從轟然應諾，上馬而去。

「快，給包公拿水來。」

「工匠呢？打井沒多難，人呢？」

「竟然是晏相公來了……」

龐籍覺得這樣的行徑太過了些。

「求晏相公為小人做主。」

有人舉手遮在眼上，眯眼看著，「是三騎……打頭的是個年紀https://m.hetubook.com.com大的，看著聽儒雅，來了，他們過來了。」

晏殊喝道：「滾一邊去！」

一輛輛大車緩緩而來，拉車的老牛氣喘吁吁，嘴角有白沫，大車上全是裝水的容器，各種木桶，以及罈子。

「是啊！讀書真好。」

晏殊勃然大怒，喝道：「拿了常弭！」

老農悲嘆道：「要讀書啊！看看，看看，讀書人就知道陰著請人打井……」

包拯焦急的道：「都起來，有話好好說，老夫為你等做主。」

一個老漢跺腳喊道：「有這功夫不如去拉水來！」

田野上，無數農人在看著遠方，地里的莊稼低垂著頭，外表漸漸有枯黃之色。

常弭張開嘴，眼皮子跳動著：「下官一直在想辦法。」

「翁翁！」

「住口！」

「咱們就在惠民河邊上，能打井。」

「……秦為想讓廣南西路的軍隊假扮為交趾人……然後襲擾大宋，這樣大宋就能師出有名，水軍繼續南下襲擾交趾。」

太熱了啊！

兩個大漢扭打在一起，最後罈子掉落下來，水花四濺……

「他們早就請了打井的人，如今地里的莊稼都不愁澆灌……」

勺子舀一勺水澆下去，已經出現裂縫的土地貪婪的吸吮著，瞬間那些水就消失了，土地漸漸恢復乾裂狀態。

喝的水還是有的，只是看著有些渾濁，老農一臉羞愧，可晏殊卻一飲而盡，又遞了碗過去。

大家都有些慌，但卻沒有應對辦法，該是鄉老和士紳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老農的身體顫抖著，不禁老淚縱橫，緩緩和-圖-書跪下，「晏相公，我等求您出手，請您為小人做主啊！」

士紳們呢？

十多個男子走了過來，都是工匠。

這就是栽贓啊！

常弭就是尉氏縣的知縣，老人家提及他時的隨意，說明不是常人。

旱災當頭，地方官還有心思在衙門裡歇涼，這本就是瀆職，常弭苦笑道：「晏相，下官早上去了城外查看災情……」

在商業上，資本的積累從來都不幹凈。

「不必了。」

「那些人為了放貸，沒少向你送好處吧？」

晏殊一怔，正準備去扶老農時，那些農人都紛紛跪下。

晏殊回身苦笑道：「可有水？」

常弭渾身一顫，說道：「下官冤枉……」

老農低頭揉揉眼睛：「都被人請走了。」

老農被他扶起來，抹去淚水，說道：「晏公，咱們不缺力氣，可會打井的工匠都被人給請走了，咱們沒辦法啊！」

從古至今旱災無數，束手無策的是大多數。

一群農人絕望的看著縣城的方向，只隱隱約約的看到幾騎在疾馳而來。

「可官府很忙。」

這是套路，當遭遇災荒時，就是這些士紳發財的好機會。

常弭的臉頰顫抖一下，然後退到了邊上，那些工匠面面相覷，晏殊的隨從卻得了消息，說道：「晏相，他們都是常知縣找來的。」

老農牙關緊咬，好不容易撬開灌水，悠悠醒來。

他用水勺敲打著空蕩蕩的桶底，仰頭罵道：「你個賊老天，為何不下雨？為何要斷絕我等生路！」

老農喊道：「別拉水了，沒用，不夠啊！去請人來，打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