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大宋中興的步伐
第二十三章 心胸寬廣的三司使
美髯兄走過去，用力的拍拍晏殊的肩膀，說道：「老漢，記住了，禍從口出。」
老農點頭，「有呢，晏相公可是要解手？只是棍子刮屁股太硬，小人這裏還有幾張草紙沒用……」
在農人們看來，晏殊能碾壓那二人毫無壓力，可他為何不動手，幾騎飛速而來，卻是尉氏的官員。
「晏相公，又累倒了一個官員。」
「晏相，此次雖然旱情嚴重，可總算是應對及時，把損失減少到了最小，咱們三司準備的錢糧大概用不到一半，可謂是成功了。」
可沒法啊！
而且晏殊的噴子之名在京城周邊廣為流傳，大家都覺得他剛才的舉止太反常了。
稍晚，他又去了縣城裡，臨時駐地很簡單，尉氏縣撥了一個小吏來伺候晏殊，見他回來就去燒水。
晏殊今年也五十齣頭了，不年輕了，可在四十的常弭面前，他身手依舊矯健，打常弭跟玩兒似得。
「可有棍子？」
晏殊苦笑著搖頭，他覺得自己這個帝師有些慚愧，他教的了帝王之道，卻交不了天下人啊！
「晏相公真是個好官啊！」
晏殊這兩日在尉氏四處奔走，把許多在其位的官吏都比了下去，他這種身先士卒的行為得到了百姓和官吏的讚譽，呼聲響徹雲霄。
晏殊森然道：「災情緊急，你不是急著去為百姓排憂解難，而是急著去和那些人狼狽為奸，這樣的官員，殺了都不解恨。」
「晏相公，就怕晚了呀！」
可你也不能說他是太平官吧？wｗｗ•hｅｔub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
「別擔心，此次陛下聽聞旱情，已經令三司準備了錢糧，稍後若是災情嚴重，自然會按照人口發下來。」
他手持木棍，一路追打過去，專門衝著腿下手。
晏殊喝了一口澄清的井水，笑道：「不過記住要燒開了才能喝，否則跑肚拉稀可要費不少葯錢。」
「晏相……腿快斷了。」
「晏相，隔壁村的水井已經打出水來了，那些農人正在喊著陛下萬歲呢！」
為首的這人有著漂亮的鬍鬚，堪稱是美髯公，他陰沉著臉，那鬍鬚給他平添了幾分威嚴。
老漢這個詞在現在帶著貶義，大抵有些老東西、老傢伙的意思，美髯兄急匆匆的走了，有些聲音隱約傳來。
美髯兄指著晏殊喝道：「哪來的？」
農人們喜笑顏開，跟隨著匠人去尋點開挖。
老范好歹也是汴梁士林中的翹楚人物，不少文人學子爭相跟隨，而且老范為人正直，這是有口皆碑的。
洗澡更衣，晏殊回到了書房。
趙禎若是聽到這個消息，怕是恨不能飛過來親手打斷常弭的腿。
官員們拱手表達欽佩之情，而且是真心實意的，邊上的農人都紛紛讚美著。
晏殊的話讓老農不禁喜笑顏開，邊上卻有人質疑道：「晏相公，真的有錢糧？」
來稟告他的是三司的隨行官員，哪怕知道自家老大的秉性，可依舊有些尷尬，范仲淹做官確實是舒坦，基本上沒受過什麼苦。
「打井！」
「他還
和圖書是神醫，您不是去醫館不花錢領了救心丸嗎？」
農人們有人聽過秦為的名字，就介紹道：「那是少年英雄呢，年紀輕輕的就老是打勝仗，交趾和遼人，還有西夏人都被他擊敗過，陛下說他是名將……還有，他還是大儒，傳下來的讀書法子咱們這邊都在用。」
「所以你只能在這裏種地，而心胸寬廣的晏相公能做三司使。」
「廢物！」
「尉氏這邊差不多了，回頭咱們就準備回京。」
「那個鬍子漂亮的就是梁英，晏相公，您為何不動手？只要您說一聲，小人就能打死這些人。」
「那個老兒在哪裡？去打探一番，看看他何時回京。」
眾人一陣讚美，晏殊的神色卻依舊是淡淡的。
「晏相公這心胸，某看比韓公都高，這首相也能做一做。」
什麼世代富貴，在經歷了大半生之後，自然知道平安最重要，所以老農的祈禱很是虔誠，讓晏殊也暗自點頭。
「……」
晏殊默然。
「平陽公？」
他稍微退後，吩咐了一個隨從，隨從一人雙騎離去。隨後的兩天里，晏殊就留在尉氏，盯著各地清理溝渠打水井。
晏殊杵著木棍搖頭，很是坦然的道：「無礙，秦為那邊還有幾條腿，大不了老夫去借一些來就是了。」
晏殊看著瘦了些，不過精神還好。
立功就是陞官的資本，所以多多益善。
常弭在地上翻滾著，慘叫聲刺耳得讓一條狗都轉過頭去。
他衝著汴梁方向虔誠的道：「小人惟願heｔuｂｏoｋ•com.com平陽公一家世代平安……」
眾人一陣歡喜，有人起身道：「晏相，既然如此，那咱們可否……」
「可要老夫派人去搜嗎？」
周圍打井的農人有二十餘人，對方來了十餘人，看著氣勢洶洶，有些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一口剛打好的水井邊上，晏殊正在查看出水的情況，聞言皺眉問道：「如何，那人可有危險？」
這群人遠去，有個農人怯怯的道：「晏相公，那是咱們尉氏的豪紳梁英和黃固，都是有手段的……」
最多是發配罷了，過幾年再想辦法回來，優待士大夫嘛，晏殊當然知道這些事兒，他冷著臉伸手。
「老賊……」
對於尉氏來說，汴梁可不就在北邊嗎，偏東一點。
有晏殊在，地方官吏壓根就不敢懈怠，幾乎是連軸轉。
他要在地里巡查，必要時還得要幫忙幹活，鼓舞人心，所以穿的是便服。
邊上的人都在尷尬的笑著，晏殊臉上的笑意卻緩緩收了，然後回身。
在場的人都緩緩回頭看著他們，目光中全是敬佩，竟然敢罵晏殊是老賊，還罵他恬不知恥……好漢兄，你厲害。
「罷了。」
晏殊淡淡的道：「做事情重要，老夫的個人榮辱倒是算不了什麼。」
美髯熊指著他冷笑道：「回頭找你算賬。」
老農驚訝，然後雙手合十。
晏殊一腳踹了常弭一個滾翻，然後直腰罵道：「畜生，為官一任，不能造福百姓也就罷了，竟然還禍害，你這等官員，不死和*圖*書何為？」
打頭的兩人衣著講究，氣質不凡，但都陰沉著臉。
說話的農人笑道：「那些就是平陽公花錢叫人弄出來的葯，免費送給有心疾的人，真真的好人啊！」
後面來了一群人，有人指著這邊喝道：「嘿！那個老賊！……回頭，讓某來看看你那張恬不知恥的老臉！」
「誰說范相公是太平官？」
常弭躺在地上慘叫著，有人過去看了一眼，喊道：「他的左腿斷了。」
「味道不錯。」
啥叫借腿？
老農見晏殊和氣，就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晏相，只要您一句話，下官馬上帶人去收拾了梁英。」
「換做是某，方才定然要翻臉，然後讓他們跪著求饒。」
老農一聽就怒了，脫了鞋子拍打著質疑的農人，罵道：「這是晏相公，聽說他以前是陛下的老師呢！」
「陛下老師的話你都不信，你要信誰的話？」
稍後他召集了隨行的官吏議事。
老農點頭：「是啊，每月都能領。」
老農嘟囔著去找了木棍來，晏殊接過，轉身就是一棍，晏殊沒頭沒腦的抽打著常弭，邊上的人都看呆了。
晏殊淡淡的道：「北邊來的。」
況且你還之是計相，距離宰輔你還有一線之隔，如此張狂行事，就不怕因此斷了晉陞之道么？
晏殊點頭，官吏們都興奮了起來。
再打下去，常弭的腿怕是保不住了，於是隨從終於忍不住出言相勸。
晏殊揮手。
農戶們在交頭接耳，漸漸露出了興奮之色，有人更是在幸災樂禍。
他看看大家，堆笑道：「可否喝點酒呢？也算是慶賀一番。」
他急匆匆的走到水井邊，看到下面水光波動，不禁嘆息道：「奈何！奈何！」
那官員頓時火冒三丈。
看看晏殊，人家可是坐不垂堂的宰輔，可干起活兒來比咱們還精神，這讓咱們連偷懶都不忍心啊！
當然，百姓是真心實意的歡呼，而被晏殊驅趕著幹活的官吏們大多在叫苦。
「晏相高風亮節，我輩不如。」
所以晏殊只需找個借口就能脫責。
常弭一下癱坐在地上，但心中終究還是有些希望在：「求晏相公法外開恩，下官只是一時糊塗……」
「沒有，說是中暑了。」
晏殊的臉頰顫抖了一下，「拿木棍來。」
眾人不解，隨從放鬆的笑道：「是了，平陽公那邊又立功了，想來能賺幾條腿的功勞，到時候讓他出頭說說，陛下本就恨這等貪官污吏，順勢就過了。」
此次跟著晏殊出京雖然辛苦，但總算是完成了任務，回京后按照晏殊的秉性，定然是要給他們表功。
晏殊冷冷的道：「老夫從辰時初就在這裏盯著打井，太陽再大老夫也未曾躲避，可老夫中暑了嗎？這是嬌弱……官吏嬌弱是什麼意思？就是當慣了太平官，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和范仲淹一樣……」
晏殊嗯了一聲，有農人不忿，就把剛才那二人的事兒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