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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侍郎疑惑地問道，「靖王爺，你說的大問題，指什麼？他會死。」

一邊指手畫腳，一邊又心有戒備地看看裡間的李績。

周濤聽見李績的喊聲，忙忙走進來，「靖王爺，您醒了。」

要想帶出李承乾，要走的程序很多。

「刑部的文書，一時半會，也難收齊全。」李績停頓一下，馬上吩咐道，「周侍郎，你派人到刑部去，傳達我的口令，讓賈侍郎代替黃文炳履行刑部職責，指定專人，儘快走程序。所有文書和底稿，務必於今日子時送到審案局。」

李承乾被帶進拘押室，臨走時眼睛里露出祈求的目光，走到門口，忽然返回來，撲通一聲跪在李績的面前，「靖王爺，我是您的學生。您不能看著我死。更不能不管我——」

其他寺丞若有不同意見，也要再畫押才具有法律效應。

門外，大理寺府兵，披堅執銳，一個個虎視眈眈，只等周侍郎一聲令下……

「那，黃文炳的家人如何接待？」

周侍郎見李績要帶走太子，馬上變色道，「靖王爺，大理寺審案局，賦有臨時拘押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犯的職責。況且，太子忤逆一案，乃是三司會審的大案。沒有三堂一致決議，任何人不得帶走人犯。」

按照唐律，凡遇重大案件，由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侍郎會同御史中丞會審，稱三司使。

大理寺寺丞分管中央各部門有地方各州的司法案件的複審。每位寺丞複審完畢的案件，要會同其他五位寺丞一同署名（畫押）才具有法律效力。

李績聞言，怒從心頭起，鐺啷啷，陰陽雙修劍，破匣而出。

決獄之權在刑部。

「刑部還有誰在家？」

李績在水盆里抄起一掬涼水，胡亂地洗洗臉，從堂案上抽出一張宣紙擦乾手。

「什麼，您想拘禁我。你這個侍郎，是不是干到頭了。」

周濤發出一陣大笑。

拂曉。

「我要是強行帶人呢！」

「噗——」周濤猛地一拍桌子，堂案上的水杯嘩啦一聲滾落地下。

這麼多沒想到，他用手一指，厲聲道，「周侍郎，我說到做到。今天必須帶走太子。我給你三分鐘考慮時間，到時，別怪和*圖*書我動武。」

「靖王爺請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靖王爺，可別亂扣帽子。我也是奉命行事。」

周濤一聽李績的話裡帶刺，馬上氣得面色通紅，「來人！給我把靖王爺看管起來！」

李績的頭腦一下子大了。

「黃文炳昨夜回刑部的途中，被人綁架了。在春熙路，光字片，留下黃尚書的一隻鞋子。經其家人辨認，就是黃尚書的。刑部和黃文炳的家人，都在等綁匪的消息。」

關鍵時候，竟然出了岔子。

「不不，不急。此案必須辦成鐵案。要是在程序上不合法，就是太子自由了，也會留下詬病。何況，這關係到儲君的廢立。『國之大者』，不得不謹慎從事。我看，您先回刑部去，速速擬定案件審判結論，明日一早，派專人遞到審案局。」

「異地關押也不行。」

李績在審案局的待客室里醒來，看見周濤在門外的廊道上嘰嘰咕咕。

周濤一絲不讓，順手拿起驚堂木，「啪啪啪！」連摔三下，「就是您殺了我，我也不能放人。你說我這個侍郎干到頭了，告訴您吧，和-圖-書沒有被免職一天，我就要盡職一天。我要為皇上負責……」

「靖王爺，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刑部尚書黃文炳昨日夜裡……」

「有什麼新聞嗎？」

「賈侍郎，面相很老實巴交的。」

聽了周侍郎的話，李績一下子愣住了。

身子往後一仰，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你的意思是太子可以減輕處罰。」

「不不，我是想異地關押。」

「瑪德！」

李績忍不住就要爆粗口，看看周圍大理寺的胥吏們一個個噤如寒蟬，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你說對了。你看看啊，太子本來就是嬌生慣養。八歲被立為儲君，可是養優處尊。如今牢獄之災，他可是一日也沒有見過。反差太大了。別說是一位皇子，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到了這裏，也得精神失常。」

黃文炳看到李績打了一個冷顫，忙關切道，「靖王爺，該刑部做的事，明日一早，保證走完程序。您還是回去休息吧。」

「周侍郎，你負責整理太子一案重審案卷，確保在三日後交給我。另外，太子我要帶走。」

李績表情沉重www.hetubook.com.com，安慰道，「太子，陛下委託我牽頭重審此案，您就安心去吧。」

「我乃朝廷命官，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規矩。」周濤笑笑，「靖王爺，手續完備，到時我一定放人。手續不完備，你也別為難我。」

「太子是不是身子太虛了。」李績看看周濤，低聲道，「太子吃不好、睡不好，照這樣下去，連驚帶嚇的，恐怕要出大問題。」

「周侍郎，你們議論啥？」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四月天，天氣漸漸轉暖，可李績還是覺得審案局裡冷冰刺骨。

「靖王爺，一個大活人被人綁架，至今查無下落，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說他的家人是什麼心情。」

「對對，就是他。」

刑部尚書的簽字，《案件審理決定書》的製作，合議庭審訊記錄底稿，等等材料，這都需要刑部走程序。

「您說怎麼辦？他可是朝廷要犯，又不能監外執行。」

「只有賈侍郎帶著幾個上了年紀的胥吏。獄卒都去摸排線索和蹲守去了。」

「還有程序要走，太子稍安勿躁。」

李績命人拿來一套便服，給李承乾換上ｈｔｔps://ｗｗw.hｅtｕｂook.com.ｃｏm。

「吆喝！周侍郎。官不大僚不小，陛下命我全權處理此案，您想掣肘不成！」

李績看見周濤欲言又止，急忙道，「快說啊，他怎麼了？」

「靖王爺，我知道您的本事大。不過，這大理寺拘押室可是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別說一個練氣境的太子，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他不出來，您怎麼帶人？再說了，你是兵部的人，能僭越行事不成。」

「周侍郎，大理寺的責任是受理案件複審，從太子的二次口供分析，他是受人指使和要挾而為。主觀意識里，不存在主犯意願。」

望著李承乾的背影，李績忽然抬手偷偷抹淚。

「你奉誰的命？」

「什麼，黃文炳的家人找到這裏來了。」

李承乾筆走龍蛇，半個時辰后，洋洋洒洒寫了十三張紙。

「靖王爺，國有國法，部有部規，監察御史、刑部和大理寺丞，都有明文規定。程序和手續不完備，您讓我這個侍郎怎麼放人。」

「你這是強詞奪理。刑部侍郎已經失蹤，到哪去召集三司會審。我說的，快放人！」

「哈哈哈！」

但大理寺不同意時，可上奏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