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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仁義做生意，熟識江湖套路，他把酒碗舉過頭頂，然後緩緩落下，用手指蘸著酒水，彈在地上，然後將酒碗置於鼻口之間，「滋啦」一聲響，一碗酒喝得一滴不剩。

「為什麼要銬我。我又沒犯法。」

「范員外，老當益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老牛明知夕陽短，不用揚鞭自奮蹄。」

一個黑衣人甩手對著他的面頰打了一拳，他頓時感覺肉疼。

滿桌子喝彩的，擔憂的，勸說的，鼓勵的，各種話都有。

「我暈頭轉向的，哪裡還能大汗淋漓。」房遺直嘟囔一聲，馬車在一棟二層小樓前停下。

不由房遺直爭辯，兩個黑衣人推推搡搡，把他推上大樹後面的一輛馬車。

「咣當」一聲，房門被關上。

「大夥給點掌聲。」

馬車徐徐行進，來到府衙的門外，房遺直笑道，「我想回府衙看看公文。」

「別開，別開，開了也是喝了。」

十幾步的距離，要是平時，房遺直三和圖書五步就能走到，可今晚，整整走了一刻鐘，他才摸到大門上的門環。

吃喝、收金子、逛教坊司、打牌、吟詩等等，這都是允許的，也是正常的交往。

房遺直還要推辭，范仁義小聲說道，「刺史老爺，你放心，府衙里的主簿、長使，我也有一份。不過，他們都少。」

沈佳寧腹誹半晌，在肚子里笑道，看來，你平時不好聽書，也不善於讀書。

憨種一個。

范仁義抬頭看看天，天空灰濛濛的，他打了一個寒顫，「老爺，我還是送你回家吧。衙門裡都是些值守的吏胥，你又是喝酒了，恐怕吏胥們照顧不周。不如，明早來看看公文，那時，頭腦也清醒。」

聲響處，酒店掌柜的周楠提著一個酒瓶過來，眾人一看，好傢夥，這酒瓶超大，是五斤裝的。

那你夜晚都忙啥呢。

房遺直總算上了馬車，范仁義擠上車廂，把一個牛皮紙包放在他的手上和*圖*書。

來到酒樓，房遺直被推進一間暗房，沒等他辨清方向和位置，一個黑衣人按住他的手腳，用一副特製的手銬，反銬在窗欞上，他的雙手儘力上舉，用以緩解雙腳的疲勞和支撐。

「也好。」

一個黑衣人麻利地用麻繩捆住他的雙手，「不該問的，別問。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

「刺史，刺史，大過年的，小聲點。要是被外人聽到，可不好啊。」

房遺直的醉話，令沈佳寧差點笑出聲來，一個刺史，竟然不了解李績的背景和身世。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裝逼大尾巴驢，可不是高人之舉。

馬車直奔杏花村酒樓而去。

那人把托盤直接放在地上，兩個饅頭滑落盤子外面。

一個黑衣人上去把他的手銬打開，房遺直就像一灘豬肉，滑落在地上。

他正在沉思，范仁義又把酒碗舉起來，「我再領個酒。」

剛要敲射門環，這時，從身後走來兩個人。

「房刺史！你和_圖_書醒了！」

手腕越來越疼。

「別叫。我給你說過了，我們是奉旨辦事。好好想想，想好啦，就給我們說。」

房遺直一愣神，一口酒水噴出來，「范老兄，你這是幹啥。你我之間，還這麼客氣。平日里，讓你破費的還少嗎。給民工捐款，給戍邊的府兵送糧、送錢、送棉衣。唉，你啊，真是隰川的好人。有情有義的大好人。」

「去哪？這大半夜的。」

「房刺史，回來啦。」

一個聲音就在耳邊炸起來，他一睜眼，窗戶外面已是艷陽高照。

「別動。我們是京城來的，奉旨辦事，請跟我們走一趟。」

「哪能走啊。我還沒敬酒呢。」

「老爺，到家了。」范仁義扶著房遺直下車，見他步履還很穩健，就放心地乘著馬車離開了。

腳踝處，就像被釘子穿透般疼痛。大腿骨酸麻無力，半個時辰后，徹底失去知覺。

曲終人散。

三瓮酒，喝得還剩半瓮，房遺直舌根發硬，「范老和_圖_書兄，謝謝你熱情款待。我得回去了。」

「狗屁。有啥麻煩的。他一個屌人，伸手不拿四兩的。整日里一個人四處飄零，一會兒是道士，一會兒是算命的，瑪德，裝逼成神乎其神的樣子，我看就是一條流浪狗。說家沒家的，有家不沾家。整日里交接一些狐朋狗友，還想忽悠人家閨女跟他相好，臭不臉的，哪家正經的姑娘會看上他。」

「哎呦！范老兄，你行嗎。」

門外的一個吏胥，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個饅頭，一碟醋蒜，還有一碗稀得照人影的米粥。

他用力回憶著自己的言行，思考著每一個細節，實在是想不通。

他用腳一踢，兩個饅頭就在地上翻滾十五圈，最後滾落在房遺直的腳下。

房遺直呆傻了。

房遺直二次上車，范仁義伸手扶著他，嘴裏開始嘮叨著，「回家后，洗洗睡了，別再搞啥『運動』，年紀大了，身板骨要緊。那些小妾，屄嘴敞得很，你是喂不滿的，等和-圖-書酒醒后，輕微運動，也是可以的。刺史，記住一句話，我也是為你好，酒後不開車。」

沈佳寧一驚，連忙給房遺直倒酒，「我說刺史老爺，這話可不能亂說。隔牆有耳，你的話可不好聽啊。民間可不是這麼說的。不是有一句話嘛，金杯銀杯不如口碑。我們最好喝酒說笑話，大過年的，咱們不找麻煩。要是傳到王爺耳朵里，那可真有麻煩的。」

房間里只有雪亮的燈光直刺著他的雙目，想睡，也睡不著。

冷冰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房遺直嚇了一跳，剛要轉身，胳膊就被來人架住。

「吃飯了。」

「刺史老爺，年前我沒過去，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拿著買酒喝。」

「老爺，好人不好人的，我也不在乎。就是，逢年過節的，你得給我個機會，我心裏一直想孝敬你。拿好。」

房遺直推辭一番，周楠只是笑，你說你的話，我開我的酒。他給客人們一一倒酒，五斤酒三圈，也就所剩無幾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