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雄圖大業
第九百三十二章 委婉一點,難道會死?
「如果要臉、如果聽從家族安排,那就嫁不了如意郎君。臉面比起現在的日子,什麼都不是。」裴淑英無所謂,自打夜奔那天起,她就不把臉當成是臉了。
隴西李氏子弟被打入了大牢,成了待宰的羔羊,楊廣已然沒有放在心上,他現在關注的是突厥,關注的是國人對突厥的態度。假如有人只顧著替突厥說話、只顧著替突厥求情,卻說不出寬待突厥的理由、說不出一個所以然,那麼他們絕對是吃裡爬外的狗東西。
半晌,楊廣轉看向楊達,問道:「現在京中對突厥是何態度?是不是還有人嚷著要釋放史蜀胡悉?」
「阿姊,這可不是缺點,反而能夠說明咱們的丈夫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真真正正的偉丈夫。」說到這兒,裴淑英雙眼直放光,她振振有詞的批判道:「也只有那種不是男人的男人,才會把大好時光耗費在食物的細微之處。」
「這個可以啊!」楊達聽得雙眼一亮,深以為然的說道:「長城的防禦是相互的,憑什麼讓我們大隋出錢出人去修?現在是異族怕大隋、而不是大隋怕異族;假如他們願意出人出錢修長城,大隋的確是可以出技術,不過一切都要按照大隋的要求來修。」
「喏!」楊達拱手一禮,告辭而去。
「這個法子好,得引進、必須引進。最好是派些博士前往涼州大學學一學,學人家是如何教學的。」楊廣相當認可涼州大學的做法,吩咐完畢,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洛陽大學祭酒是何人,於是問道:「我實在太忙了,連洛陽大學祭酒是誰都不知曉,你與我說說。」
裴淑英「噗嗤」一笑,忍俊不禁的說道:「郎君雖是開創泡茶之道,還賦予一個個美好故事,可他對於茶,一點都不挑。只要是茶,他都說好。而以前放著各種佐料的煎茶,他至今還能當粥來吃。」
「據說涼州大學每到假期,便根據學子的特長、喜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分別安排去貧瘠的地方治理民生、去邊境了解異族的的兇殘、去軍隊歷練。學士們嘗到現實的不如意、了解了異族的野蠻,久而久之,便不再鼓吹諸如『以和為貴』的歪理邪說了。更有一些具有血性的學子,竟然比士兵還要憎恨異族、仇視異族,不過這種激進,老臣覺得非常好。」
自從多了三個小寶貝,衛王府顯得格外熱鬧,每天都是歡聲笑語不斷。生下老四楊暉的蕭穎、生下老五楊曜的裴淑英、生下小女兒楊曦的柳如眉恢復得極好。只不過離她們產生的時間還沒有一個月,至今還觸不了涼水、受不了寒風;若是包上頭巾,卻是可以打開窗戶觀看外面的景緻。
「是!」楊達應了一聲,毫不避諱的說道:「當今各級學堂注重學術、注重才學,忽略了忠、孝、仁、義、禮、智、信等品德教育,同時也忽略實踐。老臣認為涼州大學推崇、執行的學以致用、知行合一非常好。」
蕭穎即便是習慣了她的花痴,可還是有些受不了,她啼笑皆非的說道:「凡是阿郎說的話、凡是阿郎做的事,你都覺得對,是也不是?」
高熲的確是太不會說話了,他在朝堂上劈頭蓋臉說了一頓,愣是把說得楊廣像是一個暴君、昏君似的,休要說是挨批的楊廣了,便是他這個旁觀者,也聽得很不是滋味。
「我大隋兵鋒所至之處,那便是堅不可摧的長城,用不著修。」楊廣搖了搖頭,卻又說道:「不過高麗、南室韋、北室韋、靺鞨各部、東突厥、西域各國如果愣是要在邊境修,我大隋倒是可以派些工匠去指點他們一番。」
「嘶!」蕭穎和柳如眉、張出塵、柳絮、侯巧文倒吸一口冷氣,她們聽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不約而同的雙手抱胸、搓起手臂來。
「原來是褚亮啊!我知道此人。」聽到這個名字,楊廣頓和_圖_書時恍然而悟。他知道褚亮是餘杭錢塘人,此人聰敏好學、善做文章、博覽善記、書法極好。在南陳的時候,深受徐陵、陳叔寶等人賞識,官拜尚書殿中侍郎。隋滅陳后,楊廣本來打算是募集為幕僚,不料時為太子的楊勇聽聞其才,便先行搶了去,使之成為楊勇屬官。
「稟聖人,這類聲音的確有。」楊達看了看楊廣,續道:「自從洛陽大學算學博士王孝通上疏以後,京中輿論聲勢大噪,一些官員上疏附議,提出釋放史蜀胡悉。還有一些太學、洛陽大學的學子也跟著起鬨、鼓噪。」
沉吟一會兒,又說道:「大學祭酒用不著親自教學,故而換上的人首重實幹、治理,文章好不好反而不重要。我認為洛陽大學如此,余者亦然。你看如何?」
眾人無言以對。
見到裴淑英「欺負」人,蕭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向張出塵說道:「人不要臉鬼都怕,你別理她。」
只是這種風捲殘雲的般的吃喝風格,也讓楊集不懂茶、酒、食物細微處的優劣。然而以他在軍政上、文壇上的輝煌成就,誰有資格說他不是大丈夫?儒雅之士?
「我當然不會降罪於他了。他說得都對,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呵呵……我不生氣、一點都不生氣。」楊廣樂呵呵的坐了下來;然而他靜坐了片刻,猛的站了起來,大為光火暴了粗口:「麻辣隔壁的,我好歹也是個英明武神有為之君,我也是要面子的。說話委婉一點,難道會死嗎?」
「大娘、二娘、三娘,嘗嘗我泡的茶。」室內,侯巧文玉容恬淡的素手沏茶,她身上穿天藍色的連身裙子、上身罩著一件棉布褙子,玉手輕抬之間,露出嫩藕般的手臂,那欺霜賽雪的膚色似乎比手中白色茶杯更加晶瑩剔透。
「衛王已至大興城。」楊達說道:「這是司隸大夫楊綝說的。」
就在高熲與家人說話之時,楊廣在仁壽殿接見左僕射楊達和圖書。楊達勸道:「聖人,以老臣之見,我大隋之所以強大,除了兵強馬壯、萬眾歸心以外,最重要的還是廣開言路、廣開民智,唯有繼續保持這些優良傳統,那才是大隋進一步輝煌的良策。區區一座長城,根本就改變不了國運。」
楊達默然點頭,確實是這個理,漢武帝時的匈奴人兵敗如山倒、被漢軍殺得一崩千里,其主力和貴族最終就是遠遁漠北,讓漢軍找也找不著。
楊達拱手作答:「聖人,洛陽大學的祭酒是名儒褚亮。」
透過後宅一棟樓閣的窗戶,便能看到外面一方煙波縹緲、水汽氤氳的湖泊,沿湖的柔柳已然抽出小小的嫩黃枝芽,一條條細細柳枝隨風搖曳,彷彿向主人家說春天已經來臨。
聽了裴淑英這番話,蕭穎不禁白了裴淑英一眼,沒好氣的嗔道:「尊重他人就是尊重自己、包容別人就是寬容自己,更何況是自己的丈夫?難道你就不知道看破不說破、看穿不揭穿、知人不評人、知理不爭論的道理?」
楊達亦是笑了起來:「衛王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裴淑英冷笑一聲,說道:「那我問你,你在我入門之前,究竟有沒有在晚上進入郎君的房間、帳篷?」
對於這一類,楊廣不介意舉起屠刀、大開殺戒;若不殺之,難道留著他們來禍害國家、國人?
這撮官員的反應在楊廣意料之中,可是當他聽到學子們也是這等反應,頓時面露不可思議之色。
念及於此,楊廣怒氣翻湧、怒極而笑:「朝廷都教了些什麼玩意呀?這些玩意若是當了官,豈非凈是些苟延殘喘、認賊作父、沒有骨氣的混賬?這類人他日如若當了官,國將不國,必亡!」
看了怒火不息的楊廣一眼,楊達接著說道:「聖人,高相訥于言,他說話雖是不太中聽,可字字句句都是良言,還請聖人休要降罪於他。」
楊廣回憶了一下褚亮的事迹,又向楊達說道:「褚亮舞文弄墨的本事不錯和-圖-書、詩文書法極為佳美、品行更是讓人無法挑剔。然而此人和薛道衡是同一類人,他們能把最簡單的事情治得一塌糊塗、亂七八糟。以他之才,是當不了祭酒、也管不好恁多學子的。朝廷必須換一個人才行。」
蕭穎伸手接過,抽出信箋看了一遍,心情更好幾分,向「妹妹」們說道:「阿郎回來了。」
「難道不是嗎?」裴淑英雙眼迷離,臉兒紅通通的說道:「咱們郎君一舉一動,可都迷死人了。幸虧我有勇氣學夜奔的出塵,來了個淑英夜奔,否則的話,必將抱憾終生。」
幾人正品茶說笑,一名「金剛」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將一封書信遞給蕭穎:「大娘,這是從大興城發來的急信,已然譯了過來。」
「嗯!」楊廣抬眸看了看外面大了不少的雨水,向楊達問道:「可知衛王到了何處?」
「三娘,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根本就沒夜奔過。」張出塵真不知「紅拂夜奔」、「出塵夜奔」究竟是打哪來,她一邊搓著手臂、一邊苦惱的再次強調。
蕭穎細細品了一下,輕笑著稱讚道:「巧文的茶藝又是精進了不少,果真是心靈手巧。府中除了魏先生以外,已然無人比得上了。日後專門給阿郎泡茶好了。」
「聖人英明!老臣無異議。」對於楊廣之論,楊達深表贊同。他說道:「老臣稍後就去找牛尚書,看他有沒有適合人選。」
都這樣子了,還說不生氣呢?不過楊達見到楊廣沒有降罪于高熲的意思,也就放心了。直到楊廣冷靜下來,他才拱手詢問道:「聖人認為這長城究竟要不要修?」
楊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引他山之石攻玉」一般的陽謀,是他與楊秀、楊雄、楊達商議的結果,開始還有些擔心嫉惡如仇的楊集親自處理此事呢。此時一聽楊達如是說,立刻放下心來,笑著向楊達說道:「看樣子,衛王完全領會了我們用意,他並沒有赤膊上陣,而是將那爛攤子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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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了獨孤侍郎。否則的話,他也不會這麼快就回到大興了。」翠綠茶湯沏入潔白的茶杯之中,頓時熱氣氤氳、香氣繚繞,望之令人舌底生津、聞之心舒神暢。
楊達見楊廣氣得面色通紅,說道:「這類心懷不軌的學子,有。但更多的學子,都是不明就裡、人云亦云。」
「只要是有,那就是紅拂夜奔了。」裴淑英蠻不講理的說道:「你開的頭,我只不過是學你而已。」
……
「等他回到洛陽,便可結束此案了。」楊廣揮了揮手,說道:「去忙吧!」
楊集與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世家子完全不同;他雖然是錦衣玉食的皇族子弟,可本質還是將門子弟。凡是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他都吃得下。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吃飯的速度跟打仗一樣,大有「疾如風、侵略如火、動如雷霆」的架勢。
楊廣頓了頓,冷冷的說道:「這麼說來,教學存在問題了?」
「說這些沒意義!」楊廣負手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雨絲,悠然的說道:「異族不會那麼聽話的,他們也不會遵照我大隋的要求辦事。尤其是突厥人,他們過著遊牧生活,如果我軍逼迫過度,他們就會遠遁漠北,讓我們找也找不著。」
「大娘過譽了!」侯巧文莞爾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倒是願意為大王煎茶、泡茶,就怕大王不習慣喝我的茶。」
這件事,也讓楊廣情不自禁的想到楊集曾經說過的一番話:「大隋子民總是被最勇敢最具智慧的人保護得很好,然而有些生活在安逸里的人,非但沒有感恩,反而憎恨自己的國家、憎恨自己的保護神。更有一些學些許皮毛的『士子』,以浴血奮戰的軍人為恥,以名為仁義道德、實則是賣國求榮之輩為榮。」
旁邊幾女一起猛點頭。
自打楊集出仕開始,張出塵就當起了親兵,晚上當然會穿梭于楊集的房間、帳篷之中,她愣了一下,說道:「我是親兵,自然有了,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