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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鞘利大喜過望，拱手道：「大王儘管放心，小人用不了多久就有資格來談。」

「哈哈，這也是我讓他日後再來談的原因！」楊集笑著說道：「他為了早已取代史蜀胡悉，回去以後，定然匆匆忙忙的按照他的說法來辦事。」

說著，又向蕭穎問道：「阿娘和孩子們可曾接了回來？」

「而突厥貴族、部落酋長被啟民可汗斷了財路以後，個個充滿怨言，要不是懾于啟民可汗之威，早就聯合反抗了。小人回去以後，能夠以此為名，讓咄吉放開禁制、收服這些這些貴族和酋長。如此一來，北珠不就有了么？」

這是正妻的權力，而且蕭穎寬厚大氣、處事公正；楊集不想干涉她的許可權、動搖她的權威；否則的話，內宅容易出現混亂、不利於一府的「長治久安」。

停頓了一下，向面露喜色的康鞘利問道：「但是你在突厥的地位好像不高吧？你覺得自己憑什麼可以改變啟民可汗的決定？」

楊集說道：「今晚備下家宴，咱們一家好生聚聚。」

粟特人是當今世上最出色的商人，然而多數粟特人只向金錢和利益效忠，假如有人給出足夠多的利益，他們就會毫不客氣的出賣故主，這也是他們深受各國排斥的重要原因。而比起感念啟民可汗之恩的史蜀胡悉，康鞘利卻是沒有什麼底限。

「誠如大王所言，阿史那·咄吉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大才。」康鞘利為了拿下令人眼紅的生意，對王子們已無恭敬之心，竟然隨著楊集的稱呼，直呼其名：「可他不是建立東突厥啟民可汗，他對突厥掌控力遠不其父。而且其弟阿史那·俟利弗設實力雄厚、心如虎狼，一直覬覦大可汗之位，一旦啟民可汗不在人世，俟利弗設極可能發動兵變。」

面對這等亂象，即便是啟民可汗多次出面制止，卻也禁止不了貴族們對暴利的追求、禁止不了貴族們對奢靡生活的追求。他們當時就算是安分下來，可是過不了多久，又幹上了。

啟民可汗和史蜀胡悉為了結束這個致命危機，便控制了商業，使北珠不再流入大隋，終於讓「廝殺效應」給結束了。而楊集對東突厥執行的「殺人不用刀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策略，也因此弱了一些。

郝瑗和凌敬無法做主的事，定然是大事，楊集當即說道：「我這就過去。」

楊集沒有急著給出明確答覆，又問道：「阿史那·咄吉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你認為他會聽你的話？會因為你的話而解開禁制？」

「不得不說，你是一名優秀的商人。只不過你現在說取代史蜀胡悉，言之過早。」楊集坐正身軀，向露出失望之色的康鞘利說道：「目前可以向你承諾的是——只要北珠，我都收。等你達到你之前說的境界，再與我談取代的問題也不晚。」

此言讓康鞘利愣在當地，他雖然也不打算救史蜀胡悉，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楊集竟然這麼直接，一點婉轉的餘地都沒有。

聽到康鞘利說「使北珠重新進入大隋」，楊集終於對康鞘利有了些許興趣：「你這話讓我有些動心了。我大隋名門世家、達官貴人對北珠需求極大，其利潤也很豐厚但是史蜀胡悉壞了商貿的規矩，使雙方都蒙受巨大損失。假如你可以讓北珠進入涼州，絲路聯盟自然可以與你進行貿易往來。」

楊集聽了此話，向外門朗聲說道：「醒了，何事？」

楊集語調不高，但有了殺神之名的加持，且又直奔主題，康鞘利只感到氣勢衝天、殺氣騰騰，他擦了擦額頭的冒出來的汗珠，這才說道：「大王，史蜀胡悉乃是我突厥正使，他不幸捲入走私案件之中，目前正被關押于洛陽縣大牢；小人懇請大王出面，放他一條生路，我等必將感銘五內。」

更要命的是絲路聯盟還肩負著影響突厥的使命，每當他們帶著商隊深入草原，都會向突厥貴族灌輸奢侈之風。而突厥貴族比起傳承久遠的中原貴族來說，完全就是一個個暴發戶，這種人一旦享受起來，墮落得很快，於是過不了多久，突厥就出現了競奢的不良作風。貴族們為了更奢侈、更有面子，又因為價值最高的北珠殺將起來。

蕭穎聽楊集說他也是這般，終於好受了一些。幫他系好腰帶，順勢摟住丈夫的脖子，把臉蛋貼在他胸口，甜蜜的蹭了蹭，猶豫了一下，柔聲ｗｗｗ•hｅtubｏｏｋ•ｃｏm.com道：「出塵懷了兩個多月了身孕，阿娘打算如何獎勵於她？」

一覺醒來，時間已近酉時。楊集聽到窗外淅淅瀝瀝雨聲、聞到一陣幽幽香氣，便睜開雙眼往一邊看去，只見蕭穎竟然趴在床頭睡覺，一旁還放著一卷倒扣著床頭柜上書籍。

念及於此，他便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準備起床。然而蕭穎睡得淺，感到楊集動靜，便抬起螓首、張開眼眸，當她看到楊集動作僵在那兒，心知丈夫是怕吵醒自己，甜甜一笑道：「阿郎醒了？」

郝瑗見他有些尷尬，連忙輕咳一聲，從旁補充道：「大王，康將軍除了這個請求以外，還希望取代史蜀胡悉，與絲路聯盟進行商貿往來，這也是我和凌司馬無法做主的主要原因。」

而蕭穎一聽楊集這麼說，白|嫩的臉頰上浮起酡紅之色；她紅著臉扭捏半天，這才老老實實的嘟囔了一句：「無所悟，又想讀，於是就睡著了。」

他看了楊集一眼，接著又說道：「咄吉沒有得到大隋的支持，其處境相當不好，而俟利弗設的實力稍微差了一些，可他因為獲得大隋爵位的緣故，在繼承方面也佔了極大優勢，一些貴族和部落也是因為大隋的態度，採取了觀望。兩相對比，他倆的機會其實各佔一半。而咄吉如今為了應對來自俟利弗設的威脅，一直拚命拉攏各個部落的酋長，對一些人的過分要求也都做出巨大讓步。這個時候，只要有人提起北珠之利、要求開採北珠，他定然順應大勢，放開禁制。」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柳絮的聲音：「秋水，公子醒了么？」

「大伯也是對《鬼谷子》推崇倍至，他還逼我詳讀、細讀、精讀，可是我那時沒有多少閱歷、經歷的事情也不多，哪裡讀出一個所以然啊？於是我也像你這樣睡著了。」楊集以己為例安慰了一番，然後又說道道：「我甚至還認為鬼谷子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所謂的深層次的內涵，實際上是我們這些讀者做了過度解讀。只不過我們能在書籍里找到某種契合；這才認為鬼谷子早有定斷。」

也只有讀者到了一定年紀和地位、境界，再結合自身的經https://m.hetubook.com.com歷來讀、來看，這才能夠大有所獲。然而即便是學到了個中權謀，也未必有施展的天賦和平台。正是有此認識，所以楊集認為沒有必要禁止。

所謂的「廝殺效應」就是楊集當年以高價購買大量北珠之時，史蜀胡悉為了換取大量生活物資，回去以後，便鼓勵牧民馴養矛隼，用馴化好的矛隼去北海（貝加爾湖）獵殺天鵝，再從天鵝腹中取出價值連城的北珠。

但是禁止，楊集卻認為沒有必要：因為這本奇書十分挑讀者、十分挑受眾，如果是閱歷不足、境界不到的人去讀，那完全就是一頭霧水。比如說蕭穎，她管理著規模巨大的「王府集團」，說來也是一個相當成功的女強人了，可她還不是讀到睡了過去？

望著嬌妻恬靜的睡姿，楊集心中不禁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柔情，其實仔細想了一想，蕭穎比他還要累。他這些年到處打仗，當他走出大門口以後，一門心思做好一件事便可；然而蕭穎既要掌管家業、照看家小、幫他安定府中人心，還要替他擔驚受怕；此外還要處理多如牛毛繁瑣之事。

「我很期待！」楊集點了點頭，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

「是！」蕭穎點頭應是。

楊集看了她一眼，笑著打趣：「然後，你讀著讀著，就睡著啦？」

史蜀胡悉終於發現財富和奢靡的力量猶如洪水猛獸一般，當它浩蕩來襲，所有突厥貴族盡皆席捲于內、無人可以抵禦。

楊集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敬之所言極是，我會和聖人詳談此事。」

「起來吧！」楊集僅僅在他面前停了一下，便坐到了主位之上。

「小人告辭！」康鞘利識趣的行禮作別，絲毫沒有提到被關押的史蜀胡悉。

「我管不了，更不想管！」楊集頓了頓，向他說道：「目前此案由蘇相主審，你有什麼事，大可去蘇府詢問。」

楊集也讀過數百次，每一次的確都有全新感悟，運用到現實以後，再回過頭來讀，又會有所獲；然後覺得之前的處理方案不太好，如果這般這般、效果將會更好。

柳絮在外面答道：「公子，兩刻之前，突厥副使康鞘利登門拜訪，郝長史和和圖書凌司馬代為接待，此時正在前殿客堂談話。郝長史剛才說有些事兒需要公子做主。」

蕭穎聽著抱怨中的關懷，芳心大為受用，她快步從架上取來外衣，說道：「我其實並不累，只是《鬼谷子》太過晦澀、深奧，每一句彷彿都蘊含至理。」

康鞘利從地上爬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又行一禮，說道：「小人冒昧打仗，還望大王海涵。」

史蜀胡悉本意是改善突厥普通牧民的生活，可他低估了北珠的巨大利潤、更低估了突厥貴族的貪婪。那些貴族為了從涼州獲得暴利，爭相尋找矛隼來馴養；如果找不到、或者是覺得不夠多，就去其他部落搶。人皆此心，便殺了起來。

就目前來說，史蜀胡悉幾乎是壟斷了涼州與突厥的商貿，他這些年來為絲路聯盟帶來了巨大的利潤。尤其「矛隼、天鵝、北珠所帶來的廝殺效應」，更是讓突厥雞犬不寧、局部戰爭不斷不上演。

「若是如此，大王應該建議聖人將史蜀胡悉釋放回去，而不是斬首，他活著，比死去更有價值。」一旁的凌敬亦是笑道：「不過不是現在，而是等到康鞘利有了一定的權利以後。」

「大王！」康鞘利見到楊集終於有了談話的興緻，連忙抓住機會，迅速說道：「小人可使北珠重新進入大隋，讓北珠給大王帶來高利。」

望著康鞘利遠去的背影，郝瑗緩緩的說道：「此人唯利是圖、品行遠不如史蜀胡悉，大王可用之。」

「醒了！」楊集見還是把人弄醒了，索性放下手上被子，起身下榻穿衣，一邊忙碌、一邊抱怨道：「既然累了，為何不上來？凍著了怎麼辦？」

楊集在外間洗漱完畢，快步向前殿會客堂而去。堂中三人見楊集到來，連忙起身行禮；而康鞘利竟然匍匐在地，向楊集大禮參拜道：「康鞘利參見大王！」

「還沒到家呢！」蕭穎離開丈夫的懷抱，撫平他的衣衫，說道：「已按阿郎吩咐，使人去接了。不過兩邊離得不遠，阿娘車架應該快到城外了。」

「來者是客，不必客氣，請坐！」楊集打量了康鞘利一眼，只見他年約三十歲，長得高大魁梧，臉上的皮膚黝黑髮亮，從其裝束上看，很有粟特人的特點，並不像留著和圖書翹須的突厥人，隨口問道：「你是粟特人吧？」

世家門閥里的女人一旦生兒育女，一般都有獎勵，這也是「母以子貴、母以子榮」的另外一種形式。假如以色事人的侍妾遲遲沒有孩子，很容易被玩厭了她們的男主人攆走轟走；甚至還被當做財物、禮物送人。不過像張出塵和慕容弦月、鮮于芳、柳絮、侯巧文這種有誥命的妾室，因為身上披上一層官方色彩，其情況和命運自然和一般侍妾不同。

康鞘利只坐半個屁股，以示自己對楊集敬重、敬畏，聞言又起身行禮道：「稟大王，小人正是康國粟特人，目前效力于東突厥。」

此刻，她睡得正香，那一頭如瀑青絲灑滿枕畔，側著的美麗的臉蛋透出一抹醉人的暈紅之色，長長的眼睫輕輕合在一處，顯得格外柔美、恬靜。

楊集目光望著他，問道：「你來我府中，但不知所為何事？」

當他聽到楊集這番話，一顆心都安定了下來，以商人的口吻侃侃而談道：「大王，啟民可汗年邁體衰、病患纏身。一旦他不在人世，必然由大王繼承大汗之位。而小人乃是大王子的心腹，大王子對小人十分信重。若是大王子繼位，小人必然得到重用，到時候，就能職權之便，廣收北珠。」

《鬼谷子》乃是鬼谷子留下來的曠世奇書，集心理揣摩、演說技巧、政治謀略、軍事外交、經商談判的精華於一體，著實是亂世之治學、治世之哲學，同時又是謀略學巨著、成功學寶典。它所揭示的智謀、權術種種表現形式，都能廣泛運用到內政、外交、戰爭、經貿及公關等等領域。然而這樣一本奇書，因為擁有太多謀略、權術、言談、辯論、詭辯技巧，故而被歷代統治者視為「智慧禁果，曠世奇書」，並且將之視作洪水猛獸、加以禁之。

「這些事，你看著辦吧！」楊集攬著蕭穎儼如少女般纖細的腰肢，在她粉|嫩的臉上吻了一下。

說到這裏，康鞘利向楊集深深一禮：「小人言盡於此，還望大王斟酌。」

楊集想不到此人竟然還有這大的野心，他目光審視康鞘利片刻，見其面帶忐忑和期待之色，問道：「史蜀胡悉與我合作多年，雙方處得十分愉快，我為什麼要與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