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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超載》也是曹雪卿和隨身聽一起交到曹敬手裡的。曹雪卿恐怕自己也沒聽過這個，說是從音像店裡隨手拿的，大陸最新的搖滾音樂，也是當時非常時髦的新東西。

如果吳曉峰在這裏，一定會笑著問他：「你又有什麼辦法，來阻止這一切呢？」

曹敬目前是通過控制自己的精神而暫時「屏蔽」痛覺。而梅和勇留下的痕迹卻不像是「屏蔽」，更像是以非人的精神強度忍耐住痛覺。痛楚——這一人體神經的警報系統——在他身上似乎喪失了作用，令他能夠在極大的痛楚中繼續維持自己的能力，並以此反擊。

&an是曹敬考上大學的時候，曹雪卿送給他的禮物。曹敬很寶貝這玩意兒，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拿出來聽。這裏面放的CD還是當年曹雪卿送他的那一張，《超載》，曹陽沒聽說過這個。

又一個特徵。

曹陽騎著警用摩托走了。曹敬緩緩撫摸著隨身聽表面的細膩磨紋，閉上眼睛。

梅和勇的情緒機制與常人完全不同，曹敬可以做出這樣的判斷，梅和勇在體驗痛苦的時候，毫無遲疑地將這些巨量的痛苦一口吞下，就好像他已經習慣了骨肉分離的痛楚。他的神經系統或許與常人不同，正常人類在忍受如此巨大的痛苦時，神經系統會短暫斷線，昏迷、休克都會發生。曹敬懷疑梅和勇是否能夠真正完全地體會到痛苦——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和他目前的情況很相像。

和_圖_書通過之前蘇易城簡略講述的戰鬥經過，曹敬確信自己對梅和勇的實力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這個殺手能夠從周邊生命體內汲取體能，移動的大型災禍，最可怕的是他難以言喻的再生能力，梅和勇似乎能夠運用那些被他吸收的力量，以此修復或改變自己的身軀。

機場，火車站，長途汽車站，現在都已經被嚴密監控。吳曉峰之前下令，所有帶著小孩的人都要經過嚴格審查。布控之嚴密可以用「天羅地網」來形容。而曹敬認為逃離渠道應該是通過高速公路，那邊的檢查人員人力有限，而且可能被梅和勇強行闖關。

「如果我現在死去，明天世界是否會在意……」

「這兩天有點事情要辦，今晚我不去你那兒了。你就先回吧。」曹敬向二哥點點頭，揚揚手裡的隨身聽，「還得多謝你找到這個，我之前還在掛心它是不是已經沒了。」

我想知道這個人的蹤跡，他對夜空中的所有心靈祈求。萬千城市心靈的光輝照耀下來，他穿行於記憶與幻夢的海水，追尋那個黑洞般的身影。

曹陽撩起黃色的警戒帶，走進曹敬之前獨居的老倉庫。

有很大可能。雖然長生功教團已經被公安部門取締，但依然有部分高級幹部逍遙法外。其掌握的社會資源依然很多，而如果悲觀一點地看待，如果梅和勇背後的組織還有一些能量，曾經布下暗線，那就更加難以追索了。

在騎出這https://m.hetubook.com.com條老舊街道的時候，曹敬騎著車路過音像店，在門口聽到了熟悉的歌聲。他停下車看了一眼，原來超載樂隊出了新專輯。

「二哥，你還記得姐給我買這玩意兒時的事情么？當時她問我想要什麼，我當時不知道想要什麼，就說我想要點時髦點的玩意兒。讓我能看上去沒那麼土包子。過了幾天，姐就拿了一台這個給我，說這是日本島上的好機器，這裏見不著……鬱江說這個是D-777，索尼公司的名牌隨身聽……我當時想，姐是哪兒搞來的這個？」

途徑？

在廢墟中來迴繞了幾圈，曹陽彎下腰，在兩塊石頭之間撿起了一個灰撲撲的，近乎圓形的小玩意兒。他把上面的灰擦掉，是一隻銀色的隨身聽。

回頭看的時候，曹陽悚然一驚，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警棍上。再仔細一看，才呼出一口氣。

「但我總不能一輩子被姐照顧。」曹敬把臉仰起來，「人總是得長大的吧。以前她是姐，把所有事都自己扛起來；現在我也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處理。」

「行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曹陽緩緩轉頭，看了他一會兒，皺眉道：「你有什麼打算？」

吉光片羽，鳳毛麟角。從無以計數的餘光和一面之緣中，曹敬找到了線索。

然而梅和勇的另一項技能，也就是從對生命能量控制衍生出的外形變幻，讓狙擊戰術增添了許多困難。梅和wwｗ.hｅtｕbｏｏｋ.ｃom.coｍ勇謹慎地選擇自己的出行路線，混跡于廣大人群中，只有在選定目標后才會在自己挑選的時間和地點主動出擊，讓自己的優勢得以完全發揮。這讓抓捕工作陷入了巨大的困境。

如果我是梅和勇，曹敬換位思考了一會兒，現在的主要目標已經達成，接下來的任務就是以最快速度離開滄江市。

他能夠模糊地感受到當時兩人情緒的餘波，梅和勇也是會感受到痛的。蘇易城的能力令殺手骨肉破碎，血肉橫飛；巨大的痛覺讓梅和勇在這裏留下了深刻的情緒痕迹。曹敬在廢墟中逡巡，謹慎地觸碰這些負面情感留下的波紋。

這就導致，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殺死梅和勇，或讓他徹底失去意識，他就會通過汲取而削弱敵人，修復自己。時間拖得越長，梅和勇的優勢就越明顯。曹敬一下子就想到，最佳方案應該是遠距離的狙擊，以暴力機關的武備，擊敗梅和勇可謂輕而易舉。

「好像沒被砸壞。」曹陽覺得今天的曹敬有點怪異，只能沒話找話。

「還行吧。」曹敬悄無聲息地走上來，手伸向曹陽的衣袋，這個動作讓曹陽愣了一下，然後抽出衣袋裡的隨身聽，遞給他。

這種怪異特性的來源或許是因為多次身軀修復而造成的神經系統變異；或是因為受傷次數太多，所以已經對痛覺鈍感？

曹敬閉上一側眼睛，進入了另一個視界。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曹陽把煙頭彈進石和圖書堆里，「飛來橫禍，誰說得清呢。點兒背，也就這麼活唄。」

他從死人的眼睛里看見過梅和勇最後的樣貌。而這個樣貌，梅和勇不會有意識去改變，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很可怕。

曹陽嘆了口氣，他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希望能幫助曹敬。但現在曹敬面對的危險，已經不是他能夠插手的事。無論是眼前倒塌的倉庫，還是之前在這裏昏迷的幾十人，都不是曹陽所能理解的事態。這種無力感，令習慣了用蠻力解決問題的曹陽很不舒服。

「老大自然是有自己的辦法。」曹陽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她哪怕有難處，也不會和我們說的。她這個臭脾氣就是這樣。」

當時曹雪卿已經早早通過了少訓所的培訓，並且被特招進了國家某機關，曹敬現在知道是和內務部的人有關。當時，曹雪卿的工資和津貼並不高，而且這台隨身聽主要銷售地區還是在日本島，大陸只在燕京有銷售代理，曹雪卿又是通過什麼渠道才搞到的呢？

在孤身一人前往黑暗的時候，他留了一點時間來想念津島鬱江，想念曹雪卿。

深沉的暮色中，曹敬像是鬼影一樣站在倉庫的門口，讓曹陽幾乎嚇了一跳。

曹敬把連在隨身聽上的耳機盤在自己脖子上，點頭道：「不幸中的萬幸。」

他會不會再度使用長生功教團的人力資源？

面對梅和勇，曹敬只有一個小小的機會：

梅和勇想必非常能夠忍耐痛苦。曹hetubook.com.com敬停下腳步，品味了一下情感的餘燼。

「老大想讓我儘快適應自己的新身份，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好好做一個普通大學生。她的用心良苦，我後來才漸漸明白。」曹敬輕輕揉著隨身聽，看著香煙的煙霧在暮色中裊裊升起，「每次我難受的時候，就會想起這件事。姐希望我做一個平安快樂的普通人，我不想辜負她的期望，不想自己作死把自己整死了，要堅韌地活下去。」

曹敬在自己的筆記上再度記下：【梅和勇對痛楚的忍耐能力超出常人。】

而如果梅和勇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曹敬皺眉，如果他故意不離開滄江市，而是等風波平息，監控力度下降后再離開，安全性或許更高，畢竟他有這樣的易容能力——不，不會。梅和勇已經遇到過了特使，他知道內務部已經有人在這裏。哪怕短時間里沒人能找到他，但如果有真正的情報收集者來到這裏，哪怕能夠改換容貌，也會被挖出來……曹敬看了看手錶，距離梅和勇抓住雷小越已經兩個小時，時間就是生命，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在閱讀梅和勇留下的信息。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錢買了一張，插|進Walkman。

「在我那邊對付幾晚，條件可能差一點。」曹陽給他打了個招呼，「但兩個人也安全一點。」

之前梅和勇在這裏與內務部特使蘇易城短暫地交火，雙方都受了重傷。曹敬特意在這個不易受打擾的時間段回來，閱讀當時兩人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