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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特警。不是內務部。單人行動。束縛器——偽裝？存在能力？我記得他的檔案里——想起來了。心靈感應。考核不合格。主要審核人是吳曉峰。】

梅和勇體內的鮮血好像沒有盡頭般被動脈擠壓出來。一聲悶響，曹敬手中猛地一輕，他和老薑在車間里打出來的短刃從中間崩斷，只剩下十公分左右的殘莖。兩人踉蹌著跌倒在地，身受重創的梅和勇想要抓住曹敬，卻被他一膝蓋頂開，曹敬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梅和勇，緩緩爬了起來。

「你猜猜看。」

這一刻，他和梅和勇面對面，只有二十公分的距離。兩人臉上的表情極度相似：沒有憤怒、恐懼這些激烈的情感表露，只有咬緊牙關，冷靜的互相審視。

梅和勇第一次對他說話了，聲音很低沉，帶著奇怪的腔調，像外國人在說中文。

曹敬眨眼。

心靈感應。該死。

他現在理解了，梅和勇的心智形態為什麼如此怪異，那種巨大的黑洞，沒有任何光與熱。因為他內部虛無一片，空虛，Empty，沒有任何有意義的情感存在。大量信息和知識圍繞著虛無的核心旋轉，最內層的重要區域被扭曲、刪除了，只剩下殘破的影子和廢墟。沒有過去，沒有回憶，有的只是當前的工作。

「徹底刪除。」

失去了超過三分之一的血液，梅和勇依然行若無事，他的生命力頑強得超乎常理。但再強大的再生能力也不可能憑空造物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需要消耗自己的能量，體力，脂肪，糖分，乃至於水分。空氣中的熱量微微提升，梅和勇像是一個小火爐，體溫上升，加速的新陳代謝讓他臉色通紅，嘴唇乾枯。

你能讀到我現在的想法，完全無所謂。死人是不會讀心的。

遲遲不動手，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的血液流失了大約兩千毫升。曹敬的眼神掃過地上緩緩流動的血漿，他後退了一步，以免梅和勇的血液沾到他的靴子。醫學常識，他想，讓我問一問醫生們。

「或者說被你吸干？」曹敬用斷刃指了指他身上的傷口，「我在大學里讀的專業課里，就有進化能力分析。而我，作為一個教育局的外勤，見過不少控制不住自己天賦的小孩。如果我沒猜錯，你的生命衰竭，只有在接觸對方身體的時候才能發揮最大功效，沒說錯吧。」

「很不錯。但你的衰竭和吸能呢？」曹敬一隻手手持警棍的外殼，另一隻手把斷刃轉了個花，「用它啊。還是說你現在無法使用？」

「我抓住你了。」曹敬活動了一下右手手指，一邊說話，他一邊在體會對方的衰竭場範圍。曹敬目前沒有感受到特彆強烈的迅速衰弱感，所以他判定梅和勇沒有使用那種能夠吸收他人生命力的恐怖能力。

曹敬喟嘆道。

【他不是帶著人來的，或者說，內務部的人還沒來得及到達現場。而他成功https://m.hetubook.com.com追蹤我的原因，恐怕只有其心靈感應力的發揮才能解釋。但他卻依然戴著束縛器，也即是說——】

梅和勇皺起眉毛。他不理解，這個青年到底是在裝腔作勢還是真的有所倚仗。哪怕他不使用衰竭的能力，單憑身體能力和格鬥技能，也足以徒手壓製成年男性。他在倚仗什麼？他那丁點的感應能力嗎？時間拖得越長，對梅和勇來說越有利。相信對方也想得到這一點。

謝謝你們，好醫生，逃命去吧。

曹敬手上有血，他知道這一點。之前用刀刺殺他的時候，曹敬自己的手也被割破了，然後一直滴下血來。但曹敬明明站在原地，但梅和勇卻看見地上血滴的痕迹一直蔓延到遠處，就好像——但一直和他說話的這個曹敬——

【他是……我想起來了。那個市教育局的小孩。但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梅和勇的目光移向斷裂的手工短刃，然後又看向曹敬脖子上的束縛器。

眨眼。

寒光一閃，曹敬勘勘避過，臉上多了一條血印。他轉頭一瞥，半枚短刃插在牆上，還在微微顫動。

梅和勇不置可否地晃晃腦袋，微微彎腰，擺出一個格鬥姿勢，低聲問：「那你又是什麼能力？」

一連串碎片在梅和勇的頭腦中迅速拼合在一起，與生俱來的優秀天賦，讓他能夠迅速將多方面的訊息拼接、推理，迅速得出準確判斷。

曹敬森然笑道：「是時候讓你去死了。wwｗ.hｅtｕbｏｏk.ｃｏｍ.com」

曹敬不置可否，笑道：「你知道我是誰，知道我的能力。何必再說廢話拖延時間？再生好了嗎？恢復行動能力了嗎？已經站得住腳了吧。」

就在他準備動手的一瞬間，梅和勇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地上的血滴不對。

「你讀不出任何你想要的信息，因為我對此一無所知。我所知道的只有完成手中的任務而已。」梅和勇踏前一步，曹敬的所有舉動現在他都理解，沒有了疑惑，那麼只剩下簡單的邏輯判斷，讓我走上前，殺了他，然後帶著任務目標離開這裏。

他低估了我的再生能力？

梅和勇沒說話，他一隻手按住胸口，另一隻手按住脖子上的刀傷。只是這兩個傷口太大了，又深又闊，曹敬一點沒留手，血不停咕嘟咕嘟從他的手指縫裡滋出來，場面看上去駭人至極。在血污中，他只是專註地觀察曹敬。

「你應該繼續攻擊我的。」梅和勇撐著地板，手在他自己的血泊里打滑，但他還是慢慢站了起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想死都死不了。而我剛好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尖叫——恐慌——曹敬沐浴在激烈的外部情感衝擊下，奮力將插在梅和勇脖子里的短刃往後推。堅韌的肌肉被扭曲的刃口咬開，曹敬的右手虎口流下血來，他握得太緊了，乃至於自己的手也被刀刃切傷了。

梅和勇一言不發，用手緊緊捏住脖子上的傷口。刀拔|出|來，血液加速流失，對普通人來說hetｕｂoｏｋ.com.ｃｏm是進一步推向死亡的過程。

【人體的血液量根據體重的不同，大約在四至六公升。只要失血超過15%，人體就會逐漸虛弱，感覺渾身發冷，無力，頭暈目眩，耳鳴……失血超過40%，就會有生命危險。】

「你想在我腦子裡挖出更多的情報。」殺手指了指自己的頭，「但很可惜，你想要的東西，已經被刪除了。難道你以為一個殺手，一個工具，一把刀，會知道整個組織的消息嗎？找不到東西的感覺很奇怪吧。這個世界上有些重要人物的頭腦是被牢牢保護的，那些精神領域的大師們花了幾十年時間研究出了穩固的人工壁障——但依然會被更優秀的精神讀取者突破。所以最保險的方法只有一種。」

梅和勇真是一件了不起的工具。功能性的進化者殺手。甚至連這個名字也不是真的。

「是因為害怕誤傷他嗎？你要帶走的人，被你們選中的人。」曹敬用斷刃指了指雷小越，「看來我沒有猜錯。你一直在顧忌他，那麼讓我想一想，如果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用他的性命來威脅你，你會束手就擒嗎？」

原來如此。梅和勇的疑惑得到了解答。隨後他心中湧起被輕視的怒火。

他握劍的手現在才開始顫抖。

空蕩蕩的走廊里，尖叫的警報器此起彼伏，梅和勇一個人站在自己的血泊里。

「你……犯了一個錯誤。」

「你害怕我嗎？」梅和勇直立起來的時候，身高比曹敬高了大半個頭，哪怕他和*圖*書現在看上去瀕臨死亡，那種莫名的威懾力和壓迫感卻毫無消減，黑洞般的吸引力，彷彿黑暗本身，「如果你剛才繼續破壞我的動脈，我現在已經死了。徹底死了。」

在紛亂奔逃的人群中，一個手上掛著吊瓶的小孩坐在曹敬身後的輪椅上，腦袋垂在一邊，還沒有從鎮靜劑的效果和過敏反應中恢復過來，臉蛋通紅。

梅和勇身上的血緩緩止住了。之前鮮血一股一股地噴湧出來，染紅了他的半身，但現在血的流速減緩了，像是他體內的血已經流干。曹敬沒有就此大意，梅和勇的眼神中沒有憤怒，沒有對死亡的畏懼，有的反而是好奇，就像是第一次認識曹敬這個人。

暗示被理性清除，梅和勇意識到他面前空無一人。之前和他對峙的青年和輪椅上的雷小越僅僅是心靈的幻覺，他們一直在用心靈感應交流。

「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夠解答。」曹敬露出平穩的笑容，「到底是出於什麼理由，讓你們選擇了這個小孩？你們找的到底是什麼？救世主？彌賽亞？馬上是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會有人相信這個？」

「你單槍匹馬地追蹤我到了這裏。」梅和勇低聲道，「根據我推斷，你具備信息收集方面的能力。你在我背後偷襲，這是你最好的機會，一擊殺死我。如果你用一顆子彈打進我的太陽穴，我就死了。但你用的卻是一把刀。那麼，恐怕你並不具備正面作戰的能力，也不具備真正殺手的火力。這樣直面我，你膽子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