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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會招商引資了啊。」吳曉峰訕笑，「外放還真是鍛煉人。」

曹敬：「意氣用事。」

大腦袋：「如果你的束縛器出現了問題，為什麼不及時向管理部門彙報和更換束縛器？」

雖然覺得繼續躺下去也不錯，但曹敬肚子太餓了。他爬起身，右手手腕上已經勒出了深深的印痕。枕頭邊上有一個電鈴按鈕，按下去后大約半分鐘，他聽見門口有人說話的聲音，然後門被打開，幾個穿著常服的軍人魚貫而入，將他的床圍攏。

吳曉峰和女軍官走進房間的時候，曹敬皺了皺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或許是因為這位女軍官出眾的外形，帶有一種曹敬難以言喻的強烈魅力，特別是坐在其貌不揚的吳曉峰身邊更令他加強了這種觀感；也或許是因為她顯赫的肩章，和她的年齡對應起來，只能引向一個令人不安的答案；或許是因為她秀髮下半露出的傷痕——這位戰略級進化者纖細的脖子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暗示其主人曾經瀕臨死亡的絕境……

曹敬想伸手揉揉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拽住了，又聽見一聲咔。

過了一會兒，有人把飯盒收走了。

這三個人他都不認識，但身上都透出一股掌控他生死的上位者氣息。不過曹敬現在身心平靜寧和，數次險死還生，他現在有一種奇異的超脫感。

「寫完了。」

國字臉：「那你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

曹敬：「前幾天的事情。」

三人收拾了一m•hｅtｕｂｏok•ｃoｍ.ｃｏｍ下筆記，魚貫而出，不一會兒，有人端了一個不鏽鋼飯盒進來，放在曹敬面前。

「你怎麼看？」

曹敬沉默片刻，道：「我清楚了。」

「據調查，進化人士曹敬，在承諾不再主動使用進化能力后，多次違禁使用能力，破壞個人束縛裝置，並造成嚴重後果。現要求你配合調查，你有主動交代事實，配合司法機關調查的義務。你已經清楚理解我說的話了么？」為首的軍人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錄音機，放在曹敬面前。

「所以他們把資金轉移到更南邊了？」

插著點滴的左手倒是能動。

大腦袋：「正面回答問題！」

「你在南邊倒是活得挺滋潤。」吳曉峰把煙灰磕在窗台上，「我以為那幫人不會去南海那邊的。」

那個用胳膊夾著他衣服的軍人大約三十來歲，讓曹敬注意他的原因是這人是個殘疾人，他的左手齊腕斷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簡單的鐵鉤子，像是童話里的人物。曹敬不由得猜想他為什麼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肢體。

於是他睡著了。

「嗯。」曹敬點點頭。

有點滴掛在床頭，曹敬發現自己鼻子里插著氧氣管，吸著純氧。然後他看見自己的右手被手銬銬在床邊欄杆上。

國字臉：「為什麼在你通過傳心技能短暫地獲得兇手位置的時候，沒有立刻打電話報告當地武警部門？為什麼不在院外等候救援，而是意氣用事闖進醫院？」

大腦從混ｈeｔuboｏｋ•com.ｃｏｍ沌中慢慢清醒過來，思考片刻后，曹敬決定再睡一覺，醒來再做打算。

曹敬的回答純屬胡說八道，他知道對面的人也能看出這一點。或許自己應該演得更賣力一點，但他此刻覺得沒什麼意義。

再度醒來。

苦瓜：「也別這麼嚴肅了。不管過程如何，最後結果是不差的。小曹也是為民除害，見義勇為，孤身和連環殺人犯搏鬥，是一個值得嘉獎的事情。他幾天沒吃東西了，先給他吃飯吧。年輕人，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大腦袋：「技術部門檢測表示，你以前的束縛器在功能上沒有問題。」

（交換眼色。）

換人。國字臉上陣。

現在是早晨，曹敬面前擺著紙和筆，他一邊寫書面報告，一邊回憶剛才上樓時透過窗戶看見的外面的景象。好像昨夜下雪了，院子里、停車場里的地上、樹梢上，都結了厚厚的一層雪，和他夢中一樣，好多人在路上掃雪。他突然非常想念福利院，他想立刻回到福利院，和老薑，和姐姐哥哥們一起圍在桌子邊吃飯。熱騰騰的湯，熱騰騰的米飯，吃飽了躺在床上聊天，打瞌睡，看書。

國字臉其實是個女人，只是臉部稜角非常明顯。大腦袋問的問題很好應付，但國字臉問的問題就很刁鑽了。

曹敬：「意氣用事。您也說了。」

「早上好。」曹雪卿說。

曹敬：「忘了。一開始沒注意到。」

曹敬：「不是孤兒https://m•ｈｅtubｏｏk•ｃoｍ.cｏｍ院，是福利院。」

「天亮了。」他看著窗外說。

咔。

「很有潛力，做得不錯。」女軍官頷首道，「輪到我們了。」

曹敬合上筆蓋，把兩頁半紙推給桌子對面的三位審查者。

軍人按下按鈕，停止錄音，然後握住他的手，小心地把注射器抽出來，止血膠布貼好。另一側的人用鑰匙解開他的手銬，然後床尾的人打開一個塑料袋，裏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內衣褲和外套。曹敬一邊活動自己的手腕，一邊開始換衣服。

吳曉峰打開窗戶，讓外面的冷風吹進房間里。屋裡原先強勁的暖氣頓時消失無蹤，沙發邊站著的一位秘書立刻皺眉，但沙發上的人卻顯得極為愜意。

曹敬嘆了口氣，道：「可以開始宣讀了。」

然後他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張病床上。

「我睡了多久？」曹敬一邊系鞋帶一邊問。

「曹敬，是嗎。」

曹敬：「我並不感到得意。」

監控室里。吳曉峰坐在椅子上，看著曹敬端坐在審訊室里的模樣，若有所思地點了支煙。

有人敲門進來，把曹敬寫的三頁報告複印件放了下來。吳曉峰和女軍官各自拿起來讀完，然後互視一眼。

——————

青椒炒肉和白米飯。

吃完飯後，進行調查的人換了一批。

穿好衣服后，曹敬被帶出病房，在大樓里拐來拐去，上了兩層樓，然後丟進一個審訊室里。來來往往的人大多身著制服，他逐漸意識到這裏並不是醫院，而是武警總部hetubook.com.com。

「天高皇帝遠嘛。」女軍官翻了一頁報紙，「再說那邊也不錯，氣候溫和，物產豐富。出產全國最好的椰子和稻米。發展旅游業也是很好的。既然沒有實業基礎，賣自然風景和天然資源，打造高級度假勝地也是很好的。」

大腦袋：「你是在什麼時候發現你能夠使用能力的？」

曹敬不太確定現在到底是幾點鐘。這個病房沒有窗，看不見外面，只有白森森的牆壁，掛著陳舊的牆紙，寫著蔬果養生秘訣，個人衛生常識，膳食纖維分配比例……

他睜開眼睛，白色的房間，病房，他下意識想要思考這是醫院的哪個病房，但頭腦一片空白，之前吸取的醫院知識已經煙消雲散，只留下浮光掠影的印象。

「拍納儂東出事了。」女軍官簡單地說，「老頭子們很生氣。一查下來，他們也脫了一層皮。」

曹敬一邊估摸這大概是武警食堂的大鍋炒，一邊狼吞虎咽。米飯下面有一個捲成團的小紙條，曹敬注意了一下攝像監視器的位置，用筷子小心撥開，上面寫了一個「等」字。曹敬面不改色地把紙條丟進嘴裏吞下去，然後就著窗外的雪景下飯，風捲殘雲地吃光了所有飯菜。

大腦袋：「曹敬，你不要這麼得意。」

大腦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是市政府工作人員，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政治背景清白，你幾個兄弟姐妹，軍人，警察，都是好樣的……為什麼只有你這麼膽大妄為？難道真的自以為有人撐腰，自以和_圖_書為能力出眾，就可以自把自為，違背工作紀律了？」

「去窗口，行了吧。」吳曉峰不快道。

（短暫地交頭接耳。）

曹敬：「這個問題可能不是那麼好復現，而且我這批束縛器是91年那一批，那一批里的有很多出現了質量問題，這個是有很多投訴記錄的。」

為首的那人站在床頭，平淡地俯視他的臉，好像曹敬是某種精密而令他好奇的機械儀器，氣氛略微有些緊繃。

「不要在我面前抽。」

說話的人是一名年輕女性，雖然身著軍裝，但留著一頭不合軍人規格的烏黑長發，相對於她的年齡來說，她的肩章有些令人觸目驚心。此人斜倚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報紙，心不在焉地不時瞥一眼屏幕。

「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對環境的適應能力。」女軍官換了個姿勢，把報紙擲到茶几上，「進化者，普通人，都是一樣的。」

曹敬：「想過。」

國字臉：「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莽撞行事會導致很多無辜群眾傷亡？你有沒有想過違反紀律會付出嚴重的代價？」

答案是整整三十五個小時。

坐在最中間的審查者不動聲色地讀完了報告，每讀完一頁就移交給身邊的同伴，等到三人都完整看完，短暫交頭接耳一番后，中間的人才咳嗽一聲，開始說話。曹敬在這期間已經在內心裡給他們三個人起了外號：「大腦袋」、「國字臉」和「苦瓜」。

曹敬：「我不是膽大妄為。我在做出選擇時清楚後果，我願意承擔以此帶來的一系列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