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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略級天使

作者:白伯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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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吳曉峰的外貌實在是太人畜無害,所以所有人都對他失去了警惕心。後來曹敬認為這是某種集體心靈暗示的效果。當六人都戴上束縛器后,吳曉峰讓他們「體驗」了一下,然後宣布這些束縛器將一直掛在所有人脖子上,直到通過考核為止——
「他姐姐,是需要最高優先確保的重要人物,這一點是最麻煩的。」吳曉峰低聲喃喃自語,「高價值項目的人際關係重疊,但這才有挑戰性,對吧。或許是幾年後,這又是一個小派閥的雛形,而最初的處理將會影響到後面的整個大局……」
「還行。」曹敬抱得更緊了。
教育兒童是很能帶來成就感和權力感的事,這是曹敬自己走上這條路后才知道的事。隨著他接觸越來越多的青少年,他對吳曉峰的厭惡感也與日俱增。這個人是所有教育者中最惡劣的一種:他清楚自己握有的影響力——能夠影響少年們一生的權力,並以此滿足自己殘酷的慾望。
滄江市,黑鹿山腳下的少訓所。
「什麼意思?」
一共六個具備特殊潛質的青少年,與其他同期的少訓所成員們被分開培訓。宿舍在最偏遠的,近乎山上的「十六號樓」。而教學和培訓也都在十六號樓的不同層數進行,樓前面有一塊年久失修的籃球場,籃筐上長滿了紅色的鐵鏽。
「不是說兩個女的,一個男的么?」吳曉峰手搭涼棚看了一眼,「我怎麼感覺是三個女的。」
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工作生涯中,曹敬曾接觸過這兩種老師,對於後者他也無可奈何。說到底,雖然他是教育部門工作者,但他的職權範圍只是青少年心理輔導,而任課教師的稱職與否,與他無關,他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心靈感應者在所有進化者中佔多少比例?這個數字非常非常小,而每年官方新登記的進化者,全國範圍內大約在一萬人左右。這一萬人里,能夠成功通過考核的大約是60%~70%,這個比例在世界範圍上來說也算是高的,亞太共和國的社會體系對進化者有著很高的寬容性。
1992年。
「你說的是哪個?」
曹敬那段時間里很多次看見工作人員在周圍閑聊的時候對他指指點點,他知道他們在取笑什麼。他反覆確認自己在鏡中的外形,確實有點像女生,有些陰柔。而面目——他對自己的面目沒什麼辨識度,倒不如說心靈感應者很少關注皮相這種事。但當他注意到的時候,曹敬發現確實有許多人因為單純的外形對自己產生某種敬而遠之的感情。
「是男的。只是長得有點女相。」所長咂摸了一會兒,把照片放在桌上,「眉宇間有點兒狐媚氣。」
「行了,我知道是個什麼貨色了。」
曹敬無言以對。
教育者的成就感,某種角度上來說也出自這種巨大的影響力,如同用一把鑿子在原石hetubook.com.com上雕刻出雄壯美麗的雕像;或將險些出軌的列車重新扳正,這種正面的影響力,是教育者權力結成的良好果實;然而壞老師,則是獨自品嘗這種權力的甜美,把那些不幸站在他影響力圈中的孩子們玩弄、欺辱……他可能在暗地中品嘗孩子們的悲痛與憤怒,而教育者的身份卻令他能夠行走在怒火中也毫髮無損。
吳曉峰說這種情況其實是很常見的,他有姓單的朋友,很多人第一次見都念「丹」,其實是念「善」
「第一課,是束縛器。」吳曉峰給他們上的第一堂課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先戴上這個環,感受一下。然後我們再開始教授,心靈和精神的技藝。」
似是略有所覺,那個少年抬起頭,空洞的雙眼和吳曉峰對視了一下。後者大大咧咧地向下招了招手,直到他移開視線。
「辛苦你了。」曹雪卿說。
而心靈感應者的比例,後面曹敬查閱數據,得到的數據語焉不詳,他自己評估大約是萬分之一。也就是每年心靈感應者的平均數學期望產出只有……一人而已。1992年的那個夏天,聚集在滄江市少訓所的六位心靈感應者來自全國各地,其年齡階層差不多,從數學上來說是個小小的奇迹。
事後回想,曹敬依然覺得那時候聚在那裡的心靈感應者們很不尋常。
吳曉峰站在辦公室里,隔著鐵欄杆看下面排成隊走進來的大孩子和小孩子們。夏天天氣和-圖-書熱,雖然山間的確涼快些,但對於一個胖子來說還是溫度太高。電風扇一直對著他吹,他還是得不停扇自己的汗衫領口。窗台上的煙頭還沒熄滅,他手裡又點上了一支。
之前在審訊室里隱忍的情緒在這一刻迸裂,他走上前去,緊緊抱住姐姐柔軟的身軀。這太逾禮了——這個念頭閃過短短一瞬,然後他不再去想這麼多,只是努力聞她頭髮的香味。
或許不僅僅是外形,也因為他那種目空一切的傲慢氣度。
「我之所以這麼胖,是有原因的。」吳曉峰答非所問地說,「從前我也是英俊風流的美男子,但後來……事情發生了一些轉變……」
不過很可惜,吳曉峰想,我從前那些英俊瀟洒的照片連一張也沒有留下來,到今天說誰也不會信了。
樓邊上就是樹林,和少訓所其它地方不同,十六號樓已經靠近山腰的地方了,不遠處還有以前留下的防空洞,據說夏天避暑很好。防空洞中間和另一側是隔斷的,這邊普通百姓不讓進,大防空洞的另外一邊經常有市民來乘涼。山上還有一口著名泉水,每天都有人來挑水回去吃。
二十四歲的曹敬坐在白玉蘭樹下,聽見背後有腳步聲靠近。這個腳步聲已經在他的神經網路中形成了不可磨滅的刺|激迴路,他立刻意識到來人是誰。曹敬站起身來,面向這位不速之客……曹雪卿提著一個保溫杯站在他面前,她披著大衣,冬天的寒冷對她來說如若和_圖_書無物——某種閃光在她身邊閃動,然後整個院子都變得溫暖起來。曹敬幾乎能聽見冰雪在一瞬間消融的聲音,他下意識抬起頭,白玉蘭樹上的花苞全部打開了,像是盛開的白玉果實。
「這就是兒童教育的魅力所在,抽絲剝繭,解開人際關係。沒錯吧。」所長喝完茶水,把胖大海倒進垃圾桶。
他再看了看照片,樓下小廣場上的少年們開始張頭晃腦,他把照片和正主兒對比了一下。
相陽在其中是最活躍的一人,曹敬懷疑這是因為他覺醒的時間是六人中最短的,還沒有讓他體會到人與人之間足夠多的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其餘幾位少年都比同年齡段的人要成熟許多,打量彼此的眼神中帶著一些敵意,除了相陽與曹敬之外。
吳曉峰說所有人都認識一下的時候,只有相陽主動向曹敬伸出手。後來曹敬問他為什麼其它人都不和自己打交道,相陽說,是因為曹敬身上有一種難言的氣場,讓他人心生畏懼。
「中間那個。個子最高,頭髮最短的那個。」所長從檔案里抽出一張照片,上面的男生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面無表情地看著鏡頭。不像是活人,反而像是精緻的陶偶。照片上少年的面部紋絲不動,但細微的肢體動作卻滲透出危險的氣質。
但曹敬把這些人的名字一個個都記了下來。如果以後有緣再見,曹敬不會吝惜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去好好針對一下他們。
從那時候開始,這副狗環就沒和*圖*書離開過我了。曹敬苦澀地想。
不過,曹敬也是在1992年的少訓所認識了相陽,一個比他小半歲的少年。
不必說,吳曉峰的名字至今仍在頭名。
胖子吹了聲口哨,把照片拿過來看了一眼,冷笑一聲。
相陽說自己的名字其實念做「襄陽」,但很多人都念成「向陽」。字典上說這個字是個多音字,但相陽家裡的人都念「襄陽」的讀音,於是他每次都要不厭其煩地糾正對方的讀音。
有的時候曹敬會想,平庸的老師不會給孩子帶來任何影響,而好老師和壞老師,包括最好的和最壞的,都是能夠深深影響孩子人生的人。這些人就是他所認定的,行使自身權力的人。
………那時候,第一次和孩子們見面的吳曉峰總是一副笨拙的和善笑容,讓少年們很親近。
「隊伍最後面那幾個。」少訓所的所長把手放在茶杯上,向下面示意道。桌上,茶杯里的胖大海不停旋轉著,如同兩人的心情般盤旋不定。
「沒錯。」吳曉峰點頭同意,狠狠嘬了一口,留戀地把煙頭摁熄,「教育工作者的天職嘛。」——
在那之前,曹敬和每一個孩子一樣,認為自己將無所不能。這是青春時代共有的特質,風華正茂的少年們相信自己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對抗全世界,那時候人們會覺得自己永遠不會被世界打敗,也不會被世界改變。
這種慾望並非普通的物慾、肉|欲,而是至高的權力欲,即扭曲、篡改、玩弄他人人生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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