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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答問題，你的下場跟他一樣。」羅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羅門一把扯住他的領子，強迫他看著自己。「不把你拉下水？那你就得跟你的老闆好好解釋你的傷和同伴的死，我相信你的老闆不那麼好糊弄。你要想彌補自己的過失，就得保證在將來，你能比你的老闆先一步找到我。」

「沒有人能夠審判我。」猛虎微笑。「你可以殺死我，但沒有人能夠審判我。」

羅門無聊地撥動一下膝蓋上的手槍，看著它轉了幾個圈子，仍然穩穩地停在原處。

羅門沒有說話，但猛虎能看到近在眼前、扣著扳機的手指在慢慢收緊。這個過程是最考驗人的。如果猛虎真的沒有話說，那他就可以閉上眼睛等死了，可如果他有話說，一定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猛虎的表現像條硬漢，但如果他只是不知道害怕，那也不過是個精神病人而已，殺掉這樣的人，羅門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年輕人，別以為佔了老同志的上風就是全面勝利了，在這種遊戲里，你還嫩得很。」猛虎居然向羅門擠了擠眼睛。「別人只不過是利用了你的熱情而已，可在我們這一行，只有熱情是不夠的。」

「如果我的家人有什麼意外，我發誓，我會殺你們個七進七出，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羅門用手槍再次敲了敲他的腦袋。「現在我已經死了。至於你要https://m.hetubook.com.com如何向你背後的人回報那是你的事情，既然你是個聰明人，那你該知道怎麼做。」

「我們不是一種人。」羅門嘲諷地看著他。

「你現在是在跟我談條件？」

說到這裏，猛虎也不住地搖頭。

羅門冷冷地看著他。

「也許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你的家人跟我的處境無關，我只是講給你一個事實。我早說過你的勝利和我的答案都一樣沒有意義，現在你相信了嗎？」

「現在你想倚老賣老了？」羅門感興趣地看著他。

人力有時而窮，重要的不是自己能做什麼，而是不要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後悔。

羅門握槍的手凝結在半空。

「等等！」猛虎急忙制止羅門。「別那麼急，也許不是沒有必然的聯繫。」

羅門淡淡一笑。「我該相信你嗎？」

「現在廢話多的人是你。」猛虎嗤之以鼻。「你有什麼本事，儘管亮出來，也讓你看看老同志的本事。」

「那要由我來判斷，猛虎。」

「你的意思是，我不殺你，我的家人也會沒事？」羅門打斷他的長篇大論。

「你人單力孤，兄弟，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幕後老闆是誰對你又有什麼用處？你搬不倒他，也干不掉他，你甚至無法接近他的身邊。現在誰還能夠給你撐腰？許成龍嗎？如果他沒有退休的話你還有指望，可現ｈttｐs://wｗw.hetubｏｏｋ•com.ｃｏｍ在，你就打算憑自己單槍匹馬地拯救世界？」猛虎看出了羅門的遲疑，臉上忽然有了神采。「可這個世界不需要你拯救。不管你背後的人得逞還是我背後的人得逞，生活還是要繼續。什麼主義、什麼思想真的有那麼重要？在我看來，只是名目的不同，本質上卻沒有任何差別。」

「說出你的指使者，一切都會有結果。」羅門看著他。「就像你說的，你只不過是個棋子，那你的罪惡就可能得到豁免。」

「實話告訴你吧，你若不死，你的家人就得死，這沒有什麼可商量的。這跟你殺不殺死我沒有什麼關係，年輕人，現在你知道你在跟誰打交道了。」

「是我們的下場都一樣。」虎鯊的死對猛虎似乎沒有一點觸動。

「我不是一個人，兄弟，至少還有上百個像我這樣的人等著新任務，而且他們就像你一樣衝動和盲從，如果我死了，他們會派來更多的人對付你。但這些人不像我這麼有原則，他們一旦動起手來就不會有限制，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對付你和你的家人。」猛虎笑了笑。「我承認，你本人很難對付，可你的老婆呢？你老婆的家人呢？」

「我相信的是，」羅門點點頭。「既然你的死活跟我的家人安全沒有必然的聯繫，那麼我也沒有不殺你的理由。」

「我們都知道自己不是和*圖*書為理想而奮鬥，所以別扯那些意識形態上的東西。」羅門微笑。「如果真的是為了正義，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去動刀動槍，所以，省點力氣，你回答我的問題，我把你交給別人來審判。」

猛虎說的是個很現實的問題。現在「神諭」已經把矛頭指向自己，這就把江曼雲也置於危險的境地中。羅門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但他無法忍受把別人牽連進來的歉疚感，尤其是那些不知道內情的人。

羅門沒有回答他。卑鄙和不卑鄙都是個人的主觀看法，這種程度的控訴根本不能打動羅門的心腸。他用刀子割開一個塑料手銬，然後離開了猛虎的車子。

猛虎臉上慢慢綻開一個微笑。

「你覺得，你的老闆聽了這些話會說些什麼？」他舉了舉手裡的錄音筆。「好好想想，猛虎。如果你不是白痴，就好好想想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事。」

猛虎不怕死，但能不死的時候，他也不想去死。羅門殺死虎鯊的表現證明他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如果自己對他沒有用處，那麼羅門下手也絕對不會容情。

羅門冷冷地回答他，但還是收回了手槍。

「我說過，我不會回答你的問題。」猛虎把臉湊到手邊，用拇指搔了搔鼻子。「因為我的答案就像你的勝利一樣，對你沒有任何意義。」

猛虎聳了聳肩膀。

羅門把手槍頂在猛虎的腦門上，這次他用的是從猛虎那裡和-圖-書繳獲的Mk23手槍。

「咻」的一聲，羅門回手向車的後座開了一槍，把虎鯊的腦袋打掉了半邊，血腥味立刻飄散在空氣中。冒著煙的消音器又頂在猛虎的腦袋上。

「你以為我怕死？」猛虎毫不畏懼地盯著羅門。「開槍吧，你開槍了我就解脫了。」

羅門忽然放低了槍口，一槍打在猛虎的腿上。猛虎號叫一聲，死死地抓住方向盤，痛苦得痙攣起來。

羅門又舉起槍。

羅門仔細觀察著猛虎，發現猛虎並沒有偽裝，他是真的不怕死，甚至還有一點點的興奮。這是在亡命徒眼中經常能夠見到的神色，對這種人，死亡威脅是沒有用的。

「你回答我的問題，我來負責判斷是不是有意義的那部分。」

猛虎強忍著自己的疼痛。「你別想把我拉下水！」

「就算你不為自己想想，也為你的同伴想想。」羅門輕輕頂了頂他的腦袋。「他跟你出生入死，難道你要他為你的錯誤決定賠上性命嗎？」

「說下去。」

「如果你不嫌麻煩，儘管可以問你的問題，但你在我這裏什麼都得不到。你可以想象一下你面對這種情況的反應。」

「我們之間有什麼差別？」猛虎緊跟著用更加濃烈的嘲諷眼神回擊他。「我們都是一盤棋里的棋子，顏色是紅還是黑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反正結局都與我們無關。你在這裏衝鋒陷陣，攻城略地，可你並不知道結果是什麼。你跟我又ｈｔtps://wｗw•ｈｅｔubｏok•ｃoｍ.cｏm有個屁的差別？」

猛虎憤怒地看著羅門，勉強忍耐著疼痛。「你真卑鄙。」

羅門用犀利的目光盯著猛虎。

「你殺了我也沒有用。」就在擊針要觸發底火的一瞬間，猛虎忽然開口。就算他勇不畏死，聲音也出現了顫抖。「你殺了我，就等於殺了你自己全家。」

猛虎沒有笑。「你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可我並不想要什麼豁免。」猛虎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你背後的人和我背後的人沒有什麼區別，兩邊都一樣的骯髒。我並不認為改變了立場對我有什麼好處。」

「就算是談條件也沒什麼可恥的。」猛虎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不著痕迹地離開了指著自己的槍口。「換了你，你會怎麼做？」

「這些廢話說得夠多了，猛虎，現在救你自己的唯一辦法就是說出實情。」

「換了我會把你們全部殺光。」

猛虎回去之後，必然會編造自己的死訊，否則他就會因為自己的傷勢而受到後面大人物的懷疑，在這樣的組織力，一旦被懷疑，下場就會很凄慘。這算是一個賭博，賭猛虎並沒有他表現得那麼有擔待，賭猛虎對自己的組織也並不是完全的忠誠。羅門必須照顧江曼雲的周全，即使這會影響他自己的任務也在所不惜，可當事情完全不在他控制之內的時候，他也無能為力。讓他感到安慰的是，如果他真的無法保護江曼雲，那麼他知道該為江曼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