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砥礪前行
第九百八十七章
張雲榮感覺對方呼吸的氣息都似乎吹到自己的臉上了,這讓他的心跳的厲害,一時之間都有些忘記了對方的問題了。
「在哪?是什麼東西……」安娜下意識的伸手往臉上抹去,吳川這才慢吞吞的說道:「是視線,沾住了我的視線而已。」
不過這種靜謐的美好還是很快被打斷了,吳川正想對安娜說點什麼的時候,張雲榮有些不安的敲門進來提醒他,「主席,梁廷棟同志已經到了。」
雖然人民委員會承認了各地土地委員會對於地主土地的剝奪,並號召工人採取對工廠進行監管,但是人民委員會並沒有這樣大的能力去控制各地的土地委員會和把工人組織起來。可以說,人民委員會不過是順應了各地農民和城市工人的要求,發布了他們能夠發布的公告,實際上的行動都是各地的農民和工人自發行動起來的,甚至於他們還早於人民委員會的公告就已經行動起來了。
一名女工作人員答應了一聲,就走入了后間準備了起來。原本坐在餐台前和她聊天的另一名年輕女子起身悄悄的走到了張雲榮身邊,抬頭看著他小聲的問道:「那個俄國女子就是吳川同志的未婚妻嗎?」
安娜對他的傾訴,倒確實是在向親近的朋友訴苦了,在這樣的聊天氛圍下他倒是用不著去思考什麼,只要安靜的傾聽對方的訴說就夠了。對於他來說,這也算是一種難得的休息了。
年輕的女子並沒有察覺到張雲榮的不自在,反而身體又向他傾了半分,略帶著興奮的說道:「好奇啊,https://m.hetubook.com.com聽說吳川同志和她訂婚都有四年多了,這一次兩人見面是不是打算結婚了啊?」
向張雲榮交代完,吳川就離開了書房,重新回到了他所熟悉的工作中去了。距離書房十數步外的會客室內,正在研究著手上彙報文件的梁廷棟聽到了推門聲,趕緊起身向吳川問候並說道:「吳川同志,今天我主要是想向你彙報三件事……」
現在的他,也只能謹慎的關注黨的這種變化,並儘可能延緩這個過程,等待著更有理想和能力的人來處理這個問題。當然,官僚化所帶來的行政效率提高,這是針對那些同類型的問題標準化解決而言,對於當前的東北來說倒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共和黨內漸漸形成了在吳川之下的幾位主要委員,協助吳川負責軍事上事務的朱和中,協助吳川處理外交事務的王葆真,協助吳川處理內政的宋雲桐,協助吳川處理黨外政治事務的耿謹文,協助吳川處理黨內組織人事的梁廷棟。
看著語氣輕鬆的吳川,安娜不覺也放鬆了下來,她的雙手不自覺的玩弄著裙上的配飾,口中則回應道:「爸爸和哥哥留在了鄂木斯克,說是謝爾蓋先生為他們謀取了一個職位。至於媽媽、姐姐和嫂子和我一起來了中國,不過她們留在了哈爾濱,因為那裡有俄國人社區,謝爾蓋先生還把他在哈爾濱的房子借給了我們……」
安娜瞧了一眼吳川坦誠的神情,便點了點頭小聲的說道hetubook.com.com:「我對長春也不熟悉,如果你這裡有客房的話,我很高興搬來這裏。」
只是在同德國媾和並開始大規模的複員舊軍隊和建立支持人民委員會的紅色軍隊后,人民委員會至少已經控制住了從莫斯科到彼得格勒的俄國核心地區。面對這些沒有獲得農民和工人支持,又失去了舊軍隊、舊體制力量保護的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分子,人民委員會自然就採取了斷然的鎮壓措施。
吳川對著她笑了笑,便轉頭對著張雲榮說道:「讓小葉陪著安娜去看一看客房,另外去買一些日常用品回來……」
就在張雲榮有些艱難的應對著新加入吳川辦公室不久的外文翻譯葉曼莎時,吳川也正在打量著好久不見的安娜。22歲的安娜有著一雙美麗的猶如藍色寶石一樣的眼睛,曾經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龐現在也完全消退了下去,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風姿綽約的美人了。
黨的最高權力雖然還在他的手中,但是他也必須要按照組織所制定的程序去行使這個權力了。共和黨內的山頭漸漸開始顯露,不過和此時的俄國共產黨相比,共和黨內的山頭還是比較弱小的,並不足以挑戰吳川在黨內的領導地位。
在這樣的狀況下,逃往西伯利亞,或是通過西伯利亞鐵路逃往遠東就成為了許多不能前往芬蘭的俄國資產階級的唯一選擇。
於是在3月之後,從俄國出逃的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就多了起來。這些人要麼往北經過芬蘭離開俄國,要麼向南去投奔科爾尼洛和圖書夫領導的白衛軍,期待著白衛軍能夠重新打回莫斯科和彼得堡去。
一部分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們在反對人民委員會的同時,還是希望人民委員會能夠先恢復國內的社會秩序的,因為從二月革命到十月革命的爆發,俄國國內的各政治力量都已經證明了,他們並無能力恢復國內的社會秩序。
梁廷棟今次來和吳川會晤所要彙報的三件事,第一件是關於俄國逃亡民眾大量湧入東北的問題。十月革命之後,雖然如利奧·于爾斯泰男爵這樣的縣內貴族地主因為土地委員會的行動感到不妙,選擇了暫時離開俄國,但是大部分資產階級和那些小資產階級一開始並沒有打算離開。
吳川對於黨內的這種變化也處於患得患失之中,雖然他對於黨的官僚化並不感冒,但是現在的他也清楚,只要黨想要掌握住政權并行使這種權力,就不能不接受這樣的變化。只要國家機器還存在,那麼能夠驅動這部機器運轉的人,必然會在權力的影響下官僚化,這不是以他個人的好惡或某些人的政治理想就能改變的。
吳川笑了笑說道:「是,是沾了些東西。」
除了張雲榮拿著咖啡和茶點進來的時候打斷了她一會,接下來安娜足足講述了將近一個小時,方才漸漸顯得輕鬆了起來。對於吳川來說,這倒是一個難得的休息時間,過去數年裡他幾乎就沒有什麼私人時間,哪怕是張雲榮現在面對他也很難放的開聊天了。
吳川想了想起身對安娜說道:「我的時間很碎片化,恐怕我們只能等下次我https://m.hetubook•com.com有空再聊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這裏也有客房,你可以在這裏住下,這樣我空下來的時候就能繼續和你交談了。我對於俄國革命之後的一些變化還是很感興趣的,你覺得呢?」
但是隨著人民委員會同德國的媾和,俄國經歷了四年的殘酷戰爭卻一無所獲,且還失去了波蘭、烏克蘭、波羅的海三國等地區,和要支付高額的賠償后,原本還在觀望的中間人士也終於站在反對布爾什維克的一方。
張雲榮略略避開了女子的目光,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吳川坐在那裡默默的聽著安娜講述,她們一家從圖拉一路逃亡的經歷,一開始安娜說的還有些顛三倒四,但很快她就說的很有條理了起來。顯然過去這幾個月的逃亡經歷讓這位女孩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只不過她一直都隱藏在了心裏,今天趁著這個機會倒是一股腦的向自己傾訴了出來。
但是在葉卡捷琳諾達爾城下,科爾尼洛夫不幸戰死了,現在領導白衛軍的是安東·伊萬諾維奇·鄧尼金。科爾尼洛夫是個這麼樣的人?他活著的時候曾經公然說道:「我和我的同僚們會毫不猶豫的絞死所有的蘇維埃成員……恐怖越大,我們的勝利越大……我們必須拯救俄羅斯!即使我們不得不放火把它燒掉一半,流盡四分之三俄國人的血!」
至於他忠實的同僚鄧尼金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有這樣一個笑話可以讓我們了解他。白衛軍中有一位上校在十月革命后寫了一本書,請求獲得科爾尼洛夫同意出版,但是他得到的關於和-圖-書出版此書的批示是,「此書過於右傾不得出版」。
等到科爾尼洛夫戰死,鄧尼金成為白衛軍首腦時,這位上校再次申請出版自己的書稿,但是鄧尼金給出的批示是,「此書過於左傾不得出版」。也就是說鄧尼金是一個比科爾尼洛夫更為反動的反革命分子,他對於那些來投奔白衛軍的資產階級自由派分子和右翼社會主義者採取的措施只有一個,就是槍斃。
張雲榮走到樓下的小餐廳,用手敲了敲餐廳敞開的木門,吸引了正在和人聊天的女工作人員的注意后說道:「來兩杯咖啡,就用上次送來的巴西咖啡煮,一杯是吳川同志的,另一杯多加四分之一的糖。」
雖然這種變化正在促使共和黨的委員們向著官僚方向轉變,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黨的組織也在變的越來越制度化和嚴密化了。黨也越來越依賴於組織而不是個人的能力去運轉了,好比吳川的聲望在黨內雖然越發高了,但是在黨內的事務上卻也很難再繞過組織加以決定了。
似乎被吳川注視的太久,有些局促不安的安娜不由出聲問道:「我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麼東西,我今天出來的比較匆忙,都沒有好好照過鏡子。」
安娜終於聽出了吳川話語里的調笑意思,她放下了手,張大了眼睛瞪著對方,卻又不知自己該做什麼。吳川聳了聳肩輕鬆的說道:「你沒必要這麼緊張,也不必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就算你不打算做我的未婚妻,我們也還是朋友么,過去我在圖拉的時候,還是蒙受了你不少招待的。話說,男爵先生和你其他家人都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