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立志清虛
第四十一章 峰迴路轉
「拋入金剛地獄。」老僧合什誦道,「我佛慈悲!」
八大魔將與五龍相抗卻是平手,只堪堪將五龍引開,不使它們結陣。其他魔門弟子與佛門弟子也緊張對峙,不敢輕易動手使得場面更加混亂。
誰知和尚們還嫌這三十六分之一的空間太大,又是十二個籠子落下。這機關原本就是對付場中多人,分而困之。如此一來,吳尚道算是真正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和尚們此時再沒有心慈手軟,一根根鐵矛刺入吳尚道周身。
那無名乞丐偷襲高僧必是邪魔一路,此刻卻和魔君相鬥,苦苦支持。叛徒苦塵與紅衣魔人打得難解難分。待身形一轉卻又和乞丐一同攻向了噬血魔君……那邊魔君剛退,苦塵的禪杖竟又砸向了乞丐!
退院和尚不動無名之火,只是微笑道:「道友玩笑了。」吳尚道知道這種客氣只是戰勝者獨有的,只是冷哼一聲,盤腿調息,心中疑惑那瘋癲二道是否已經離去。
如意不由大發脾氣,也不顧吳尚道身體虛弱元氣大傷,冷嘲熱諷說些道聽途說的事,只想逼吳尚道有些反應。誰知吳尚道的性功修為更甚一層,居然還是微笑以對,大有唾面自乾的意思。如意終於沒了脾氣,被子蒙頭,暗暗流淚去了。
「大師慈悲!」赤明魔尊面帶微笑,躬身行禮,道,「貧道願將地藏禪杖奉還,並領門下弟子即刻撤離九華山,絕不敢打擾大師清修。」眾人聞言又皆是一驚。
老僧見狀,道了聲冥頑不靈,揮了揮手。一旁自有法和圖書僧上前,各個手持法矛,朝吳尚道扎去。這一紮也有講究,必要將吳尚道扎傷卻不能扎死。到底這裡是佛門聖地,拜佛如佛在,當著佛祖殺個被囚之人的事若是傳了出去,九華山再別想做佛門領袖。
吳尚道醒來的時候,瘋癲二道坐在自己面前。兩位道人面色凝重,一言不發。吳尚道先沉入紫府,見元嬰無損,乾坤圈和玉如意也都還在,不由鬆了口氣。這金剛地獄便是關押癲道的囚室,和尚自以為固若金湯,卻不知道已經成了旁人來去自如的旅社。
所以說女孩子家的心事難猜,如意本來指望吳尚道說一些「尋得你好苦」之類的話,自己聽了不知會有多開心。偏偏吳尚道只是那麼一笑。這笑算什麼?算什麼意思!
「他們圖你身上道器,必來看你,此地不宜久留。」瘋道人道,「你可有什麼地方可以去的?」吳尚道略一沉思,道:「只怕這些和尚在哪裡做下手腳,家是不能回的。朋友家也是不能去的……不如去揚州找那個魔頭!」癲道人嘆了口氣。
噬血魔君手下八大魔將中登時反水六個,剩下的兩個也不敢再斗,當場投誠。其他一干精兵勇將,也紛紛被赤明魔尊伏下的人馬控制起來。
瘋道人道:「那魔頭用地藏禪杖換了你心上人,存下的居心便是讓你欠他一份人情。你若是斬不斷,日後必為其所累!」吳尚道不以為然道:「前輩說笑了。我從不記仇,自然不會報恩,所謂人情不過浮云爾爾。我去找他乃是和-圖-書禍水旁引之計。」癲道人氣得在囚室里上蹦下跳,方才指著吳尚道罵道:「你這是色令智昏,慧光蒙蔽!」說罷也不理二人,自狗洞鑽了出去。
退院和尚上前拾起地藏禪杖,見已經有噬血魔君這個血食祭了法器,倒也心平,下令放眾魔離去。吳尚道正想瞞天過海混在其中,卻聽那和尚一頓禪杖道:「這位道友恐怕要在小寺略住幾天了。」吳尚道心知不好,還沒來及御風而起,一個巨大的鐵籠子從天而降,將自己罩在其中。這籠子乃是雲銅星鐵鑄就,乾陽圈砍上去不過是迸出點點火星,留下淺淺一道印痕。
葫蘆中的靈丹妙藥確實有效。吳尚道服下只半日功夫便止血生機,經脈重生。為了彌補身體元氣大傷,乾坤二圈也轉得飛快,由玉如意轉化成精鍊道炁,沐浴紫府元嬰。
兩人媾和之爽快讓吳尚道大為吃驚。那邊赤明魔尊上前將地藏禪杖躬身放在地上,退後五步。退院和尚也命人放了白素真。這兩人倒是十分講究信用,並無欺詐之舉。赤明魔尊拉了白素真,對吳尚道笑道:「道友,我先帶她去揚州療養。」吳尚道微微一笑算是答覆。
「你便是那個大雄寶殿為了紅顏不顧性命的小乞丐?」女子把手爐扔給吳尚道,在另一邊坐下。吳尚道笑道:「你嗓子怎麼了?」那人有些慌亂,反問道:「你認錯了人。」吳尚道目光下移,落在那雙白玉雕出的玉足上,笑道:「你若不是如意,怎麼長了如意的腳呢?」和圖書那女子羞怒不已,索性摘下了斗笠扔向吳尚道,一連串「色狼色鬼色胚色魔」之類的名頭也同時落在吳尚道頭上。
吳尚道苦笑一聲,靠著牆根坐了起來,從葫蘆里倒出藥丸,含了口水送下。只是這些僧人扎得太刁,放血之外還將奇經八脈十二正經盡皆挑成數段,要不是有靈丹及時修補,不過三個時辰吳尚道必死無疑。可笑那老和尚不在佛前殺人,卻無意中放了吳尚道一條生路。
馬車裡熏著檀香,混雜著清幽的脂粉香。還放著一張瑤琴,顯然主人是個頗有格調的女子。吳尚道躺在軟床上,靠窗坐起,剛好那戴斗笠的女子掀開車簾進來,手裡還捧著一個小暖爐。
「阿彌陀佛。」退院大和尚口宣佛號,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佛門清靜地,豈容爾等妖魔走亂!」
噬血魔君見赤明魔尊已經得了禪杖,剛開口大笑,才吐一個「好」字,只見赤明魔尊揮舞禪杖當頭砸下。此時噬血魔君才知道赤明魔尊一直韜光養晦,修為法力早就勝於自己,只來得及從腰間取下一個皮囊,天靈蓋卻已經赤明魔尊打中,腦漿迸濺,生機斷絕。赤明魔尊舞動禪杖,攪散了噬血魔君的魂魄,來了個形神俱滅。
退院大和尚合什贊道:「我佛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吳尚道只是一笑,心中卻沒有絲毫輕鬆,問道:「你去了哪裡?怎麼脫險之後不回家呢?」如意白了吳尚道一眼,嗔道:「要你管我!」吳尚道也沒話多說,只是微笑。
眾僧面面相覷和圖書,原本大好的局面居然變得如此混亂不堪。眼下在殿里相鬥的有一個不知名的乞丐,兩個大魔頭,一群魔兵魔將,還有一個有叛徒嫌疑的苦塵法師。
原來當日瘋癲二道見吳尚道莽撞,並沒有立時離開,等吳尚道被刺暈過去,方才從密道潛出。二人悄悄回到山洞,鑽入囚室之中給吳尚道敷藥療傷。就連吳尚道的葫蘆也被癲道人偷了回來。
正當吳尚道療傷之際,突然有一人撿起了乞丐的葫蘆。吳尚道本以為這裏沒人施捨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人看上了乞丐的東西,抬眼望去。只見那人身穿粉紅女裝,外罩純白紗衣,頭戴罩紗斗笠,看不見面目。那人見吳尚道抬頭望她,揮了揮手。她身後便幾個家人打扮的人抬著軟床過來,將吳尚道扶上軟床,然後又將軟床輕輕抬入一輛大馬車裡。
瘋道人嘆了口氣,道:「人有小九九,天有大算盤。在劫難逃,在劫難逃啊。」他到底與吳尚道有半師半友的情分,將吳尚道拖出囚室,又駕起葫蘆,帶著吳尚道御風往揚州去了。只是他卻不肯再扯進這是是非非之中,只將吳尚道放在揚州城裡,留下了葫蘆便又御風而去。
「移星易斗,旋乾轉坤!」場下穿著紅衣的赤明魔尊一把住在了苦塵的地藏禪杖,口誦咒語。苦塵只覺得一股巨力襲來,整個人被震飛出去,連吐鮮血,頓時萎靡。
吳尚道知道他們都為了爭奪地藏禪杖,打鬥之中總難專心,暗暗尋找白素真的身影。眼下正是一片混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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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些和尚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有幾個中年法力僧上前打退了保護白素真的魔兵,將白素真控住。白素真的媚幻之術對於這些證得果位的和尚毫無作用,只得束手就擒。「道友,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退院和尚走到籠子前面,「只要你交出如意,再在小寺研習佛法八十年,老衲可以做主放你離去。」吳尚道笑道:「原來你也看我能活一百歲,倒和我家旺財看的一樣。」吳尚道已經孕成元嬰,算是入道之人,凡間算術難以窺其壽元。老和尚不經奇道:「旺財是何人?」他這一好奇,倒是配合了吳尚道的惡作劇。「旺財當然是條狗。」吳尚道哈哈大笑。
吳尚道慘叫一聲,痛暈過去。
吳尚道騰空而起,輕易地避開了第一輪進攻,笑道:「誰讓你們把籠子做得這麼大?」老僧也笑道:「我們多的便是雲銅星鐵。」言罷,籠子頂上又有三十六個小籠子兜頭落下。吳尚道怕被落下的鐵籠軋死,只得乖乖進了中間那個。
「只是要大和尚放了那個白蛇精。」赤明魔尊一指白素真笑道,「無魔不成道,你徒孫被心魔侵蝕不能怪她。」退院和尚宣了聲佛號,打定主意,道:「她必須即刻離開九華山,永世不復入山。」赤明魔尊大笑一聲,道了聲「善哉」。
眼見一場廝殺就以如此詭異的情形平定下來,任誰都有些意外。直到此時,吳尚道才看清赤明魔尊的面目,正是當日九華山下自稱紅光子的道人。他那粉雕玉琢的小廝沒有帶在身邊,倒像是少了一塊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