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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德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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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小題的故事 第二章 他們的故事和父輩的故事轉換了

第九卷 小題的故事

第二章 他們的故事和父輩的故事轉換了

干戈怔怔地看了看夏邦邦,似乎他聽錯了。
那個趙軍在幹什麼?
這個人戴著夜視鏡,拎著激光槍,躲在童真帳篷的背後,朝干戈的吉普車窺視著。小題坐在裏面。
干戈說:「你被襲擊了?」
小題說:「正經點兒。」
鍾離彩不敢再跟隨了,她站起來,慢慢舉起了激光槍,一束紅外射線瞄準了小題的後腦勺。激光器發出語音:「Brain.」隔得太遠,小題並沒有聽到。
干戈問:「小題在嗎?」
那就一直找下去,直到耗幹了油,耗幹了血。
然後,他放下手機,伸手關了燈:「你接著做夢吧,我要睡覺了。」
把她辦了,生下土豆一樣多的胖小子……
過了會兒,她輕輕地說:「放點音樂吧。」
走著走著,前面的沙地上出現了一個黑糊糊的東西!羅布泊雖然坑坑窪窪,斑斑駁駁,但都是屬於荒漠本身的顏色,比如沙子的黃,鹽殼的灰,石頭的黑,枯死植物的白,那個東西上卻出現了一塊紅,好像在飄動,干戈當即斷定,那裡躺著一個人!
他甚至開始懷念營地那些人了,甚至不再厭煩那個饒舌的代購女生了……
鍾離彩突然說:「干戈,你不要再犯傻了!她不是失蹤了,她是回地下古城了!」
鍾離彩說:「小題,你幹什麼去?」
夏邦邦說:「干戈,我和鍾離只是隊友。」
他的頭髮是棕色的,略微捲曲。
是不是每個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在臨死之前都會聞到這股味道呢?
小題說:「不知道,當時我腦袋朝下,應該是他的腰吧……」
鍾離彩突然說:「如果失蹤的是我呢?」
小題在幹什麼?
Cassie躺在睡袋裡,說個沒完沒了:「干戈,我會看相,我感覺你和小題很有夫妻相哎。你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好上了?」
小題也朝外看去:「怎麼會有鳥……」
小題點了點頭,接著說:「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有人扛著我,當時我暈乎乎的,也不知道害怕了,我記著你給過我一把刀子,我伸手摸了摸,刀子還在,我就掏出來扎了他一下……」
小題說:「油。」
朴詩玄看著大家,一副鴨子聽雷的表情。
干戈說:「5萬?」
夏邦邦說:「我一直以為,我在羅布泊遇見的那個女孩就是她,可是,昨天我在地下古城看到了那個插著氧氣管的女孩,我忽然明白了,我要找的人並不是她……」
干戈說:「我走出多遠,取決於小題走出了多遠。拜拜,富三兒。」
干戈看了看趙軍:「武林高手,你是不是想比劃比劃?」
谷未素依然躲在小帳篷里練瑜伽,身體已經柔軟得不像人了。
小題說:「你停下。」
趙軍說:「我說了,我只聽邦邦的。」
夏邦邦正色道「干戈,你要相信我,我是因為小題才來羅布泊的!」
徐則達朝她擺了擺手。
接著,夏邦邦走到了吉普車前,對干戈說:「干戈,我想和你聊聊。」
干戈說:「你扎他哪兒了?」
他回到車上,不管不顧接著朝前開。
十幾分鐘之後,他來到了那個東西跟前,跳下車,走過去。
他終於精疲力竭,癱軟在地。
所有人都沒有表態。
干戈說:「再給我一點時間……」
干戈猶豫了一下:「都在找你。碰巧我把你找到了,緣分吧?」
干戈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才轉過彎來:「錢上有編號,對吧?複製出來的錢編號都一樣,肯定是偽鈔啊!」
小題說:「我讓你認真回答我!」
干戈連連點頭:「是我!」
他突然聞到了一股味道,有點像有人燒紙。
不見趙軍的人影。
他就著少半瓶的水,把一包餅乾吃了。這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他鎖好車門,打開了車燈。
夏邦邦沒有動,說:「我感覺干戈這次離開團隊凶多吉少了……」
夏邦邦說:「好吧,隨你吧。沒有通訊工具,也沒有GPS,你不要走出太遠。」
沒有坐標,只要看不見營地就等於走丟了。干戈忽然想到,自己會不會變成當年的父親呢?他覺得,就算自己在荒漠上被困一年,也絕不會瘋癲,更不會像父親那麼窩囊,最後跳樓自殺,就算死他也會先找個墊背的,比如那個保鏢……
很顯然,航拍器也看見了他們,它在吉普車上盤旋了一圈,然後朝一個方向飛去。
小題還是紋絲不動。
他的脖子上好像有血跡,已經變得烏黑了。干戈猜測,這又是那群複製人的「傑作」。他忽然對自己殺死那四個面具人沒有任何包袱了。
干戈說:「你真聰明,竟然帶來了一張美鈔,我口袋裡都是鋼鏰。」
小題就不說話了。
干戈就把音樂打開了——頹廢的樓蘭,死去的湖泊。海市變蜃樓,繁華似傳說……
任何生命在面臨死亡危險的時候,都會本能地逃遁,就連沒有大腦的蚯蚓也一樣,面對人類的挖掘,它們會拚命朝土裡鑽,鑽,鑽……
干戈說:「媽的,走哪兒監視到哪兒!」聽得出來,他的語氣里充滿了欣喜。
鍾離彩發現是干戈,立刻大聲說:「你該去問問她,她想幹什麼?」
找到她之後呢?
鍾離彩說:「你去地下樓蘭!」
他又去看了看徐則達和谷未素的車,都是空的!
他停止了動作,盯住了小題的眼皮:「小題……」
鍾離彩從帳篷背後閃出來,悄悄跟了上去。
昨天,他是從這裏朝左邊轉的,這次,他朝右邊開過去了。
小題說:「你認出方向了?」
https://m.hetubook.com.com跳到車上,把車發動著了,打開遠光,原地轉了一圈,黑漆漆的荒漠上不見一個人影。
谷未素站起身,使勁拍打手上的沙子,說:「她什麼時候睡過我這兒?」
干戈使勁搖了搖腦袋,從巨大的恐慌情緒中掙脫出來,然後,他把車停在一個高大的沙丘旁邊,開始翻找食物。他只找到了一包餅乾,還有兩瓶水,其中一瓶只剩下了少半。
找不到營地了怎麼辦?他的一縷意識在問自己。
干戈說:「小題不見了!」接著他問夏邦邦:「你那個保鏢在嗎?」
干戈繼續寫東西。
小題爬到了副駕位置上,照了照鏡子,然後小聲問干戈:「他們都沒來,是嗎?」
干戈愣了愣,然後說:「複製出來那不是偽鈔嗎?」
他從鍾離彩手中奪過激光槍,低低地說:「你想幹什麼?」
那些面具人慢慢圍上來,就像圍著一頭烤乳豬,開始啃咬他……
鍾離彩說:「我說完了,大家都琢磨琢磨吧。」
夏邦邦說:「就算離開,也要等他們回來。」
沒人回答。
干戈說:「你走了一天一宿?」
小題說:「你認真回答我,你會後悔嗎?」
夏邦邦睡著了,她拿著他的激光槍,悄悄溜了出來。她在監視小題。
夏邦邦的航拍器在天上一圈圈飛行,已經到達了它的最遠距離。屏幕上不見有人,也不見有車,只有枯燥的荒漠。
小題說:「這個我回答不了,你得去問它們。」
夏邦邦就喊了聲:「趙軍!」
干戈把嘴湊近了小題,遲疑了一下,又放棄了,他用手指狠狠掐住了小題的人中:「丫頭,加油!醒過來啊!」
鍾離彩說:「夏哥哥,你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干戈說:「那我告訴你,我來羅布泊就是為了小題。」
腳印雜沓,都是團隊的人踩出來的。
Cassie說:「我可不那麼無聊,那次我真是去藉手電筒……」
小題說:「你這麼開,不可能找到營地。」
干戈又衝到了谷未素的小帳篷前,還沒等他拍打,谷未素已經出來了,她把鎖鏈拉開了很小一條縫兒,像狗狗一樣笨拙地朝外爬著。
徐則達弱弱地問了句:「你的意思是,她畏罪潛逃?」
小題掙扎著想坐起來,卻沒有支撐身體的力氣了。
干戈說:「不急不急,你恢復恢復咱們再聊。」接著他又說:「丫頭,為了支持醫護人員的工作,你回去減減肥好嗎?」
夏邦邦沒有正面回答干戈,他說:「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不得不反思一下。干戈,你想想,大家都是從外地趕到新疆的,只有小題一個人出現在羅布泊的邊緣,碰巧被我遇到了,這不值得深想嗎?進了羅布泊之後,她睡的帳篷莫名其妙地著了火,半夜又出現了她的鞋印,正好去了地下古城的方向,接著那些面具人就襲擊了我們的營地。昨天,只有我們四個人去了地下古城,那些面具人竟然知道我們的暗號,我們不該警惕嗎?」
小題陡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他跳下車,第一個衝到了性感帳篷前使勁拍了拍,裏面沒動靜,干戈繼續拍,終於,徐則達把門帘打開了,探出腦袋,睡眼惺忪地問:「出什麼事了?」
Cassie說:「我當然聰明!你想啊,你複製一麻袋人民幣那才多少錢!等我有了錢,回到家,除了還債,我會開10家網店!很快,我就會變成女馬雲!對了,如果你幫我,我會給你勞務費的,我們東北人說,沒有三分利不起大五更嘛!」
鍾離彩繼續說:「上次,我就看見了她的鞋印,走向了地下古城,她沒有給出任何解釋,結果不了了之,這是巧合嗎?」
小題的腦袋軟塌塌的晃蕩著,依然閉著眼睛。
他用手電筒朝里照了照,空的!
走著走著,他停下了——不知道是什麼人,放了一件紅色衝鋒衣,一條藍色牛仔褲,一頂黑色旅遊帽,一雙棕色翻毛靴,擺成了一個人的形狀,衣服上用石塊和空玻璃瓶壓著……
她看了看干戈,又看了看鍾離彩,有些不解:「你們都出來陪我站崗嗎?」
他感覺找到小題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衣冠冢了。會不會是什麼不好的徵兆呢?
小題搖了搖頭,之後慢慢坐了起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他怎麼都想不到,他剛剛開出大概半公里就看見了小題!就是說,如果昨天他不調轉車頭,一直朝右邊開,很快就會看到小題的蹤影了,可是,她在干戈的視野之外,兩個人就這樣錯過了!
他懷疑,這就是死亡的氣息了。
他走回來,把激光槍還給了鍾離彩,說:「大明星,我看到了那種老鼠的腳印,你睡不著的話,就去追它們吧。」
干戈轉身就走。徐則達在後面問:「干隊長,我可以接著睡覺了嗎?」
干戈說:「你把他殺了?」
鍾離彩對大家說:「今天晚上,小題突然提出她站崗,為什麼?她第一次站崗就不見了,為什麼?」
夏邦邦說:「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在地下古城見到的那個女孩和小題那麼像……」
他很擔心小題。
徐則達清了清嗓子,說:「我認為,啊,這個這個,鍾離說的有理有據,觀點很尖銳,很紮實……我贊同鍾離。我這個人呢,從來對事不對人,啊……」
小題在干戈懷中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兩天不見,嘴還是那麼賤……」
小題還是昏迷著。
https://m.hetubook.com.com干戈說:「你……為什麼這麼說?」
小題的眼神一下變得絕望了:「你迷路了?」
小題說:「你就照直說!」
鍾離彩看了看夏邦邦,說:「小題跑了,干戈也離開了,我們留下來還有什麼意義嗎?」
干戈打開手電筒,朝西北走出了一段路,果然發現了那種變異老鼠的腳印,前面4個腳趾,後面5個腳趾。
他喊起來:「小題!——小題!——」
谷未素在幹什麼?
干戈說:「大明星,我可不是你的粉兒,你要敢再胡說,信不信我揍你?」
干戈說:「靠!是那個富三兒的監視器!」
小題看著窗外,難過地說:「我們需要留下一點希望。這30公里就是希望。」
干戈回到營地中間,Cassie也起來了,她問:「小題不見了?」
他下車撒了泡尿,然後跳上車,繼續朝前開。
Cassie很神秘地笑了:「我帶來了一張美鈔,最大面額的!我想用那個機器複製點錢……」
干戈說:「為什麼?」
干戈一直沒說話。
干戈說:「小題,你回去睡覺吧,我接班。」
干戈笑了:「隊友?離開羅布泊,富四兒都要出生了吧?」
干戈說:「當然不後悔!你不要胡說了,我們必須順利地回到北京,你還得給我生土豆那麼多胖小子呢!」
干戈說:「等下!他們幾個人?」
干戈說:「我們……我們到車上說!」
那個朴詩玄在幹什麼?
過了會兒,小題轉過頭來看了看干戈:「如果我們被困在這兒,一直等不來救援,你……會後悔嗎?」
沒有了小題翻譯,朴詩玄和大家格格不入,他躲在性感帳篷里,不知道在幹什麼。
看看油箱,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油量。
他把她抱在了懷裡,拍了拍她的臉:「丫頭!醒醒,你醒醒!」
Cassie說:「夏邦邦和鍾離也很般配!」
干戈想起了早逝的母親,哦,她的面容都有點模糊了……他想起了自殺身亡的父親,哦,他的面容也有點模糊了……
他心裏知道這樣的尋找太盲目了,也許小題在相反的方向,也許在左邊,也許在右邊,他的移動很可能離她越來越遠……可是他別無選擇,要麼放棄,要麼繼續朝前走。
Cassie說:「你一定要帶我下去一次。」
干戈反問:「現在呢?你因為她要離開羅布泊了?」
小題說:「你們睡了之後,我去了一趟廁所,沒想到,有人在背後把我打暈了……」
干戈說:「出動四輛車就是四個方向啊!」
走著走著,小題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過頭,鍾離彩趕緊趴在了沙地上。小題朝回走了幾步,鍾離彩一動不敢動,小題停下來觀察了一會兒,然後繼續朝前走了。
干戈說:「你想聽什麼?」
小題弱弱地說:「你知道發生什麼了嗎?」
他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後退了一步,絕望地四下看了看,然後,再次回到小題跟前蹲下來,伸手試了試她的鼻子,好像有氣息,很虛弱。
干戈看了看趙軍。
那正是地下古城的方向。
干戈仔細看了看她,眼圈漸漸濕了:「丫頭,我們回去扮鬼,好不好?我一定配合你!……你要是再不醒,我可給你做人工呼吸了啊!……」
從身材看得出來,她是鍾離彩。
干戈一眼就認出了她,他一腳剎車停下來,隔著車窗看著她,全身開始劇烈地顫抖。
小題說:「找不到嗎?」
Cassie也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說:「沒關係,分開花不就行了,笨!」
趙軍搖了搖頭。
他緊張起來,原地轉了一圈,撒腿沖向了廁所。跑到廁所前,他使勁拍了拍,沒人說話。他拉開廁所的門,裏面也是空的!
後來,他迷迷瞪瞪地睡著了,在夢中,竟然重現了他殺人的情景。只是,那個面具人死了之後,再次站起來,惡狠狠地沖向他,他只能繼續朝他扔飛刀,他再次被殺死,又再次站起來,惡狠狠地沖向他……周而復始。
干戈說:「睡你媽逼,都給我起來!」
鍾離彩的眼圈一濕,依偎在了夏邦邦的肩上,幽幽地說:「夏哥哥,你這句話會溫暖我一輩子。」
干戈沒有說什麼。
東方終於泛白了,他跳下車,查看地上的腳印。
干戈把車座放低,從口袋裡掏出了刀子,抓在手上,然後躺在了車座上,靜靜地聽。
趙軍冷冰冰地說:「讓鍾離把話說完。」
小題一直沒有停下來,走得越來越快。鍾離彩也加快了腳步。
夏邦邦說:「我這麼考慮是為了整體團隊,也包括你。」
干戈說:「我說你怎麼不急著找你老爸呢!你來羅布泊之前就有計劃了?」
夏邦邦在車外站了一會兒,無奈地走開了。
干戈一直沒睡,他瞪著雙眼等天亮。
他折騰了半天,小題突然抖了一下,干戈也抖了一下。
站在他一旁的Cassie小聲說:「我也同意……」
鍾離彩接過激光槍,憤憤地離開了。
都不說話。
小題說:「我看到了一個活物,很像那種變異老鼠,就追了幾步——犯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兩個人開著吉普車走出了一段路,車速漸漸慢下來。
干戈在這個「人」旁邊坐下來,卷上一根紙煙,點著,抽起來。接著他又打著了火機,慢慢湊近了那堆衣服……估計衣服被烈日晒了太長時間了,遇到火之後,「呼」一下就著了,竄起很高的火苗,干戈趕緊爬起來躲開。
hetubook.com•com戈搖下車窗,逼視著他,問:「你有什麼資格?」
他不敢停留,跳上車,打著火,開出了兩三公里,又在一片堅硬的鹽殼地上停下來。
干戈說:「小題在不在?」
夏邦邦說:「等干戈。」
鍾離彩來到他身邊,默默地陪著他。
干戈說:「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轍印。」
外面的風很大,帳篷在「啪啦啪啦」地響著,固定它的繩子在「嗡嗡」地響著,聽不見徐則達的呼嚕聲了。
小題說:「其他人呢?」
趙軍說:「我不打架。」
他一點點擴大範圍,並沒有看到小題的腳印,卻發現了另一雙腳印,這雙腳印很大,一看就是男人的,孤獨地朝著正南方伸過去。
干戈說:「沒有。」
干戈離開之後,營地的氣氛變得很沉悶。
干戈想了想,說:「你看清他的樣子了嗎?」
夏邦邦看了看干戈:「是這樣嗎?」
他舉著手電筒,四下照了照,營地空蕩蕩的,不見人影。他來到他的吉普車前,輕輕拍了拍車窗:「小題,換班了。」
小題說:「還不到12點呢!青年,既然當了守衛,我們就專業點兒,兩點換班。」
夏邦邦低聲說:「干戈,你現在是隊長,你要聽聽大家的意見。」
小題沒有反應。
他不敢檢驗。
他希望小題能看到車燈的光。
小題搖了搖頭:「我扎了他之後,他把我扔到了地上,我爬起來,用刀子對著他,他和我對峙了一會兒,最後捂著傷口就跑了。」
小題「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擰上蓋子,放在了車座下。
小題警惕地問:「複雜?」
鍾離彩又說:「今天你們去地下古城,夏哥哥剛剛說出那個暗號,就有人揭下了他的面具,已經可以肯定,團隊內部有姦細,可是遲遲查不出來。今天,只有四個人去了地下古城,如果姦細在營地,他是沒辦法把這些信息傳遞出去的,說明姦細肯定就在你們四個人當中!不可能是夏哥哥,他是受害者,更不可能是趙軍,他是夏哥哥的下屬,也不會是干戈,他也差點送了命。那麼會是誰?真相已經昭然若揭!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她不見了!」
他踩下油門,朝那個東西衝過去。同時努力回憶著昨天晚上小題穿了什麼衣服,有沒有紅顏色,跟上次一樣,他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徐則達搖搖頭。
干戈脖子上的那個兵器墜飾,隨著他的腳步左右搖晃著,小題看著它,眼神漸漸變得踏實。
夏邦邦看了鍾離彩一眼:「你這麼冷漠?」
車下好像有什麼聲音。
夏邦邦對大家說了一些什麼,大家各自回了帳篷。
沉默了一會兒,干戈輕輕地說:「聽音樂嗎?」
營地里,一個人影出現了。
夏邦邦說:「嗯。我相信,她就在地下古城裡。」
干戈突然笑了:「好吧,既然你們說小題是姦細,那我就是她的同夥,現在小題跑了,我還在,你們想殺想剮,隨便,我就在我的吉普車裡。」
干戈沒理她,對大家說:「出發,找人!」
干戈說:「你欠了多少錢?」
他突然推開車門,打開手電筒朝車下照去,看到了幾雙眼睛,雙方都愣住了。在手電筒的光束中,三四隻巨鼠的眼睛烏黑閃亮。對峙了幾秒鐘,它們突然撒腿就跑,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小題笑了:「你監視我?我是個堅守崗位的人,不會脫崗的,你們都回去睡覺吧。如果你們都不睡,那我站崗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回去睡覺了。」
小題說:「鍾離,我幹什麼去還需要跟你請假嗎?」
小題又問:「他們呢?這是哪兒?」
小題好像在噩夢中,兩個睫毛不安地動了動,接著,她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她看了看干戈,又看了看四周,囁嚅道:「干戈?」
徐則達點了點頭:「他在。」
上午10點多的時候,他再次看到了那個「衣冠冢」!那些衣物已經變成了灰,被風刮沒了,但是他認得那雙翻毛皮靴的殘骸——他繞了一圈,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夏邦邦一直坐在沙丘上,操控著他的航拍器,不知道他在找小題還是在找干戈。
開了一天車,不但要繞開石頭和深坑,干戈的眼睛還要搜索小題的身影,他太累了,很快就迷糊了。
干戈說:「這麼大的羅布泊,就你一個大活人,一找就找到了啊。」
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有音樂在響——
雪亮的車燈射出去,沒有灰塵飄動,沒有蚊蟲飛舞,甚至不存在空氣。可見度非常高。從遠方看,這車燈應該就像一個打開的手電筒吧。
Cassie說:「我一邊找老爸一邊找財路,兩不誤!」接著,她神秘兮兮地說:「干戈,我真把你當乾哥了啊,老實跟你說,我愛打麻將,輸了很多錢,靠代購一輩子都還不上!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夏邦邦、鍾離彩和趙軍依然睡在童真帳篷里。谷未素依然獨自睡她的小帳篷。干戈讓徐則達睡在了性感帳篷里,命令他監視朴詩玄。這天夜裡小題果然去站崗了,鋒利帳篷里剩下干戈和Cassie。
Cassie說:「天哪,如果只是5萬塊錢我就不會跑進羅布泊了!東北黑道,你肯定聽說過,他們追殺我兩個多月了,都把我嚇尿了!本來,我想去韓國整容的,正趕上夏邦邦找我們這些科考隊的後代,要來羅布泊……」
接著,他靜靜地等待。
沙漠也寂寞,城市也寂寞,穿過地球聽見你在呼喚我。愛情是藍色,孤獨是白色和*圖*書,飄過前世今生我依然記得!……
他重新上了車,四下看了看,然後慢慢朝右邊開去。看得出來他很糾結,開出幾十米,他又調轉方向,朝左邊開去了。
他又拍了拍車窗,還是不見小題出現。
夏邦邦說:「我們應該找到最美的活法。」
鍾離彩嘆了口氣:「夏哥哥,這是現實,不是電影,沒必要非得有個大結局。」
干戈說:「現在我是隊長!」
在夢裡,那隻烏龜說他來羅布泊是有使命的,那完全是胡扯。現在,他的使命就是找到那個調皮的丫頭。
可是,羅布泊上只有呼嘯的風聲。
如果小題的失蹤跟這個人有關係,怎麼不見小題的腳印?除非,他把小題扛在了肩上……
這時候鍾離彩才走出帳篷,顯然,前半夜她一直在監視小題,後半夜她睡得最沉。她穿著一身非常漂亮的睡衣,問:「小題不見了?」
干戈跳下車,檢查了一下四個輪子,還好,它們並沒有被咬破。
夏邦邦看了看她,說:「我會去找你。」
如果一直找不著呢?他又問自己。
鍾離彩冷笑:「這些老鼠也真奇怪,它們為什麼偏偏朝地下樓蘭方向跑呢?」。
他半睡半醒地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激靈一下醒過來。
趙軍說:「我只聽邦邦的。」
干戈說:「寶貝,你聽著,早晚有一天我會揍得你跪地求饒。」
干戈說:「那時候天亮了嗎?」
他的眼神變得迷茫而悲傷。
鍾離彩說:「我覺得殉情是最美的一種死法。」
Cassie小聲問徐則達:「現在需要錄像嗎?」
干戈說:「那好,大家都說說吧,你們怎麼看。」
干戈說:「情況有點複雜……」
小題說:「當時天很黑,我只看見他戴著一張面具,應該是地下古城的人……現在我們怎麼辦?」
干戈把車發動著,慢慢開走了:「回家啊。」
徐則達躺在鋒利帳篷里在睡覺,呼嚕聲比夜裡更大。
干戈一直沒睡著,凌晨1點半就爬起來,抓起刀子,走了出去。
他多希望看到那個調皮的身影啊,一個人在沙漠上走著,聽到車聲之後笑嘻嘻地停下來,對他說:帥哥,能搭個車嗎?
他多希望聽見小題的笑聲啊,然後從某個地方鑽出來,滿臉不正經地說:一點都不好玩兒!
他把手電筒關了,站在黑暗中,大聲說:「哎,不要玩了!」
干戈說:「那也不能停下來等死啊!」
夏邦邦說:「無論怎麼說,我都要知道真相。」
他有點怕了。
除了他的車,羅布泊沒有任何聲音,就剩下他自己了。
干戈頭也不抬地說:「你不去聽房了?」
干戈回頭問:「什麼意思?」
干戈好半天沒敢開口。
干戈不再犯渾,看著鍾離彩,等著她說下去。
偏巧,干戈也穿著一件紅色衝鋒衣,一條藍色牛仔褲。
夏邦邦說:「至少我要弄清楚她和小題是什麼關係。」
他要在這裏過夜了。
夏邦邦拽了干戈一下,低聲說:「讓鍾離把話說完。」
Cassie伸出了一個巴掌。
干戈不理她,在手機上寫著什麼。
干戈就這樣在荒漠上四處亂撞。
他慌了,抓住她的肩膀使勁搖了搖,小題還是沒反應。
沒有風,沒有任何雜音。
干戈說:「30公里。」
大家依然沉默。
小題返身走了回來。
鍾離彩說:「人各有命,就算他回不來,也算一種殉情吧。」
小題說:「那個王八蛋把我打暈的時候,下手很重,我肯定腦震蕩了,昏得厲害,直到今天早上,我實在撐不住了,倒下了。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沒有回應。
這時候,夏邦邦也走出了帳篷。他問干戈:「怎麼了?」
夏邦邦也滿臉焦慮,他說:「四面八方一片漆黑,怎麼找啊?只能朝著一個方向走,車燈只能照出100米,太渺茫了……」
干戈說:「是啊,她太可疑了。然後呢?」
干戈看了看儀錶:「可以把你送回密雲,我再返回4S店去上班。」
干戈急了:「不要再惡搞了啊!我承認了,你演得很像,我已經被你給嚇著了……」
最後,它飛到了地下古城的上空,這時候是正午,不見那個神奇的石頭大門出現……
干戈不再理他,他看了看大家,說:「就是說沒人願意去找小題?」
鍾離彩說:「還有!今天晚上,就在今天晚上,我親眼看見她朝地下古城方向走了,她發現敗露之後,辯解說,她去追老鼠!多牽強啊!當時,干戈也在場。」
干戈盯著他問:「小題呢?」
也許,很快他就會見到他們了,他們的神態突然變得清晰,似乎在朝他微微地笑著,疼愛中透著驚喜,那應該是他剛剛出生時的記憶吧。
干戈說:「小題不見了!那個韓國人呢,他在嗎?」
管他媽的營地不營地!他對自己說。
他繼續朝前,開出了很遠一段路,又到了酥軟的沙地,他下車查看,並沒有發現任何腳印。他回頭看了看,已經看不見營地了,甚至看不見那片雅丹了。世界是圓的,一片光禿禿,他很可能迷失了方向。
過了好半天,他才打開車門,慢慢走了出去。
干戈堵住了Cassie的嘴,關了燈,那是為了更清楚地聽見帳篷外的動靜。
說完,他就搖上了車窗。
他回到他的吉普車前,朝底盤照了照,不見小題。
鍾離彩說:「等小題?」
它成了干戈和小題的導航。
他朝著記憶中營地的方向返回了,開出了十幾公里,始終沒看見那片雅丹,更沒看見hetubook.com.com營地。
干戈說:「不用,我複製鋼鏰就好了。」
她戴著夜視鏡,她能看見小題,小題看不見她。
小題還是沒反應。
小題說:「還黑著。他跑了之後,我根本看不見我們的帳篷,不知道已經走出多遠了,那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叫害怕,我摸索著朝相反的方向走,想回到營地,可是四周的環境越來越陌生……」
鍾離彩眨巴眨巴眼睛:「你在羅布泊遇見的那個女孩?」
Cassie又說:「干戈,你們在地下古城沒試試那個複製的機器嗎?」
Cassie也安靜了,她不再找人說話,不再錄像,坐在趙軍的三輪摩托上發獃。
干戈攔腰把她抱起來,大步朝越吉普車走去。
干戈說:「我說我不後悔,你說我不認真。我說我後悔,你也說我不認真,來,你教教我該怎麼說?」
谷未素說:「我看每個人都可疑,包括我自己。」
他的心一點點黑下來。
他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蹲下來,靜靜觀察她,小題的臉色很難看,微微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死了。
干戈說:「我確實發現了那種老鼠的腳印。」
他猛轉方向盤,繞過這具屍體,繼續朝前開。
小題沉默了一會兒,說:「干戈,如果我爸當年真的把你爸丟在了羅布泊,那麼,今天我們的故事正好和他們的故事相反。謝謝你。」
干戈把車停下來,他舉起望遠鏡四下張望——沙丘,枯死的荊棘,石頭……不見一個活物。
大家還是不說話。
干戈在荒漠上轉了一天,始終沒看見小題的身影。
夜越來越深了,吉普車的門輕輕地打開,小題走下來。她四下看了看,營地一片死寂,然後,她朝著西北方向快步走去了。
夏邦邦說:「你打算怎麼辦?」
說完,她又去了吉普車上。
每個人都面面相覷。
小題說:「什麼都行。」
Cassie說:「怎麼是偽鈔呢!我帶的是真錢,複製出來當然也是真錢!我又不是自己印的!」
鍾離彩很擔憂地說:「太危險了,你根本不了解她是什麼人,是不是一個正常人,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人……」
鍾離彩接著說:「今天,夏哥哥在地下古城看到了一個跟小題很像的女孩,沒人警惕?」
天一點點黑下來。
小題的眼裡一下就亮了:「沒錯兒!」
干戈打著火,立即朝那個移動的白色飛行物衝過去了,離它越來越近,果然那就是夏邦邦的航拍器!
整個荒漠好像在和他互相聆聽。
過了大概一分鐘,他才顫巍巍地叫了聲:「小題……」
干戈上了車,順著這雙腳印朝南面追去。
干戈說:「我不需要,你去好好關心你的秘書吧——哦,現在她是你的相好了。」
小題說:「那我們趕緊回去啊!你……怎麼不開車?」
小題說:「就一個。」
干戈看了看車窗外,突然說:「那是什麼?鳥?」
夏邦邦說:「我要找到她。」
小題去哪兒了?
他跑到悍馬前,朝里照了照,也是空的!
這時候他已經看不見營地了,不知道它在哪個方向,也不知道那個地下古城在哪個方向,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在哪個方向,也不知道小題在哪個方向。
干戈看了看她:「你想幹什麼?」
小題搖了搖頭:「不要騙我了。至少,鍾離不會出來找我。」
干戈說:「沒關係,趁這個機會,我們正好可以聊聊天。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來到車前,干戈把小題放到後座上,自己坐在了駕駛位置上,然後把僅剩的那瓶水打開,遞給了她。
干戈說:「天一亮我就去找人。」
趙軍從帳篷里走出來,車燈刺眼,他衣冠楚楚,眼神清醒,表情淡漠,一點都不像剛剛醒來。
說完,他走到他的吉普車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干戈回頭看了看她:「如果你知道朝哪兒開,我願意付給你帶路費……」
他開出了兩三公里,進入了一片遼闊的鹽殼地,地質變得堅硬,腳印消失了。
干戈說:「我出來是希望找到你,然後把你帶回去。如果早知道我們會死在一塊,那我就不如不出來了,反正你怎麼都是死,為什麼要搭上一個呢!」
干戈低聲說:「我會。」
鍾離彩摘下了夜視鏡,繼續問:「那你解釋一下,你離開營地想去哪兒?」
小題佝僂著身體,躺在一個沙丘后,紋絲不動。
夏邦邦低聲說:「我也對小題有點懷疑了……」
干戈說:「為了擠進豪門,姐們你下了不少功夫啊,是不是還參加過偵探速成班?你不用再誹謗小題了,她現在是我的人了。」
就在鍾離彩扣動扳機的一剎那,有個黑影突然出現了,一下把她撲到了地上。鍾離彩尖叫了一聲,一束奇異的光發射出去,像流星一樣射向了茫茫夜空。
天剛蒙蒙亮,干戈醒了。
干戈一下就明白了,他把車停下來,熄了火。
他豎起耳朵聽,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啃噬後輪!
這個黑影是干戈。
徐則達和朴詩玄都起來了,走過來。
小題低聲說:「還能走多遠?」
鍾離彩說:「什麼真相?」
走出不遠,他看到了一個人影,這個人好像坐在荒漠上,一動不動。
干戈沒理她,他對大家說:「小題不見了,我們馬上開車去找人!」
干戈的心跳加快了,趕緊駕車沖了過去,等他走近之後,大吃一驚——此人只有半個身體,兩條腿都被埋在了沙子之下,只露出上半身,就像一個人站在齊腰深的水中,閉著雙眼,似乎在感受水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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