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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題哽咽著說：「謝謝……謝謝你在羅布泊為我做的所有事兒……從今天起，你要徹底忘掉有個地方叫凱里……你要幫我照顧好沈小題……謝謝……」

干戈點了點頭：「對，就是那個王八蛋。」

干戈使勁眨了眨眼睛，把眼淚吸了回去。

小題怔怔地看著干戈，臉色迅速變得蒼白。兩個人沉默了幾分鐘之後，小題才說話：「這一切都是那隻烏龜……告訴你的？」

小題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然後認真地看著干戈的髮際，額頭，眉毛，眼睛，臉頰，鼻子，嘴唇，下巴……

小題一下泄氣了：「你玩我？」

干戈無精打采地說：「丫頭，那不是沙丘。」

干戈說：「趙軍臨死之前說的，那個小讓一直在放煙霧彈。」

終於，她說：「好了，我記下了。」

喘了一會兒，她慢慢直起腰來，看向了干戈的臉——干戈滿臉都是淚。

干戈說：「一隻烏龜告訴我的。」

干戈根本不相信她，直接衝到了她前面。

干戈嚴肅地點了點頭。

小題來到他旁邊，說：「哎，振作點兒，瞧我，滿血復活！」

接著小題又說：「我們還可以劫富濟貧！到時候，我們會在現場故意留下指紋，等警察找到頭上的時候，讓另一個人出面應付，其實，案發的時候，她正跟朋友們K歌，警察帥哥肯定一臉懵逼！……」

干戈說：「我們被困在了一個看不見的房子里，只要找到門，推開就行了。」

干戈猛地推開了小題，吼起來：「謝他媽什麼謝！老子死都不會那麼干！」

干戈拿起胸前的兵器墜飾，說：「3:14，樓蘭廢墟出現那個石頭大門的時候，它的右側會有個插孔，只要我把這個東西插|進去，和*圖*書就會銷毀羅布泊的複製裝置，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小題推了推他，說：「哎，你說啊，到底怎麼了！」

干戈依然靜靜地看著她。

小題說：「你夢遊了吧？」

小題說：「還有烏龜座？」

兩個人開始返回。

干戈搖了搖頭。

小題一直看著遠方，又說：「我離開之後，如果你見到沈小題，代我說聲對不起，我搶走了她五年的生活……我真的沒什麼東西可以償還……對不起……」

干戈終於低低地說：「可能……我們永遠也去不了那個叫凱里的地方了……」

干戈卷了根紙煙，大口抽起來。

小題終於把臉轉向了干戈，眼淚「嘩嘩」流下來：「你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

干戈沉默了半天才說：「我做了這件事，所有複製人都會回到另一個世界去……」

干戈說：「一會兒做午餐，吃完再上路。」

干戈並沒有轉過來。

干戈看了看她，說：「你想幹什麼？」

干戈說：「很合理。」

干戈很乖地點了點頭，說：「不哭了。我輸了，走，我回去做午餐。」

小題說：「我後悔了，當時不該驅逐她。要是真的遇見她，我會跟她好好談談，然後握手言和，一起回北京，我永遠不會透露她是個複製人，我就說她和我是雙胞胎。老沈不在了，老媽也神智不清了，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小題大聲說：「干戈！你說話啊！」

小題真的踹了干戈一腳：「我讓你滿嘴跑火車！」

小題說：「兩個人的仇恨可能沒法化解，一個人的仇恨肯定可以化解！」

干戈說：「夢裡的一隻烏龜。」

干戈說：「沒有，就是有點難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滑過，和圖書他依然在糾結。

干戈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我們離得開嗎？」

小題說：「看來，以後我們就活在兩個世界了，連個電郵都不通……青年，轉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干戈淚眼婆娑，一言不發。

干戈說：「嗯。」

小題說：「你猜！」

干戈說：「你們不會替對方去約會吧？」

這應該是他們進入羅布泊以來最豐盛的午餐了。

她說：「他們死了，我也很難過，可是我們又能怎麼樣呢！……哎，趙軍臨死之前對你說什麼了？」

干戈嘀咕了一句：「神經病。」

干戈說：「那是趙軍。」

小題叫起來：「那我們還等什麼！」

接著她突然抱住了干戈，嚎啕大哭。干戈被她晃來晃去，身體就像一根木頭，毫無反應。

小題說：「就叫——你猜啊！」

過了好半天，小題才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她站到干戈的前面，彎下腰大口喘氣：「我贏了……我站的這個地方……才是終點……」

小題說：「又沒有鐵絲網攔著，怎麼就離不開？」

干戈苦笑了一下：「這個遊戲真好玩兒。」

小題伸出雙手，輕輕把他的臉扳過來，這才看到干戈在流淚。

小題彎腰抓起他的手，把他拽了起來：「我們要保持樂觀！來來來，看到前面那個沙丘了嗎？那就是終點，誰輸了誰做午餐！」

干戈說：「你不能先死……」

小題摸了摸干戈的腦門，干戈輕輕推開了她的手：「我很正常。」

小題指著干戈的鼻子說：「不要裝神弄鬼了，你正經點兒！」

干戈低著頭，不說話。

小題看了看干戈，有點不信任：「你有秘密！」

小題繼續興奮著：「你想想，我們在北京各有各的工作和圖書，偶爾我替她去上班，她也偶爾替我去上班，老闆分不清我們究竟是哪個，我們就說——你猜！」

小題凄慘地笑了一下，說：「我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不是我的。」

干戈靜靜地聽，並不說話。

小題繼續喊著：「不算不算！終點改了，改成營地了！」

他收拾完了餐具，兩個人開始收拾物品。他一直心事重重。

小題說：「哦，對了……沒關係，那就讓她先死吧，反正我們還有好多日子呢。」

小題說：「我不是說了嗎，你猜！」

小題一邊朝前跑一邊回頭看干戈：「你鞋帶開了！」

小題靈感大發，接著說：「老了之後，要是我們有一個先死了，送到火葬場火化之後，讓另一個人在葬禮上出現，讓那些給我們送行的人化悲痛為喜悅！」

干戈還是沒有回頭，他一直衝過趙軍的墳，才慢慢停下來。

干戈扒拉著地上的沙土，還是不說話。

干戈說：「你不怕她害你了？」

兩個人回到帳篷內，干戈拿出一隻庫爾勒香梨，用刀子認真地切成了兩半，然後把其中一半遞給了小題：「補充點水分。」

干戈吞進了嘴裏的梨核，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平靜地說：「小題，你確實是個複製人。」

干戈說：「就在地下古城入口那兒。」

小題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哎哎，你可不要喪失信心啊，我還得依靠你呢！」

小題說：「哎，青年，我們朝哪走？你有計劃嗎？」

小題說：「那……沈小題呢？」

干戈把腦袋扭到了另一邊。

小題說：「約架都約到另一個世界去了……」停了停，她突然對干戈說：「咱倆賽跑吧？」

小題審視了一下干戈的表情，他真的不像在開玩和-圖-書笑。她也認真起來：「誰告訴你的？」

小題的眼裡又露出了調皮的光：「剛才，我夢見她了，我們還在北京成立了一個組合，你猜叫什麼？」

小題感覺到了異常，她盯住了干戈，低聲問：「你要跟我分手了？」

小題說：「好吧，門在哪兒？」

小題說：「哈哈，要是你把她當成了我，看我不踹你！」

小題沒有接：「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啊，不知道梨不能分嗎？」

干戈突然說：「你聽說過烏龜座嗎？」

他沒有心思和小題胡鬧。

小題朝樓蘭遺址方向看了一眼，說：「那個石頭大門？」

干戈追了上去。

兩個人回到營地，干戈蒸了米飯，悶了鍋紅燜肉，炒了個蒜蓉芥藍，還打了蛋花湯。他用做飯掩飾他灰暗的神情。

干戈說：「太難了。」

干戈說：「丫頭，你要相信我，也許下午我們應該去試試……」

干戈沒說什麼，他舉起另一半香梨，大口吃起來，一邊吃眼淚一邊撲簌而下。

吃飯的時候，干戈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

干戈冷冷地看著她。

干戈想了想說：「他說他在陰曹地府等我，接著打。」

小題想了想，突然說：「哎，你說我們會不會遇到沈小題？」

小題想了想說：「好哇，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神通！」

小題說：「就算我們找不著路，也會有救援啊！警告你，不要再哭了，我喜歡的是爺們，不是娘們！」

干戈說：「噢……」

這是小題第一次看見干戈流淚，她愣住了，納悶地問：「青年，你這是怎麼了？輸不起？」

小題說，還有好多日子呢……

小題看了看那個兵器墜飾，很不信任地問：「真的？」

小題眨巴了幾下眼睛，說：「好吧，我們就把和*圖*書趙軍當終點……開始跑了啊。」

干戈掏出手機看了看，11:10，如果幹戈要去做那件事的話，他們只剩下4個小時零4分鐘了。

干戈說：「我們冤枉她了。」

干戈不說話，把梨核都塞進了嘴裏，一邊流淚一邊用力咀嚼。

小題把腦袋轉向了遠方，目光變得獃滯，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應該這麼做。」

干戈說：「丫頭，你的思路總是天南地北的，我上哪兒猜去？」

說完，小題已經朝前跑了。

小題一把把他的煙奪下來，埋進了沙子里：「跟你說過了，不要污染這片藍天，回北京抽去！」

小題想了想，說：「那你也不至於哭成淚人兒吧？不管我是什麼，我一直都是過去的那個我啊！」

干戈打量了一下她，很嚴肅地說：「沈小題！你以為你換了件衣服我就認不出你來了？」

干戈沒有回頭，拚命朝前沖。

干戈繼續說：「實際上，它在現實中出現了……」

吃完了，小題對干戈說：「青年，我要補充個規則，剛才那場賽跑，輸了的人不但要做飯，還得負責收拾。還有個規則，回到北京之後，輸了的人要天天做飯天天洗碗！」

小題說：「好吧，一隻耗子也告訴過我，其實還有個耗子座。哈哈！」

小題看著他的背影，大喊大叫：「你玩賴！」

小題看著干戈，壞笑著說：「那你現在猜猜，我是哪個？」

小題圍著干戈轉了一圈，再次停在了干戈的面前：「我懂了，不就是沒信號嗎？不就是繞回來了嗎？至於哭成這樣？」

干戈說：「我很正經。」

小題一愣：「怎麼又變了？」

小題朝前看了看：「那不是沙丘是什麼？」

干戈依然不說話。

干戈說：「好吧，我們找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