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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對他們的事好像不再感興趣，目光深邃盯著前方路燈照耀不到的黑暗。

師父看去的黑暗中，傳來奇怪的聲音。

身後也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我們身後的黑暗中也出現這樣一群人，只能看到前面一排，後面是黑壓壓的一大片，根本數不過來。

「說來說去，我怎麼都感覺咱們今天來得冤枉啊，要是老老實實在賓館睡覺，怎麼會有這麼多屌事兒……」

「老大，三呢？」

師父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對任東來說：「任東來，還沒看出來嗎？這是百鬼夜行、群魔亂舞！」

師父揮舞普巴杵擊碎身邊的幾個惡鬼，這才說道：「當然不是普通鬼魂，這些都是冤死之人，往往出身卑微，不得安葬，死後怨氣不化，不入輪迴，每隔六十年，會在聖河巴格瑪蒂河旁聚集，相傳是因為嫉妒此處火葬輪迴的正常鬼魂……」

師父這話讓我有些心驚，雖然目前的眾惡鬼實力不行，可是這玩意兒越打越多，到了後期還會越來越猛，這鬼海戰術，聽著就頭疼，我們的精力畢竟有限，晚上還只吃了碗牛肉麵，早知道加兩份肉了。

任東來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慢慢攥緊雙拳，喃喃說：「百鬼夜行、群魔亂舞……百鬼夜行、群魔亂舞……」

「三就是，咱們自由發揮，我干任東來，你們戰百鬼，這樣估計一刻鐘咱們就被百鬼撕巴了。」

說著，任東來雙手翻騰，朝著距離最近的一眾惡鬼連續揮手，所到之處，煙消雲散，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而短短几秒，消散的黑影再次凝聚，又出現更多的惡鬼……

師父和任東來他們都站在老大爺身前，卻都沒有阻止，師父不加阻止自然正常，任東來和瑜伽士卻也沒有阻止，讓我有點想不通，他倆分明是為老大爺來的，怎麼放任老大爺離開？

任東來一臉猙獰，毫不氣餒，雙手繼續迅速翻騰，不停地揮手、猛然推出，眼前的惡鬼再次被擊碎，繼而出現的，卻是更多惡鬼。

任東來不屑地說：「任某並非嗜殺之人，很多時候，都是逼不得已罷了。」

這時候任東來又加了把火：「今晚，是咱們內訌一起客死他鄉，還是並肩作戰合力滅掉百鬼，你們自己考慮吧，不過，時間不多了。」

小胡哆嗦著點上煙，給我一根，瑜伽士在任東來身後輕輕拍打一下他的肩膀。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從最初的短促而單一的腳步聲，逐漸演變成密集的聲音，循聲望去，黑暗中走出幾人，慢慢走到路燈下，身後黑壓壓一片，看不清到底多少人。

搞不懂這對師兄弟為何反目，是為了老大爺後背的皮膚？那他皮膚上又有什麼秘密？

任東來冷哼一聲，揶揄地說：「我還想看看，曾經無敵天下的人物，現在還剩幾斤幾兩！」

任東來臉色微變，再次凌空一推，這次的力道更大，前面整整一排人，少說也有八九個，瞬間消散，化作黑影，短短几秒后，再次凝結，ｈｅｔuｂｏoｋ•cｏｍ.cｏｍ這次我看清楚了，本來的八九個人凝結成了小二十個人，站在一排都顯擁擠。

師父不置可否，身上卻散發出強大的氣勢，從腰裡掏出一把大號的雙色普巴杵。

任東來又是一笑：「你不怕死，他們呢？孫小帥、小胡，他們都還年輕，況且，我若死在這裏，央金、曲珍、班丹、劉動、次吉，還有更多人，他們，都得死！」

說到這裏，冷酷的任東來臉上再次露出悲傷的表情，伸出手，去觸摸空中飄來的鵝毛雪花，雪花卻在他身體外半米多的位置，就融化，根本落不到他手上。

高處不勝寒，他的話里，透出深入骨髓的寂寞，和無奈，以及些許不甘。

但是很快，這些黑影迅速凝結成人形，又緩緩朝前走來。

不住任東來不止一次提到過的「大業」，究竟是什麼？

「那咱們如果不來的話，這些惡鬼會不會出去害人？」

緊接著，原本並不寒冷的夜裡，忽然降溫了，早上我看過天氣預報，尼泊爾近日的天氣最低氣溫不過零度，但是現在的溫度，應該已經在零下四五度甚至更低了，我們穿得都不算特別厚實，頓時感覺瑟瑟發抖。

「不會，他們會在此廝殺，直至殺到只剩下一個最厲害的鬼，在黎明之際，燒屍廟的苦行僧會出來將之剿滅。」

這玩意兒殺之不凈？那怎麼打，肯定要被活活累死，我連忙問師父：「老大，這些玩意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普通鬼魂啊？」

「這話說的不對，和_圖_書我本想藉此機會阻擊任東來，與他同歸於盡算了，反正活得夠久了……」

「其實轉而想想，今日如果不死，也是很好的鍛煉，特別是對你和小胡這種菜鳥，而且你想嘛，咱們今天跟任東來並肩作戰，下次要是為敵，他多少會手下留情、留個全屍吧？」

老大爺一直往前走到燒屍廟的廟牆旁邊，回頭看著任東來和我們，微微搖了搖頭，把已經熄滅的老煙槍插在腰上，轉身沒入廟牆，這神乎其技的穿牆術，我大概只在鬼魂身上看到過。

在場五人，除了任東來，身上都覆蓋了不少雪花。

「老大，那現在呢，咱們在外面搞出這麼大動靜，那些苦行僧會不會出來幫忙？」

「鐺……鐺……」燒屍廟內忽然傳來一陣敲鐘聲，數了數，共十一聲，看看時間，晚上十一點，子時到了。

「我還小啊，你一把年紀看透生死……」

這些人，全都面無表情，臉色蒼白，行動遲緩而獃滯，明顯不是正常人，身上都帶著很強的陰氣和死氣，即便肉眼也能看到，想來都是惡鬼。

我倆向來唯師父馬首是瞻，哪有什麼主意。

「是又如何？」

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在陽曆二月底的尼泊爾，居然下雪了。

「能誅殺你這等惡人，死又何妨？」

我又問道：「老大，聽你這麼一說，貌似很危險啊。」

師父仰天長嘯，聲音凄涼，然後說道：「對，百鬼夜行、群魔亂舞，十二年一次，居然讓咱們趕上了，任東來，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m.hetubook.com.com任東來鬆開握緊的雙拳，優雅地捲起中山裝的袖子，露出裏面大片雪白的白襯衣，對師父拱手一笑說：「吳建，你早就知道了吧，想藉機解決我？」

師父終於說：「好，任東來，今天咱們就並肩作戰，本教高手，雄天信徒，二位別讓老吳失望了！」

突來的異象，讓任東來和瑜伽士也警惕起來，老大爺卻渾不在意，抬頭望著天空，看著飄下來的白色精靈，然後慢慢離去。

「不會吧，燒屍廟看起來廟牆很厚，想來隔音效果應該不錯，換句話說，廟裡的人根本不知道咱們在這裏拚命。」

「好，很好，我是惡人？我不過是抓了幾個你們在乎的人罷了，又沒殺他們，說我是惡人，吳建，你呢，你手上比我乾淨嗎？」

我操，很明顯第三個選擇沒球用，只剩下一和二，從任東來和師父對眼前百鬼的態度就能判斷，這百鬼可不是普通鬼魂，不是我們單獨一方能夠面對的，雖然任東來不是好東西，但是仔細想想，好像遠遠沒到與他生死相搏的地步。

「何止危險，九死一生，來之前都跟你們說過了……」

「你不怕死嗎？」

雪花從剛開始的零零星星，在短時間內就變成鵝毛大雪，我又看了下時間，才十一點十分。

「我在書上看的，剛開始不厲害，但是到了後邊，會越來越厲害，這百鬼夜行、群魔亂舞，現在大概真的只有百鬼，但是隨著我們的攻擊，他們會越來越多，何止千萬……」

任東來發出憤怒的吼聲：「好啊，師兄，https://www.hetubook.com.com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別再裝聾作啞，今日之後，恩斷義絕，你這叛徒，做你的印度教徒吧，不肯交出來，我自會尋找其他辦法……」

「那這些鬼魂都是什麼選手，厲不厲害？」

師父拉過我和小胡的腦袋，低聲說：「怎麼辦，現在有三個選擇，一是咱們趁著百鬼發動攻勢之時，不顧一切滅了任東來，然後被百鬼弄死，二是與任東來暫時放下恩怨，聯手戰百鬼。」

我和小胡紛紛同意第二個選擇，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怎麼說任東來也是人，跟咱們也算是同類，但是這些惡鬼，可不跟咱們一個系統。

然後他抬起右手，說了聲「滾」，右手猛然向前一推，最前面的幾人竟被他凌空一推之力，擊得粉碎，變成一個個小小的黑影，在空中漂浮。

地上已經積起淺淺一層雪，但是這些人走過之處，並無腳印。

任東來盯著忽然出現的人群，看著地上的雪跡，說道：「踏雪無痕？裝神弄鬼！」

我操，敢情這時候怎麼還套上近乎了。

任東來說話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師父身上氣勢一滯，明顯慫了，似是徵求意見一般看著我和小胡。

廟牆之內，傳來一聲嘆息，聲音不大卻綿長，讓人聽了，感覺到其主人深深的無奈。

任東來收回伸出的手，用拇指和食指中指按壓在他太陽穴上，按壓幾秒，放下手，眼裡竟然噙著淚水，用無比傷心難過、如泣如訴的聲音說：「再見面時，我必殺你，大業將成，可嘆這天地間，還有誰能與我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