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強悍如斯
可是到了門口,我就意識到不對勁,巴次家中發生命案,現場卻連個警戒線都沒拉,只是門口停了輛警車,我和小胡進了院子,院子里站著兩名警察,可是原本巴次父子陳屍之處,卻空空如也。
我把巴次父子被人殺害、瑜伽士可能是目擊證人的事告訴他,又告訴他瑜伽士受了重傷,不會說話,要交流就讓他寫字等都說了一遍,對方卻不管我說的,直接問:「你和巴次父子什麼關係,你現在在哪裡,馬上來巴次家。」
如濃墨般的光芒,似乎已經不能稱為光芒,就是一團濃到化不開的實質般的黑色固體,慢慢纏繞滿了師父的身體,連臉都遮住了,強大到恐怖的氣勢,赫然爆發,單單這種氣勢來看,已經不遜色于當日燒屍廟前的任東來。
戴上面具的任東來,會達到什麼樣的水平,我是無法估測的,因為在尼泊爾燒屍廟那次,他很可能刻意隱藏了實力,至少,所謂的底牌,我並沒能看到,就被苦行僧五人眾干翻了。
我不解其意,看到院子里巴次父子的屍體,不忍離去,師父卻說:「快走,希望還來得及,這是調虎離山啊,別管了,都報警了他們自然很快過來處理,快,晚了怕就來不及了……」
半個多小時后,我們趕回色林措,此時的色林措湖面平靜,並無波瀾,但是湖水的面積,卻小了很多,站在湖邊,肉眼可見,原本被湖水覆蓋的湖岸,現在已經暴露出一片片濕潤的土地,這裏的水位,明顯變
m.hetubook.com.com
低了。我吃驚地看著院子,地上不僅沒有巴次父子的屍體,連一地的血跡都沒了,也不搭理問話的警察,又衝到堂屋,瑜伽士也不見了,只有供桌旁地上的單堅護法擦擦,還碎落原地。
然而平靜的色林措,並沒有回應他,傳說中的九頭魔王堆阿瓊,已經被任東來擊敗,像央金那樣,拘了魂。
我和小胡都被師父的變化震驚,師父剛才的表現,甚至比任東來更恐怖、更可怕、更陰暗,很難想象,一直以來的老好人,會有這樣駭人的一面。
「唉,我也不知道,師父身上有太多秘密,不過你也別怕,師父不會害咱們的,你說對吧?」
師父神色黯然,在岸邊輕聲呼喚:「阿瓊,阿瓊,你在哪裡,是我啊,我在這裏,我在這裏,你呢,你在何處?」
我又不是兇手,受害人是我兄弟和他老爸,我現在心情也很差,至於這樣跟我說話嘛。
他的聲音里,有深深的悲傷,有聲嘶力竭的絕望,還有,視死如歸的決絕。
「老大(老吳哥),你回來啊……」我和小胡也顧不得冰冷刺骨的湖水,一左一右,就去拉扯師父,師父力氣依然大得驚人,我死死咬住牙,雙腿狠狠蹬在水裡,鉚足了力氣往後拽,小胡力氣比我還稍大,也是憋得臉通紅。
我和小胡氣踹噓噓坐在岸邊,師父還是神魂不定呆坐著,看來這次堆阿瓊的事,對他的打擊,還要超過央金和貢覺加措他們。hetubook.com•com
小胡也跟著過來查看,我倆像見鬼了一樣,這才出了堂屋來到院子,剛才問話的警察沒好氣過來說:「報假警,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條例》,要依法進行治安行政處罰的,你小子,就是你報的案吧?我查過了,你叫孫小帥,對吧,說說,為什麼報假警?」
小胡卻有些焦急看著我,說道:「不只是墨色,孫哥,不只是墨色啊……」
想想師父說的話,沒錯,這很可能是調虎離山啊,前面堆阿瓊說過,任東來兩天前找過他,讓他交出靈魂,堆阿瓊不從,與之動手,卻不敵任東來,但是堆阿瓊後面還有話沒說完。
把巴次父子打制的刀藏在後備箱,我就開車返回巴次家,想看看他們查出什麼線索了,以及瑜伽士現在情況如何。
而任東來所忌憚的,正是師父,師父這人,乍接觸覺得很慫,但是他最擅長的,還是扮豬吃老虎,這些日子里,我不止一次聽到師父說自己成了廢人,也不止一次聽別人這樣評價師父,但是,已成為「廢人」的師父,卻從來都是有驚無險。
不過他總算是消停了,不再往湖裡走,開始正視堆阿瓊已經不在的事實,我這才拿出手機,看是誰給我打的電話。
這些都在提示,這裏曾發生過大戰,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驚世大戰。
師父神情恍惚,走路輕飄,就這麼繼續往湖水走去,口中不斷呼喊:「阿瓊,阿瓊……」
我問他還有什麼,小胡卻搖搖頭,最終沒有說出什和_圖_書麼,估計他是被師父的樣子嚇壞了,我給他遞上煙,兩人抽完煙,我才想起來剛才警察打電話讓我去巴次家裡。
其中一個年長些的過來,問我們是什麼人,雙湖地方小,外來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他自然是看出我不是本地人。
想到任東來所謂的大業,超脫六道、不在輪迴,我才想到,這九頭魔王堆阿瓊,應該就是阿修羅界的代表了。
我迷茫地看著這個警察,覺得他有些面熟,想了想,才想起來,去年來雙湖,平措那小子著了堆阿瓊的道,揮刀砍傷次羅布,就是他第一個上去撲倒平措的。
然後師父開口說道:「阿瓊,阿瓊!任東來,任東來,任東來……」
一個陌生號碼,我回撥過去,是趕到巴次家的警察,問是不是我報的警,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父喊話的聲音,撕心裂肺,讓人悲痛欲絕,巴次父子的死,本就對我造成極大衝擊,而現在聽到師父凄慘的喊叫聲,我更是傷心難忍,流下眼淚。
翻騰的湖面持續了一分多鍾,漸漸恢復平靜,師父身上的墨色,也開始慢慢褪去,逐漸露出本來面目,再然後,師父脫力,倒在地上。
「看到什麼,那一身墨色嗎?」
師父身上除了濃到看不|穿的黑色固體,還透著一股滔天的怨氣。
「這個我自然知道,我這條小命就是老吳哥救的,只是,只是他剛才,你看到沒,他……」
師父並不甘心,繼續呼喊堆阿瓊,依然沒有回應,師父就走到湖水中,接著喊:「阿瓊,m.hetubook.com•com阿瓊,你答應我一聲,阿瓊,你說話啊,你是不是生氣了,氣我這麼多年都不來看你?」
而岸邊原本平整的土地,變得滿目瘡痍,如同遭受過某種酷刑,給人慘不忍睹的感覺。
這樣,我和小胡幾乎用盡全力,才勉強把師父往回拉了幾步,這個時候,我電話卻響了,忍住想罵娘的衝動,我沒管還在響著的手機,和小胡一鼓作氣,終於把師父拉了回來。
我懶得再搭理他了,在巴次的堂屋以及東屋西屋查看一番,沒有找到有用線索,師父卻忽然一拍腦門,說了句壞了,讓我們先別管這裏了,馬上趕往色林措。
其實不用他打電話,我當然也會過去,瑜伽士的表現我還是沒想明白,就算是調虎離山,拖住我們讓任東來對堆阿瓊動手,他也沒必要一心尋死,當時的我,如果不是師父小胡拉著,真得把他砍了。
看師父著急的樣子,我也不再耽擱,發動車子就往色林措趕。
跟貢覺加措一樣,任東來應該也是許諾了堆阿瓊三天時間,但是任東來一貫作風就是反覆無常,說了三天,很可能第二天的時候就動手,也就是今天,而瑜伽士原本戴的面具,可能交給了任東來。
接著,就看到一團墨色中的師父,伸出雙手,猛然一推,原本風平浪靜的色林措,頓時湧起驚濤駭浪,巨浪直有近十米高,毫無規律地四散拍開,大量的湖水拍打到岸上,淋了我一身,衣服都濕透了,而我眼睛都沒敢眨,一直盯著師父。
師父肯定有很厲害的和*圖*書底牌沒暴露,又想到班丹活佛所說的,師父所圖,與任東來可能是殊途同歸,愈發感覺,這老小子,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而瑜伽士在巴次家的奇怪表現,很是說不通,表面來看,他是兇手無疑,但是仔細一想,很不合理,更不知他為何刻意尋死,不斷挑釁,但是如果結合堆阿瓊提到的,那麼很有可能,這真是調虎離山的計策,可是轉念一想,以任東來的實力,有必要用什麼調虎離山,支開我們嗎?除非,除非師父,還有什麼厲害手段,並沒有變現出來。
我和小胡連忙去拉師父,卻沒想到看似傷痕纍纍沒什麼戰鬥力的師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連續甩開我和小胡,滿臉茫然、一往無前向前走,湖水已經沒過他的膝蓋,接著是股骨,接著是下腹、后腰、胸口……
忿忿掛掉電話,轉過身來,才發現師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師父的雙眼變得通紅,臉色則是慘白,握緊雙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慢慢站起身來,身上散發出光芒,卻不是以前見過的金黃色佛光,而是我從未見到過的,深黑色、如濃墨般的光,這種光,在尼泊爾燒屍廟任東來對付的最後兩個修行之人化作的惡鬼時,我曾見過類似的,只是相比之下,雲泥之別。
我倆去扶起師父,我發現此刻的師父已經陷入昏迷,呼吸雖然平穩,但是明顯微弱了很多,架著師父到車上,小胡一邊給師父灌了礦泉水,一邊很是畏懼地小聲說:「孫哥,老吳哥,他這是怎麼了,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