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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桐這老小子，卻不識好人心，唆使張遙找我尋仇，這是什麼道理？

肖露笑了笑，這笑容，在我看來，卻有些凄涼。

「很久以後，我才真正有了完整的自我意識，知道我是個什麼東西，原來，我和那些死者的頭顱一樣，也是一顆頭顱，或者說是一顆已經風化了的顱骨，簡單點說，就是骷髏頭。」

肖露接著說：「很久以前，我還沒有自己的意識，整日有人在我旁邊誦經，終於，我睜開了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青年，他長得很好看，還帶著兩個抽著鼻涕的小孩。」

後面的話，師父並未說出，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說張公也不會是任東來的對手，肖露一臉不情願，嗤之以鼻說：「不見得，不見得……」

「其實我並不認識張公，與他老人家也沒什麼交情，不過是張公見我神色慌張，又說我身上有張家人的氣息，問我是不是同張家人有什麼恩怨，我見老張公仙風道骨不似惡人，這不才把咱們被張遙吊打的事告訴他了嘛，老人家古道熱腸出手相助……」

「青年穿著硃紅色的袈裟，很喜歡笑，那時候的我，能夠聽懂人類的話，能夠看明白人類的行為，卻動彈不得，只能每天看著青年，聽他誦經，有時候，會有人用裹屍布抬著屍體來找他。」

「另外那個孩子，不再每天出現，偶爾過來，總是戴著墨鏡，說一些玄之又玄的命理之術，我聽不太懂，總盼m•hｅｔuｂoｏｋ•ｃoｍ.ｃｏｍ著那個好看的中年人能夠再出現。」

「而那個已經長大的喜歡穿著肥大僧袍的孩子，則接替了他的位置，每天在我旁邊誦經，有時候有人抬來屍體，孩子就負責處理屍體，再把屍體抬到山上，山上的空行母就會吃掉屍體，那時候，我已經知道，這種處理屍體的方式，叫做天葬，死者肉身布施，是一種很高貴的行為……」

張公微笑著，揮揮手說：「老吳，此間事已了，就此別過，來日方長。」

最後一次見任東來，是在亞東溝，任東來出面救走摩羯，並讓眾人擺脫心魔，當時的任東來，步伐緩慢、身體都有些不穩，明顯是受了傷，可是他並沒計較師父曾經利用曼陀羅陣和狼毒草等手段設計他，而是帶著深深的悲傷離開，當時他雖然受了傷，但要是想弄死被心魔控制的師父，應該問題不大。

張公離開后，我又問師父張公實力如何，比起任東來，二人孰強孰弱，師父還沒開口，肖露不屑地說：「那還用說，自然是張公了，張公何許人也，就憑那個任東來，怎麼可能是張公的對手……」

「再後來，我離開了自己待了很久的地方，那個叫做多多卡天葬院的地方，我本是骷髏牆上眾多顱骨之一，卻因為他的影響，產生了自我意識，並最終修成正果，成了今天的樣子，出現在你們身邊。」

肖露則是一臉崇拜看著張公，問東wｗｗ•heｔｕｂoｏｋ•ｃom.ｃom問西說長道短，張公不怎麼愛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肖露在自問自答。

我與安桐並無仇恨，不過多少有些瓜葛，在索次家裡，師父想要痛下殺手，除掉任東來，我不惜與師父翻臉保全任東來，師父才放過已經失去反抗力的任東來。

我點上煙，師父看著肖露說：「你還是說實話吧，與小胡什麼關係，與張公又有何關係？你，究竟是什麼人？」

一旁的肖露聽了我的話，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用手拉扯著衣角說：「哪裡，我怎麼可能會張家的搬運術，不過是些花拳繡腿，上不得檯面的……」

美麗的肖露不是人類？我有些不敢相信，她身上雖然有些秘密，但是她的陽氣充足，並沒有陰邪之物的陰森氣息。

沒想到，師父跑路之後，居然搬出張公這座大靠山，不僅退了張遙這個強敵，還牽扯出張公的部分往事。

五年前張遙的小舅子被老劉他們勾了魂，當時我也在場，不過那時候的我，什麼都不懂，沒能制止老劉他們的行為。

「老大，你與張公是如何認識的，為何在多多卡天葬院的時候，沒聽你提及？」

我問師父怎麼認識張公這種世外高人，師父笑著說：「碰巧了，我正準備跑路，卻遇到在此附近的張公，都是張家人，這不才把張公拉過來幫忙嘛……」

師父的話，不無道理，我和師父向來是一條賊船上的人，任東來他們除掉我，當然也能和*圖*書夠師父帶來一定的打擊。

肖露這話，自然不是在罵自己不是人，她的意思，應該就是字面意思，坦言自己並非人類。

接著，他的身子出現在我旁邊，附耳輕聲對我說：「一個叫安桐的老人對我說，五年前我小舅子的死，與你的不作為有關，我這才來找你算賬，得罪之處，還請海涵，青山不改，江湖再見！」

只是不知，安桐唆使張遙的事，任東來是否知曉？

「可惜，我只是一顆骷髏頭，雖然修成正果化作人形，卻不能與他長相廝守伴其左右，用你們人類的話說就是，君住長江頭、妾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我每天看他教授那兩個孩子術法，直到青年變成中年，兩個孩子長大成人，可我還是動不了，只能聽、只能看，不能說、不能言，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沒有出現……」

「那個時候，青年不笑了，臉上是悲憫慈悲的肅穆與莊嚴，他把人們帶去的屍體剖開，將屍體的腦袋切下，去除皮肉，再將屍體其他部分的骨頭砸碎，處理完屍體，他背著屍體去一座山上，山上有很多鳥在徘徊，他稱那些鳥為空行母。」

說完，張遙的身子憑空消失，不見了蹤影，我見他臨走時伸出左手併攏手指，想必是再次運用搬運術離開了。

師父一通解釋下來，雖然有諸多疑點，不過張公並未戳穿，我也不想讓師父為難，轉而指了指肖露，對師父說：「肖露也精通搬運術，與https://m.hetubook.com.com張家有何關聯？」

張公雖然並未出手，但是從他那返璞歸真氣定神閑的表現來看，早已遠勝張遙和肖露等人，而達布活佛與周瞎子二人，果然也如他們所說，遠遠比不上其師父張公的本事。

然後她開口說：「我是什麼人？老吳哥，你還沒看出來，我根本不是人嗎？」

二人各執己見，我有些疑惑，肖露為何對張公如此崇拜有加？按理說，小丫頭應該更喜歡帥氣逼人的任東來，可肖露對任東來卻不感冒。

安桐，任東來的師兄。

師父卻搖搖頭說：「小丫頭不要盲目崇拜，張公雖然厲害，但是比起任東來啊，怕是……」

「而後，他將屍體的頭顱放在我身邊，我的意識還不健全，有些懵懂，並不覺得害怕和殘忍，反而感受到他內心的慈悲，那段時間，我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

耳邊響起師父的聲音：「任東來他們，已經準備動手了，小帥，你是跟我混的，安桐借刀殺人，自然是為了剪除我的羽翼……」

「他帶著那兩個小屁孩，每天教他們佛經以及一些很神奇的術法，可是兩個孩子天資平庸，學了很久進步卻不大，那兩個孩子，一個穿著肥大不合體的僧袍，一個則操著一口方言，喜歡戴一副墨鏡……」

他說的話，卻在我耳邊回蕩……

而且我也沒受到多大的傷害，反而還見識了神乎其技的搬運術，技法嫻熟的張遙、身手敏捷的肖露以及深不見底的張公。

「可是他卻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有沒有出現，直到剛剛，我已經知道他被人尊稱為張公，是個了不起的人，張公老了，不過還是很好看，你們覺得呢？」

「可是我等了很久，他一直沒有出現，直到我能夠掌控自己的身體，我能脫離那顆醜陋的骷髏頭，能夠幻化成女子的模樣，能夠施展他曾經教給兩個孩子的本事，一種被稱為搬運術的厲害手法。」

說完，張公的身形憑空消失。

時隔五年，張遙找上門來，想要為他小舅子報仇，之前我還在想，為何張遙會隱忍五年之久，而張公也說，張遙是被人唆使才來找我算賬，再結合張遙臨走時提到的安桐，我大概明白了，安桐是想借張遙的手，除掉我。

這麼看來，安桐這人，真不講究，當時我為了救他和任東來，不惜以身犯險，與師父拔刀相向，而今這老小子為了打擊師父，卻想借張遙的手除掉我，平心而論，張遙想要殺我，不是多麼困難的事，這次要不是肖露出手相助、張遙遲遲未下殺手，我他媽早就被張遙弄死，這會兒身子都涼了。

也就是說，任東來對於師父的算計，並未懷恨在心，這樣的話，安桐唆使張遙的事，任東來應該並不知曉，任東來這人向來自負，不屑於任何下作的手段，他一般是直接就干。

任東來也從未把我放在眼裡，這一點我一直很明確，不過任東來的師兄安桐，並不像任東來那麼敞亮，其實這也無所厚非，師父算計任東來，安桐打我的主意，于情于理，並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