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黯雲天
沒來由的,她在踏出寺門的瞬間,覺得這雪峰上吹下來的風冷得有些瘮人。
就見他握著念珠的雙手合十高舉過頭,自頂、額至胸拱揖三次,然後撲通一聲,全身匍伏在地,身體伸直,手放在地板上,劃地為號。站起,再雙手合十高舉過頭,自頂、額至胸拱揖三次……
老喇嘛從剛剛經桶晃動的驚喜中沉寂了下來,喃喃自語的臉上帶著明顯失落的痕迹,這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蕭索。
「還在摩尼似里,方遠你醒了,可嚇死人了。」
「伊人姐,咱們現在怎麼辦?」
老喇嘛桑德一路領著方遠來到寺院內最深處的一座閣樓前,這才停住腳步。這還是他自上路后給方遠說的第一句話。
方遠醒過來的時候,伊人的臉上已經完全回復了平靜,臉上也早已看不出還有淚的痕迹。
方遠眼中奇光一閃,反問到,不過語氣中並沒有多少猶豫的成分。現在的他就想儘快的離開這裏,跑回去展開他的愛情攻勢。
「嗯,儘管你有一身相當不俗的武功和內力修為,但你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修行人。就像天眼跟慧眼的區別一樣,那不是一個層面的東西。好了施主,你我之間的緣分到這裏也該盡了,你回去吧。」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見光死吧。在網路上,大家沒有了現實里的顧忌,都能敞開心扉,所以能相互吸引。但是真正見了面,除了欣賞和吸引之外,難免要考慮到很多現實問題。小舞你沒注意到么?自從見面后,伊人和老龍幾乎都沒單獨在一起坐過。只是老龍自己還沒看明白而已。」
高亢的吼聲中充滿著一股原始而又純樸的野性,自由放肆中又夾雜著一絲絲淡淡的悲傷,就恍若荒原上離群的獨狼,驕傲和不羈中依舊免不了在月夜下孤單單的望月長嚎。
「轉動這個經桶?」
「要進去這裏?」方遠跟著他脫鞋的時候,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座建築,覺得她和寺院里其他的建築物相比,樸素的有些過分。
陽光下,映入眼帘的是朱紅的石牆,絳紫的牆檐,金色的瓦頂,黑色的圍幔,交織出的一片莊嚴肅穆。象徵著鮮血,信仰和執著的紅色,象徵著佛法莊嚴和圓滿的金色,象徵著死亡和神秘的黑色,以這三種顏色為主色調的幾十座高高矮矮的建築物在雪峰藍天之下架構出了整個摩尼寺的莊嚴和輝煌。
「這是什麼?」
就在剛剛參拜的時候,這些天來充斥在心的許多心結都不解自開,實際上就在長吼聲出口的那一瞬間,靈智忽然洞開的他已經下了決心要做回原來的自己,任由著自己的性子自由的哭,自由的笑,再也不去在任何人的面前去刻意的控制和壓抑自己。
「呀,真的,老龍好像真的幾乎沒插過嘴呢。」魚舞仔細一回想,低聲驚訝了起來。
「天,如果是經桶的話,這麼大的經桶要多少人才能轉的動?」最後又打量了下面前的超級圓柱,方遠心裏又推翻了自己的認定。所以他又再次問到:「桑德上師,這是不是經桶啊?」
帶著一腦子的猜疑和不解,方遠跟著老喇嘛推門走了進去。
身後還是沒有回答。
「咦!」
方遠揀起衣服穿上后,看到他現在的樣子,覺得有些奇怪,可是又不好直接問,所以問了另一個他也非常好奇的問m.hetubook•com.com題。
這時,方遠心中最初的驚訝已經淡薄了許多,奇怪之下他回頭一看,卻看到一臉肅穆的老喇嘛桑德正在一絲不苟的朝這圓柱體參拜。
「桑德上師,方遠先謝過你剛才的治療之情。」說著話,方遠也抱拳作了個揖。隨後,在身子站起的同時,面色也同時一變,正色問道:「但是我不明白上師為何說我有暗疾纏身?這引得我幾位朋友都擔足了心,不知道上師怎麼解釋?」
「我不是什麼?」注意到他臉上明顯的失望,再聽到他口中喃喃的低語,方遠根本就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原本我以為那是因為咱們彼此修行的不同法門之間造成的衝突,結果現在證明你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修行者,所以這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用我最大的能力?」方遠眼中又是奇光一閃,眼神中有驚訝和好奇的神色在流轉。
沉重的木門在吱呀聲里緩緩的關上,進了門的方遠被眼前所看到的東西嚇了一跳。
「我不妥的根源?讓我自己去找他?」
「桑德上師?」臉上並沒有絲毫的驚訝,對藏傳佛教略有所知的方遠在特意使用敬語問候的時候,語氣中卻聽不出有多少恭敬的意思。
一路匆匆行來的方遠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人,別說是碰到他想問路的喇嘛了,就連遊客都沒遇見一個。這種安靜的過了頭的現象,即便是以他現在紊亂的心境,走了一會後,也覺得有些納悶了。
按照的他剛才發力的感覺,這個大經桶恐怕絕非個人的力量所能推動的,除非這世上還有人的力氣比他自己大三到五倍,不然絕對推不動。
「傻瓜,咱倆不同。咱們的生存環境很接近,很容易有共同語言。但是老龍和伊人不同,他們所處的環境差距太大了,那不光是經濟條件的問題。」
「傳說中,千百年前曾經有兩位活佛和一位我們藏人的英雄讓這大寶經桶轉動過。幾年前,你們漢人中一個姓方的少年也曾用單手晃動過這個經桶,但是不管我們怎麼懇求,他都不願意真正嘗試轉動一下這個經桶。」
方遠也不知道自已在拜什麼,是在拜佛,還是在拜是眼前這個愈見高大的圓柱體,還是一顆虔誠純凈的心?
「心開眼即開,還問什麼?走吧。」合掌閉眼,跪座在那巨大的經桶前撥動手中佛珠的老喇嘛眼都不睜的低聲喝道。
「到了,脫鞋。」
聽到他的聲音,一直在門外的紅塵和魚舞也很快衝了進來。
「施主在找我?」就在他的心剛剛平靜下來的一刻,突如其來的,耳邊傳來了一把蒼老,並且略顯生硬的平和聲音。
「我怎麼逼了?平時你在往上不是老打趣他們的么?再說朋友們誰不明白這次出遊背後的意思?要不怎麼會只有咱們四個人來?這點我相信伊人姐和老龍心裏都明白吧?再說這兩天他們不是相處的也大有意思嗎?要不是老龍那傢伙笨,現在早該在一起了吧?怎麼現在又變成我逼他們了?」
「這就是差別。事實上,老龍和我們真的幾乎可以說是生存在兩個世界里的人。我們可以相互欣賞,可以在網上和生活里成為遠遠挂念的好朋友,但是卻很難真正融進彼此的生活。伊人和他,現在就是如此。」
m•hetubook.com•com「我還是去吧,免得大家擔心。」方遠微微沉吟了一下,特意在臉上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但他的目光,卻主要集中在伊人身上。因為從她的目光里,他看到了濃濃的擔心和關切。當然,他自己心裏也有太多的疑惑,促使著他去找那個老喇嘛問個究竟。
「證明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修行者?」方遠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含意,而且心裏隱隱的也有些不服氣:「難道我那麼多年早起晚睡的苦功白下了?」
想到這裏,方遠踏前一步,雙眼緊盯著老喇嘛誠懇地說道:「上師剛剛說我的天眼被人特意封住了?天眼不是要通過修鍊才能出現的么,怎麼還可能被人封住?」
「嗡嘛呢唄咪吽舍!施主果然是同道中人,老衲正是桑德。」手握佛珠,雙手合十頂禮的老喇嘛低頌了一句六字真言,雙眼中也絲毫不見對方遠無禮的不滿。
就在方遠抱拳作揖的同時,老喇嘛桑德臉上就閃過了一絲不易發覺的詫異,等到方遠把話說完,他臉上失望的表情就已經非常明顯了。
「小舞,很多東西是勉強不來的,幹嗎要逼伊人呢?」
有了這個認識后,再看被五顏六色的光華籠罩下的圓柱主體,就能基本上排除那些光華的影響,看到朱紅為底的柱體上面金粉銀泊繪出的無數神態各異的佛像和經文,那些五顏六色的光華就是從這些金粉銀泊和鑲嵌在柱體上的各色寶石上反射出來的。
沉重的木門在身後重重的關上,外面清新的空氣立刻擁了過來,盡情地驅趕著他身上濃濃的酥油味。
到了此時,方遠心中對這座小樓的好奇已經遠遠勝過他對樊露她們的牽挂了。因為這座小樓廳廊的木地板上絲毫沒有其他殿閣廳廊上共有的那些痕迹,儘管地板擦洗的也同樣乾淨。
「暗疾?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有暗疾?」桑德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過來,於是他臉上便泛起了平和的笑容:「那位女施主誤會了。我說的那是指你被人特意封住的天眼,並不是什麼別的什麼暗疾。」
「原來你不是,原來你不是。」
看到方遠磨磨蹭蹭的在門口的廳廊處脫掉了鞋,神色間早已經流露著一片肅穆的桑德示意方遠跟著他進去。
「那你的意思是我天生就有陰陽眼,而且刻意被人封住了?」一臉迷惑的方遠伸手揉動這兩眉之間的額際,覺得裏面又在隱隱的刺痛。
「單手晃動?」方遠一聽,有些懵了。
就這樣,他反反覆復的跪下站起,站起跪下的不停參拜著,動作輕柔而虔誠。圓柱上五顏六色的光芒在燭火的輕微晃動下,輕盈的在他的周圍形成一團柔和的光暈,這讓此時的他看上去有一種分外的神秘和虔誠。
「謝我做什麼?一切都是你和佛組的緣分而已。嗡嘛呢唄咪吽舍!」臉上神色平和的老喇嘛合十回了一禮。
「切!那難道我和你就單獨在一起坐過?」魚舞的話一出口,自己這才發覺這話說的大有問題,一張俏臉頓時紅了起來。
「呵呵施主,我說的天眼,那也就是你們漢人所說的陰陽眼,一般都是與生俱來的異端,並不是指修鍊有成后才會出現的慧眼,那是兩個層次的東西。所以你的天眼才會被人刻意封住而你卻不自知,要是換成慧眼,怎麼都不會被www.hetubook.com.com封了自己都不知道的。」
不過緊接著等他仔細一想老喇嘛的話,更多的疑問卻又泛上了心頭,怎麼他說自己的天眼給人封住了?這怎麼和自己師父說的完全不一樣?
「嗯,單手,不過他用的方法和你不同。相比一般人,你已經是非常罕見的人物了。」老喇嘛說到這裏,神情之間神色更加的蕭索。
「不錯,就是那樣。不過我不太明白的就是封印的力量怎麼會在進入我寺的時候出現鬆動,至使你一下子忍受不住它太過敏感的感應而差點昏厥。
「怎麼這裏現在這麼安靜?」奇怪之下,他便四面打量起來。結果這一打量,他的腳步便在不知不覺間的停住。
「天色已經晚了,施主你請回吧,抱歉耽擱了你這麼多的時間。」半晌之後,老喇嘛忽然出口的聲音將方遠從感慨中拉回了現實。
「嗯,也好,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再說這寺廟也沒什麼好看的,咱們回去邊休息邊等他吧。」經過紅塵在門外的指點,魚舞這一刻也聰穎了許多。
有些貪婪的深呼吸了幾次,抬頭向天的方遠這才發現太陽已經偏西,天色不早了。
「嗯,試試看,用你最大的能力。」老喇嘛輕輕點了點頭。
「老龍你醒了?」
面對著此時的他和這巨大的圓柱,原本並不信佛的方遠心中也不受到了感染,奇怪的涌動著一種想要膜拜的衝動。
「我這是在那裡?」
方遠正聽的入迷,可沒想到這行事每每出人意料的老喇嘛卻再次忽然的改變了話題,出口送客,一愣之下他也不好再纏著人家不放,只好準備告辭。
「現在你來幫我個忙,試試能否轉動這個經桶。」等他笑完,神色之間看不到任何的異樣的老喇嘛這才淡淡說道。
震驚過後的方遠眯著眼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超級圓柱,慢慢地看出了一絲端倪。這個高約十米,直徑約有五米的超級圓柱看上去竟有點像是自己在寺門口看到過的那些轉經桶,只不過是放大了很多倍而已。
方遠靜靜地站在那裡,默默地注視著前方微風過處,殿廊邊上白色的遮陽泛起的輕輕波浪,以及與之映襯著的那些巍然不動的粗糙石牆,和那些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光芒的金頂銀瓦組成的那種奇怪的,說不出具體是什麼造成的那種統一和和諧,一顆些微有些紊亂的心也逐漸、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原來你是真的不明白,看來是我搞錯了,搞錯了。」
「咔!」隨著他臉上的紅雲一閃,他腳下約有兩寸厚的木地板上出現蜘蛛網般的裂紋和斷裂聲,但是經桶卻依然動都沒動。
心靈在一片前所未有的空靈中慢慢變得坦蕩和真誠。坦蕩空靈的心田中,長久以來身上背負和鬱結在心的種種不滿、牽挂、擔憂和憤怒也逐漸逐漸的遠去,那一瞬間,方遠放下了身心兩面的一切負擔,在又一次站起的時候,放聲大吼了起來。
「桑德上師,不好意思,看來我轉不動。」勉強壓下胸腹之間因過分使勁而引起的噁心和氣血的波動,方遠苦笑,乾脆的承認自己不行了。
「多謝上師!」方遠顧不上抹去臉上的汗水和淚珠,只管恭恭敬敬的抱拳給老喇嘛做了長揖。
「伊人和咱們說一些流行話題,以及咱們說話的時候夾帶外語的時候,你什麼時候和-圖-書注意過老龍開口?」
魚舞掙扎了一下,便放棄了抗拒,但依然在羞澀的笑容里不肯放棄剛才的話題:「不是經濟問題那是什麼?人品問題么?我覺得老龍是個非常靠得住的人啊。」
「這也是經桶吧?」
「嗡嘛呢唄咪吽舍!」
說完,不由方遠分說,他轉身就往寺院的深處走去。
這座又像是閣,又像是塔的建築物一反寺院內朱紅金黃的顏色格調,連在寺廟內每座建築物之上都有的金頂,這座小樓上都沒有。整個樓體全都保持了青石條原有的青灰色,總之這原本極為樸素的青灰色此時在寺廟硃紅色院牆的映襯下,反倒顯得極為扎眼。
近十多米高,八九米寬的空間內,被靠著牆壁的無數酥油燈燈火環繞的大廳中央,一個絕對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的超級圓柱矗立在那裡,在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輝,一時間竟讓人有種睜不開眼的感覺。
「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這喇嘛為何要帶我來到這裏?」
沉雷般的咒語聲猛然間在放聲長嘯的方遠耳邊響起,就如一聲聲輕雷般將方遠的心神從那種陌生的空靈和酣暢的境地中拉回。
紅塵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笑意,伸手把微微有些抗拒的魚舞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回答他的是老喇嘛深長的呼吸和沉默。他不解的笑了笑,轉身出了門。
可是這世上真的有人的力量能比剛才的自己還大三到五倍么?對於這點,方遠並不太相信。
停住嘯聲的方遠神魂歸竅,這才發現自己除了汗流浹背之外,滲出細密汗珠的臉上,也還有兩行淚水在洶湧的奔流。
「原來是這樣,剛才我還真是魯莽了。相信伊人姐現在心裏也很難過吧?我總覺的,她對老龍也非常有感覺呢。」
「心開眼即開?」方遠念叨著,裝著滿肚子的迷惑和混亂拉開了門剛要走出去,卻又回頭忍不住問了一句:「那麼上師為何不多找幾個人來轉這個經桶?」
「單手?單手?」目瞪口呆的方遠愣愣地看著自己已經回複原色的雙手,這才真正相信當年師父說的那句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彷彿就根本沒聽到方遠的問話,老喇嘛桑德在那裡低頭木立了半晌之後,忽然又抬頭對方遠說:「施主請跟我來一下。」
短暫的紛亂過後,知道了自己睡過去后發生的一切的方遠很快從土炕上跳了下來。在驚訝老喇嘛說的話的同時,他也暗暗驚訝,自己的身體在經過這短短的小睡之後,似乎,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異樣了。
木地板又斷了兩處,可是經桶還是連晃都沒有晃動一下。
方遠應了一聲,剛準備和他告辭,忽然間又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於是便又問道:「上師,方遠還有個問題一直沒問,你前面為何說我有暗疾?」
「跟我來!」
方遠一看,更加的摸不著頭腦。無奈之下,也只好跟著他往裡走去。
「呵呵,走吧,希望老龍的事能很快解決,否則我看咱們這次的出遊計劃可能要泡湯了。」臨出門的時候,緊跟著伊人身後的笑紅塵卻忽然低聲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可能吧,可是生活卻不是光有感覺就可以繼續下去的!」紅塵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手臂本能的攬緊了懷中的魚舞。
這一瞬間,這些他都忘記了,只是不停的拜著,拜著,拜著。
魚舞心和圖書頭一動,抬眼往走在最前面的伊人背影望去,看到伊人高挑的背影似乎又是微微的一顫。
就在方遠跟著老喇嘛桑德往摩尼寺深處走去的同時,他原先躺過的廂房門口,魚舞正小心翼翼的望著伊人問道。
「臭紅塵,剛才你幹嗎攔著我不讓我說話?」
就見他隨手脫去外衣往地板上一丟,就那麼穿著襪子熟練無比的一拉馬步,吐氣開聲間,隨著全身骨節暴起的那一連串脆響,瞬間已經變得有些發白的那雙手掌便搭在了巨大的經桶之上。
「不是在外企么?怎麼了?我覺得就算她收入高點,只要兩個真心相處,這不是問題呀。」
「我覺得有些累,咱們還是先回賓館等方遠吧。」隨著方遠的離開,秋水伊人的臉上也顯出了濃濃的疲態。
「嗯,就是叫你自己去找他,老龍你去不去呢?」紅塵面帶微笑,刻意的搶在了所有人前面說話。
這衝動隨著老喇嘛站起跪下的動作和節拍在不停的加強,就在老喇嘛第七次站起的時候,彷彿被催眠了方遠也隨著他的動作和節拍開始了虔誠的參拜。
他們身後的房間里,面色蒼白的伊人靜靜在坐方遠身邊,眼角有兩顆晶瑩的淚滴。
摩尼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在午後的此刻卻是分外的安靜。
「咔!」
一念到了這裏,他的一顆心忽然又活波的快速跳動了起來。因為這一刻,他已經決定,一回去,馬上就向伊人展開猛烈的愛情攻勢,再也不吞吞吐吐的浪費這美好的光陰。
「糟糕!」
腳下的木板在他發力的同時不出預料的應聲而碎,而這次的大經桶在他臉上那抹艷紅閃過的瞬間,也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中晃了一晃,不過最終還是沒能轉起來。
「傻姑娘,人生哪有這麼簡單?不是好和壞就能決定一切的。你忘了伊人在那裡工作?」
「你們可以先去天葬台那邊玩吧,我估計很快就能回來。」
「上師說的也是,既然是緣,那還謝什麼?哈哈!」方遠在老喇嘛第二次念咒的時候,心中靈光一閃,哈哈大笑了起來。
「桑德上師,以前有誰就憑一個人的力量推動過這經桶么?」
「天眼?陰陽眼?」方遠有些明白了,前面這老喇嘛一聽沒有自己的至親的家人,便含糊其詞的說什麼根由,那是因為不想在沒什麼密切關係的世俗人面前說這些一般人不能了解的東西,所以才讓伊人她們產生了誤會。
馬步一挪,重新吐氣開聲,再次發力,這時他的雙手已經白得透明,而他臉上閃過的紅雲也濃了幾分。
臉上略現尷尬的方遠回頭望了在一邊袖手旁觀的老喇嘛一眼,發現他臉上依舊定水無波,也絲毫沒有要他罷手的意思。於是他再次移動馬步,將已經變得白到有些晶瑩的雙手重新搭在經桶之上,「嘿!」一聲沉喝中,他拼上全力了。
「哐!」
「上師,那我的天眼到現在還是被封著嗎?」臨轉身的瞬間,他終究沒能忍下心頭的疑問。
「好,如果地板壞了,還請上師見諒!」看到老喇嘛明確的點了點頭,方遠也不在掩飾了。
一次次的雙手合十高舉過頭,自頂、額至胸拱揖三次,再匍伏在地,身體直伸,手放在地上,劃地為號。又一次次的站起,雙手合十……
忽然間想起還等著自己的伊人和同伴,他不顧一切的狂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