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2章 萬壽節慶
軍機處中一陣慌亂,以賽尚阿為首的眾人趕忙迎了出來,在門口跪倒接駕:「恭請皇上聖安。」
隨後內監放下殿簾,宮內監奏引眾妃嬪在丹陛下左右(正中位是妃嬪不能跪的,除非是有皇后),北向行六肅三跪三拜禮。禮畢,一眾嬪妃還宮,宮殿監打起殿簾。
賽尚阿一打馬蹄袖,當先跪了下來,卻不敢說話,只是伏地碰頭不止。
那個跑進來的官員扶了下頭上戴著的涼帽,也顧不得行禮,笑容滿面的把手中的摺子向上一遞:「彭大人,翰林院掌院學士上摺子說,先皇的《實錄》編撰工作,已經完成了。」
「天恩如海,能夠沐得一分,也算是這二人的福氣,只是啊,就怕那些守株之輩,全無半點實才,便是見了皇上,難道就是福氣了嗎?」
「這件事啊,等到過幾天吧,朕見一見這些有功之人,鄭王?」
「賽尚阿?」
「還有,明年又是三年一次招考軍機章京的年份了。此事之前,軍機處具折呈報,朕要親自出題。」
還宮之後,一眾嬪妃在養心殿伺候,皇帝傳家宴,和自己的身邊近人很享受的用了一頓午膳。下午的時候,按例應該是在重華宮賞戲——這是從高宗年間流傳下來的傳統——只是考https://m.hetubook.com.com慮到宣宗皇帝尚未奉安山陵,外間雖已不再四海銷聲、八音遏密,宮內卻還是不能有響器震天,鑼鼓齊鳴的。
皇帝步下丹階,登玉輅法駕還宮,禮成。
六福答應一聲,快步向前,到了軍機處直廬門前,高聲唱喏:「皇上駕到!」
六月初九日,是咸豐皇帝二十歲壽誕之期,皇帝的生日是一年中三大節之首,名為萬壽。和元旦、中秋兩次大朝儀略有一點不同的是,萬壽節是需要內廷的嬪妃也參与進來的。
「就這樣吧。」皇帝雙腿落地站了起來:「你們忙吧,朕也得回去了。」
「奴才在。」
想了一下,他又說道:「至於改建期間嘛,軍機處就暫時到朝門外的內閣值房辦公吧。等到建設完畢,才搬回來。」
站在門口的彭蘊章第一個迎了出去,劈頭就訓斥:「喊什麼?」
「是啊。許信臣與閻丹初當初在值房遇上,四海之中皆把它當作皇上與朝廷大員之間的趣事來說。更有那心中羡慕的,每日里在南值房守候,只盼著能如同這二人一般,有幸上沐天恩呢!」
「到時候你來帶引。」
「嗯,倭艮峰確是難得的人才。朕是知道他的。」皇帝把折本打開來
和圖書看了看,就著几案把胳膊舒舒服服的搭上,他又說:「其實不單是倭仁,先皇最後一次撿拔的張之萬,朕登基第一年選中的崇實、謝增、慎毓林等人,也都是從中很出了一份力的。有功之人,朝廷自然不會忘記。朕記得今年便是鄉試的年份了吧?」皇帝沉吟了一下,他有心想說,選派張之萬為某一省的主考,又考慮到各省選派正主考的時候,從來都是關防嚴密,只恐提前走漏消息,為人有運作之機,便臨時咽了回去。
進去看看,裏面空間甚是狹小,達拉密和幫達用方桌,其他人就得擠在一張放在窗下的長條桌上辦公,桌面上用挑染的藍布綳上,泥垢密布,除了文房用具之外,還放著幾隻燭台,燭台上落滿了蠟淚。
「臣在。」
「奴才在。」
「是。倭艮峰為博皇上生日能夠開懷一笑,命下屬格外用命,特別趕在今天將皇上念茲在茲之事處置妥當,正是他孝心所在,使皇上滿意,更可使先皇德行,廣布人間。」
桌下是幾張小方凳,空間很是狹小,皇帝大約估計了一下,人少的時候還好,若是有緊急、繁多的公務需要眾人同時操作的話,只怕連轉身騰挪都會很顯得局促了。
是日,內監在乾清宮檐下設和_圖_書中和韶樂,于乾清宮內設丹陛大樂,然後奏請妃嬪,以品秩最高的禎妃鈕鈷祿氏為首,皆是具禮服集,在乾清宮東西暖閣中侯旨。皇帝在太和殿升座,群臣行三跪九叩禮畢,還宮,內監奏請皇帝陛升乾清宮寶座。中和韶樂做《乾平之章》。
「是。奴才明白了。」
「喳!」
「喔。怡王這話有大道理。」皇帝回頭讚許的一笑:「見到朕,也未必是福,不曾瞻仰的,也未必就一定是禍。」他轉過身去向前一指:「走,到軍機處看看。」
談完了這件事,皇帝隨手從炕上搭手的几案上拿起一本摺子,端坐如儀的翻看了起來:「哦,你們忙吧,不用管朕的。」
「哦?是嗎?」彭蘊章一把拿過摺子,也無暇細看,轉身入內。裏面的幾個人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皇帝徑直一伸手,要過了摺子:「唔,倭仁做得好。總算他有一番孝心,在朕萬壽之日,送上了一份特殊的禮物。」
「著工部詳加勘測,將軍機處連同南廬值房,方略館值宿之地盡數擴建,軍機章京雖不及你們這些軍機大臣身份貴重,卻也都是識文之人,身處這樣逼仄的環境中,觸目之地,皆是污垢遍染,也容易讓人身心疲憊。」
這裏他上一年來過,不過m•hetubook.com.com那一次只是走馬觀花的在外間坐了一會兒,和許、閻二人說了幾句話就起駕還宮了,這一次卻不同。皇帝居然很認真的在南房轉了一遍,四望之下,清秀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軍機處南房為一拉溜的五間北房,左邊兩間是滿員章京值屋,右邊兩間是漢員章京值屋,中間的一間是蘇拉、紙匠所用。
用過午膳,左右閑著無事,皇帝帶著御前行走大臣鄭親王端華,怡親王載垣,身邊只帶著一個六福,君臣幾個安步當車的在內中閑逛,出養心殿不遠就是軍機處,「上一年朕登基之後不久,就是在軍機處南房中見到了許乃釗和閻敬銘。嘿!想不到朕足不出深宮九重,就能憑空得二士。」
他在這裏坐著,旁的人如何敢去忙碌旁的事情?聽完皇上的說話,眾人卻還是垂手肅立,皇帝正要說點什麼,從軍機處的門外快步跑進一個人來,手中捧著一個摺子:「列位大人?」
看了一會兒,做到心中有數,皇帝轉身進到北屋,這裏的空間也不能算很寬裕,時令六月的天氣,軍機處中窩室逼仄,朝北的幾扇窗子大開著,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旱煙的味道,六福虛扶著皇帝在世宗手書的「一堂和氣」的匾額下坐了下來,鄭、怡二王和軍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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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幾個人垂手站立在兩邊。「朕安。」皇帝笑眯眯的擺手,腳下不停:「大規矩都免了吧。」卻並沒有進到軍機處值房中,而是轉身進了南房。
「是!皇上體恤我等苦楚,臣感激莫名。自當選派有司,抓緊進行。」
「喳!」
「有些事啊,朝廷總要想在天下人的前面。軍機章京是上至三品部員,下到一襲青衫的舉人皆可以報名應選的。不知道的人聽到軍機處的名字,總覺得神秘威嚴,等人家到了這裏呢?看到這裏的環境、條件,難免會有失望之情吧?」皇帝擺擺手,制止了賽尚阿要出口的話,他說:「與其等到人家來了之後有這樣的心聲,不如就把事情做在前面。」
皇帝大約明白他的意思:皇帝臨上書房、南書房等地多有,而巡幸至軍機處直廬,卻是從未有過,對於其中苦楚可謂全然未識,而身為臣下的,又絕對不敢擅自提請遷移或改(擴)建,只能是恩出於上。想到這裏,他又說:「彭蘊章?」
「朕剛才看了一下,南房值屋地勢狹小,簡陋不堪,雖說是質樸之風可以概見,卻也實在與新朝氣相不符。」眼神在眾人臉上掃過,他又說:「上一年朕來的時候,於此節尚未熟稔,你們……每日見面的時候,應該和朕說起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