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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索

作者:習慣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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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冬天的霧 第十七章

第十一卷 冬天的霧

第十七章

「袁指導,你覺得這個恩特里希怎麼樣?」彭山最後問道,「那個經紀人還等我給他好消息哩。」
「還不就是那幾個。」
繼狼狗之後成為新聞人物地是即將出征世界青年足球錦標賽的隊伍,他們的歐洲拉練已經是三戰二捷,除了第一場因為「水土不服。也不大適應對手兇悍的球風」而輸給歷來就以盛產新人聞名的畢爾巴鄂競技俱樂部的青年隊之外,他們不但擊敗了西班牙安達盧西亞自治區青年聯隊,還依靠互罰點球,戰勝了皇家馬德里二隊。正為沒米下鍋的事犯愁的媒體,馬上就毫不吝惜地把「希望」、「未來」、「黃金」這些名詞砸到遠在歐洲地青年人頭上,然後便開始幸福地憧憬未來的輝煌。把世青賽上咱們的對手一個個排隊作比較,從小組賽一直推演到決賽,最後得出一個連他們自己都未必相信的結果——冠軍不是夢……
「還有別的人嗎?」
外援的事情一向是袁仲智這個主教練拿主意,彭山自然沒和那個經紀人多羅嗦什麼,當然他也沒給那個經紀人一副冷麵孔,還是好煙好茶地招待著,為了讓恩特里希能進了陶然隊,那經紀人甚至還給他許諾下不少好處,「他可是答應,把恩特里希薪水的三分之一還有獎金的四分之一都給我。」彭山笑著把這事告訴了兩個同事。這事再平常不過,除非是俱樂部的老闆親自去挑選外援,不然別的經手人幾乎都能或多或少地得點子好處。
拿過職業聯賽金球獎的彭山沒去反駁守門員教練的話:「我想每一個中場隊員都會喜歡他這樣的前鋒,能護球也能傳球,還能做球和掩護……」他停下話來等待袁仲智拿主意。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恩特里希能為隊友創造機會,同時他也能自己把握機會。至於同隊友配合生疏的問題——就算是球王來,也別打算讓球王馬上適應隊友或者讓隊友去適應他。
袁仲智又抽出一支煙點上,依然不m.hetubook.com.com說話。
周景文搖搖頭。
袁仲智黑著臉沉默了好半天,咬著牙蹦出了一句:「都有誰?」
「最不濟也比先前那幾個來試訓的前鋒強。」彭山有些著急地說道。「他是因為長期沒踢上比賽才找不著狀態,幾場比賽下來就能顯出水平了。你們不會以為我是為了經紀人那幾個回扣才這樣說的吧?」
外援的事處置妥當,三個人又就球隊當前要緊的幾件事商量了一下,還有向冉歐陽東頭兩天惹下的那禍事——他倆領著一群球員,在基地食堂里和甘肅白雲俱樂部的隊員幹了一架,雖然沒把人家打壞,但自己也沒討著什麼好,還把食堂的碗盆桌椅打爛了一地,這不,基地管理處已經送來了賠償清單……
昆明海埂基地七號樓二零三號房間里的寫字檯上就扔著這麼一份報紙,一個黑色大筆記本壓在報紙上,一隻因為握得太緊而在不自覺地痙攣的拳頭就擱在筆記本上。
「他們的假是我批准的。」剛剛走進這房間的彭山趕忙說道。「吃罷晚飯遇見個熟人,我就把這事給忘了,沒顧上和你們說一聲。」
「他們請假沒有?」
「不敢么?我看他們沒有什麼不敢地。」袁仲智冷笑著譏諷道。但是他也拿這幫隊員沒辦法,因為保住陶然的甲A資格才是真正的大事。正如彭山和周景文勸說的那樣,只要他們做的不要太出格,他還是只能睜一眼閉一眼,他袁仲智再有能耐,也不能上場去踢比賽。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袁仲智的聲音就象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
賀平是今年夏天剛剛從二隊上調的小隊員,剛剛二十歲,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有了半個賽季的甲B經歷,即便在轉會市場開放時俱樂部一口氣買進那麼多具有甲A經驗的球員,他也能時常穿上代表主力身份的紅背心參加訓練。余嘉亮更不用說了,自打他從重慶展望轉會來到莆陽陶然,就被和圖書袁仲智推到鋒線上,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後衛一躍成為球隊一力栽培的主力前鋒,陶然剛剛衝上甲A,方贊昊就和他簽下了第二年的合同,給他地待遇甚至比甄智晃周富通這些老隊員還要優厚上幾分。可……
彭山笑著湊在周景文的打火機上點著煙,這才嘴巴鼻子里冒著煙說道:「袁指導。我的袁大教練,你為這屁大點的事情生什麼氣哩。」他也不在意袁仲智板著臉孔不搭腔,只管說下去,「這世界上哪個球隊沒這種事啊?哪傢俱樂部的頭頭們教練們不是睜一眼閉一眼?只要他們不捅出婁子來,我們就權當沒看見。只要別象順煙地隊員那樣,讓警察堵在屋子裡一抓四五個,咱們就當它沒發生過。」
讓媒體的可怕預言給激動得心花怒放的足協領導終於說話了:「我們地目標是前四。至於冠軍,現在還不是想這事的時候。」
面對他憤怒的咆哮,坐在床上的守門員教練周景文只能用苦笑來回應:「咱們還算好的,前兩天六號樓的那支甲A球隊整晚上就剩倆球員,他們還是因為偷著買酒回來喝醉得不醒人事。才留在房間里。」幾分鐘前他去查房。有十多名隊員沒在規定地時間回到自己地房間……
半晌,周景文才說道:「還有餘嘉亮和賀平。不過有人說他倆是去昆明看賀平的一個什麼親戚……」
「當然是想從我這裏套出點什麼實在話。今天他帶著恩特里希去順煙試訓,分組訓練還沒完,順煙就告訴他這事沒戲。就咱們還沒給他個實在話,他還巴望著能讓咱們報銷恩特里希來這一趟的各種費用哩。」
轉會市場上的風風雨雨已經過去了;各傢俱樂部的主教練和外援名單基本上浮出水面;新組建的國家隊既沒幾張新面孔也沒多少新意,雖然一平一負的戰績提供了不少值得發掘的素材,但是再有深度的報道也得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再一針見血的文字也得有讀者願意看才行呀www.hetubook.com.com,何況現在的球迷們刁鑽著哩,他們早已對媒體那種有成績就誇上天、有缺點就使勁踩的新聞模式膩味了,這不得不讓編輯記者們漸漸放棄這些題目,轉而盯住喧囂的昆明海埂,那裡可是聚集著好幾百號有名氣或者沒名氣的球員哩,球迷們正是想知道這些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可記者旋及就發現,拋開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之外,偌大一個海埂基地,竟然沒什麼值得報道的東西。
既然不能寫規模空前跑圈運動。又不能寫基地外那一長溜計程車,更不能寫夜色下行蹤詭異的人影,那麼,就寫狼狗吧!
見袁仲智的火氣已經漸漸平息下來,彭山便轉了話題:「剛才恩特里希地經紀人又來找過我,還和我說了一大堆話。」
一直在攢著眉頭思索的袁仲智搖搖頭。這怎麼可能哩,彭山和周景文他肯定信得過,他只是在考慮他和彭山會不會看走眼,陶然還有沒有可能碰上實力更出眾的外援前鋒,這和經紀人允諾的好處完全是兩碼事。
每當傍晚時分,那些亮著空車燈停在基地外不遠處一輛接一輛的計程車是幹什麼的?那些司機師傅就不知道海埂基地的規定——不到周末球員不能隨意離開基地?那些三三兩兩從陰暗角落裡匆匆忙忙走出來,胡亂爬上一輛計程車然後一溜煙消失的傢伙又是幹什麼的?假如我們有足夠細緻的觀察力,能夠記下那些行色匆忙的人的相貌,又有足夠的耐心,能夠在冬夜裡蕭瑟的寒風中安靜地等待,那麼在午夜前後我們就能看見計程車拉回來不少我們剛剛才記住的陌生面孔,也能看著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小聲說笑著消失在幽暗地夜色中。然後這裏就會恢復寧靜,只有空氣中飄過的那幾縷難聞的酒氣,還有遠處汽車尾燈散發出的一團模糊的光暈,才能證明剛才發生的事。
真沒什麼值得報道的事嗎?
那記者們還能寫什麼?報館雜誌社出錢讓他們扎在和_圖_書昆明和海埂,難道說他們只能寫那枯燥乏味地跑圈?他們總得拿出點什麼東西不是。
周景文也拈著煙捲在一旁幫腔:「袁指導,你放心,這幫隊員心裏還是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你沒見一個個白天訓練還是捨得下力氣嗎?要真有那不開眼的混帳東西,就照小彭說的,咱們收拾一兩個,給別人立個榜樣。看以後他們中誰還敢來捋虎鬚。」
「可他總是和我們的隊員在配合時脫節。」周景山插了一句。他還記得,隊內分組對抗時,這個外援時常因為前插太快或者拉扯跑動範圍太大而被隊員大聲呵斥,肯定聽不懂隊友喊話內容的恩特里希一定能明白那些話里的意思。
最後他總算拿定了主意:「假如那經紀人再找你,你可以和他談點實質性的東西,比如租借費上有沒有折扣,恩特里希的薪水和待遇又怎麼說——即便他來,在待遇酬勞方面也不能和勞舍爾比。記得,你別去找那經紀人,讓他來找你,租借費和薪水上打了折,你也別忘記和他討要回扣。」這末一句話讓彭山和周景文一起笑起來。
「我就是怕他們捅出婁子來。」袁仲智無奈地說道,「這裏畢竟不是莆陽。也不是省城……」
「你覺得怎麼樣?」袁仲智沉吟著反問了一句。
袁仲智腮幫子上的肌肉都一條條地鼓起來。他用盡全身地力氣才好不容易按捺下心頭那一竄一竄的邪火。
彭山笑著打斷他的話:「他們能捅出什麼婁子呢?鬼混下作讓警察逮著是他們自己的事,自己乖乖地交錢認罰了事,只要不牽扯上俱樂部,咱們就別那麼較真。喝酒打牌甚至夜不歸宿,俱樂部里都有制度,該罰多少月底自然從他們的工資里扣除;要是誰真做下了那過分事。咱們就打發他滾回莆陽去,嘿!體能測試通不過,他今年一年就得喝西北風,看誰敢把錢和自己的工作不當一回事!」
袁仲智陰鬱的目光在彭山和周景文臉上轉了好幾圈,最終也只能嘆口https://www.hetubook.com.com氣。他還能不明白倆人這是在幫著余嘉亮和賀平打掩護嗎?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煙。給兩個同事一人扔了一根,也沒給他們讓火,就自顧自地點上,深深地一口吸下去,讓那股辛辣的煙草味在喉嚨里和胸膛里四處穿行,再慢慢地、慢慢地呼出來。
……是的,這些全是值得報道和挖掘地材料,但是記者們不能寫,因為它們都不能堂爾皇之地出現在報紙雜誌上。至於理由嘛——或許我們應該稱之為媒體與球員以及俱樂部之間的默契吧……
「他怎麼說?」袁仲智問。
海埂基地大門口那兩隻看門狗立刻便成為新聞人物,許多開闢了足球專欄的報紙雜誌都刊登了那兩隻德國大狼狗的照片,有心的記者甚至從看門人那裡詢問到這倆威風凜凜傢伙的名字性別血統待遇什麼的,要不是因為它們不能說人話。興許還有記者會對它們進行人物專訪,然後洋洋洒洒地炮製一篇好文章,交到編輯那裡還能換上一大筆稿酬,要是別家報紙雜誌能轉載,嘖嘖,那能換來多少潤筆費哩。
「身高和力量都不怎麼樣,這是明擺著的事情,速度也不夠。」彭山仰著臉數落著恩特里希的缺點。「我都不大明白,這個身高一米七六的前鋒怎麼能成為德乙地前鋒。不過,他地門前嗅覺倒真是很靈敏,而且……」他頓了頓,望了一眼很專註地聽他分析的袁仲智,「他地位置感很強,這一點連周富通都不能和他比,更別說余嘉亮他們……」
他的話刊登到報紙上,題目就已經變成了《世青賽最低目標——前四》。
周景文驚詫地抬起頭望了不動聲色的彭山一眼。晚飯後一個省城的記者拉著他和彭山一塊去喝咖啡聊天,從頭到尾,彭山可是一個字也沒提到賀平他們請假的事。不過他馬上就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裝做恍然地模樣點點頭:「我就說嘛,小賀和小余再怎麼說也是袁指導一手帶出來的隊員。不可能去做這些違反隊規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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