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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作者:木蘭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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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藺相如戒尺

第047章 藺相如戒尺

太子柱感覺今天會做一宿的噩夢。
雖然范雎一副想暴揍朱襄的模樣,白起倒是鬆了口氣。
然後,朱襄又說起范雎、白起和太子柱。
睚眥必報的范雎,最看不得像朱襄這種軟綿綿的性子。
范雎:「該揍!」
嬴小政突然萌生了這個想法,然後意識到了什麼,轉頭一看,屋裡突兀地出現了一面鏡子,鏡子中映出了他的模樣。
這一點和朱襄當初求名的時候,一群人找他辯論是一樣的道理。
「即使是原本無能的人,有時也會爆發出強烈的勇氣。」嬴小政踹了幾腳自己后,終於冷靜下來。
以前他來到這個夢境房間,都會將自己的行為調整得和夢境中的自己一致。
他跪坐在未來的自己身邊,不由想到了那日為舅父而死的人,胖乎乎的小臉上出現一絲悵然。
「下次我就這麼對秦王說!」朱襄表示自己學會了。
天啦!兄長!你在天之靈在我背後看著嗎!君父和兒子開玩笑這種事,好可怕!
「舅父一身榮辱安危都繫於秦王一人。舅父這性格,別說三人成虎,就是滿朝都說舅父不好,曾大父恐怕不會懷疑舅父,反而會懷疑自己對朝堂失去控制,滿朝都不聽話了吧。」
夢中,藺相如正背著手微笑地看著他。
回到秦國后,他刻苦讀書習武,將自己苛刻地變成最完美的秦公子、秦王。端正的舉止和神情幾乎刻在了他的身上。
朱襄被點破迷霧:「呂不韋是商人,該從打量商人的角度去打量他。他現在擔心的是血本無歸,而不是逞一時之氣。就算他不忿,也會在坐穩了秦國卿大夫的位置后再徐徐圖謀。那麼,是公子子傒?」
藺相如笑了笑,道:「若他想當秦王,還不如同政兒一樣,對著老秦王的面天天叫嚷『我當秦王如何如何』,顯得極有野心,又無野心。」
他聽到秦王封雪姬為長平君夫人,明日雪姬要去拜訪華陽夫人,很明顯地鬆了口氣;
太子柱傻眼。君父……君父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嗎?
朱襄忙道:「藺公,你怎麼在這?沒有,怎麼會有人欺負我?老秦王對我可好了!」
藺相如眉頭皺起了一會兒,然後舒展眉頭道:「你儘力為他出謀劃策,他應該不https://m.hetubook.com.com會忌憚你。讓夏同也可嶄露鋒芒了。」
藺相如又敲了一下朱襄的額頭,問起雪姬、政兒、蔡澤的事。
藺相如道:「若是他,那你就不需要擔憂了。秦王還在世,太子都還未繼位,身為王孫雖然可以對王位有野心,但居然出手危害秦王剛下令厚待的賢臣,他從此以後都不會再成為你的威脅。你等他親自上門告罪,然後大度地原諒他即可。」
白日他看出范雎流露的一絲妒忌神色,擔心范雎會對朱襄不利。現在看來,朱襄過分良善,讓范雎不僅不再妒忌,還對其有了幾分好感。
朱襄憋著一肚子氣洗漱睡覺時,看到范雎的好感度冒出來,「嘭」地膨脹到一顆心,滿頭霧水。
「無論查出來是楚人、呂不韋,還是你兒子子傒,朱襄想讓他們登門道歉,你就讓他們去。」秦王道。
嬴小政攥緊小拳頭,眉頭緊皺,好像在做什麼噩夢。
嚴肅,嚴謹,一言一行都要符合秦公子的規範。
朱襄記不記恨華陽夫人,不會降低或者增加秦王對朱襄的評價,他只是想根據朱襄對華陽夫人的態度,決定怎麼懲治這個居然敢違背他命令的女人。
嬴小政走到鏡子面前,捏了捏自己軟乎乎的肚子,然後轉頭看向單手撐著下顎的威武挺拔的未來自己。
但蓋聶在論劍的時候瞪了他一眼,就嚇得他驅車逃跑;魯勾踐論劍的時候怒斥他,他又嚇得逃跑了。這沒法閉眼說他沉著冷靜,就是劍術不行膽子也不行而已。
「你是我,」嬴小政道,「我不是你。」
他看得出來,如果不是現在還不太熟,應侯都要跑到朱襄那裡當面罵人了。
朱襄被自己的想象噁心得抖了抖,掀開被子一角,鑽進嬴小政另一邊睡覺。
嬴小政在夢境中努力學習的時候,朱襄也做了夢。
大父和君父,不行。連個華陽夫人都管不住。
別說秦王,連戰戰兢兢的太子柱都扶額嘆氣了。
……
說不定還會揍人。
「秦王袒護你,太子尊重你,子楚也還是夏同。」藺相如欣慰道,「政兒聰慧,雪姬堅韌,還有蔡澤相佐,你也有防人之心。我總算可以放心離去了。」
秦王板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的臉浮現一絲僵硬的笑意:「他就想要一個道歉,那就給他。其餘的,你和子楚自己看著辦。朱襄是留給你和子楚的賢相,我以後不會出手。你和子楚若護不住他,這秦王之位你們也大概守不住,我直接傳位給政兒好了。」
說完后,他捧著肚子大笑。
朱襄低頭,自己所穿的居然是當日在趙國與藺公離別時的衣服。
嬴小政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下巴。其實自己現在的性格和當了始皇帝之後自己的性格沒差別吧?那時自己就嫌棄繁文縟節,所以廢六冕,穿玄衣纁裳通天冠,偏愛窄袖。
藺相如臉色一垮,抽出袖子中的戒尺就對朱襄劈頭砸下:「說了多少次,不要口無遮攔!年老之人最忌諱別人說老,秦王虎狼之君,你敢在他面前說老秦王,他立刻會殺了你!」
秦王拿著竹簡猛敲一下桌子:「那就去查!你自己家的事,還要我來給你處理嗎!」
秦始皇嬴政是這樣,但嬴小政不是。
嬴小政想著「記憶」中的華陽太后,努了一下嘴。
「呂不韋是商人,他可能利欲熏心利令智昏,但不會損人不利己。」藺相如道,「他要做一筆大生意,在沒有回報之前,不敢有任何冒險舉措。我想呂不韋很快就會帶著厚禮拜訪你,並甘願退一步,身居你之後。」
白起道:「君上讓應侯和我住在朱襄家養身體,或許也存了讓我二人教導他的意思。」
荊軻在燕太子丹請他刺殺自己的時候,也是想方設法推脫,被逼無奈才出行。這樣的人,居然真的能鼓起勇氣追著自己跑,真令人驚訝。
白起繼續為朱襄找借口:「若真是公子子傒所為,對方只是試探,沒有得逞,他也不好對君上的孫子太過分。」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嬴小政碎碎念,羞憤地踹了長大后自己的虛影幾腳。
為何?因為他的判斷沒出錯,荊軻真的就是個武藝稀鬆平常,半分本事沒有就四處求名的騙子。
藺相如道:「秦王確實對你不錯,無論他內心怎麼想,都做足了保護你的姿勢。白起可信賴,范雎需討好,太子柱……」
荊軻想以劍術求官,於是去找有名的劍客切磋以揚和-圖-書名。
藺相如笑著拍了拍朱襄的肩膀,沒回答:「保重。」
范雎停下腳步:「你認為他是審時度勢後放過子傒,而不是他真的認為一個道歉就夠了?!」
嬴小政跳到桌子上坐著,手撐著桌面,面對著長大后的自己梳理這十日的事。
確實是遷怒,但那又如何?
朱襄點頭:「是啊,沒想到秦王對我這麼好,我都誠惶誠恐,生怕他下一步就讓我去打仗。」
他從趙國回到秦國時已經九歲。這個年齡的秦國公子已經讀了兩三年的書,禮儀嫻熟。他雖在趙國接受了啟蒙,但老師質量與其他秦國公子遠遠不如。即使那些秦國公子並非君父的孩子,他也遭受了許多嘲笑。
「真的沒有!」朱襄將自己入秦后的事告知藺相如。
朱襄得意道:「他怎麼能和政兒比?」
「正在查,很快就能查出來!」太子柱心裏委屈極了。他確實得知華陽使小性子后,立刻就派人查了,但才一日而已,怎麼可能查得到!君父又在為難人!
以前在夢境的房間中,他只看得見未來自己的虛影;現在,他能夠隨時從鏡子中看到自己。
「朱襄只是一介平民,他能想讓秦公子給他道歉,已經不錯了。」白起試圖為朱襄辯解。
「秦國大臣不一定會相信秦王誇讚你的話,秦王讓你和夏同當眾舞劍,才是讓眾臣明白你和夏同地位最關鍵的一筆。」藺相如笑著道,「以秦王性格,讓你和夏同當眾出醜,是向群臣告知,將你和夏同當作真正晚輩之意。我放心了。」
太子柱不敢嘆氣了,擦著腦門的冷汗道:「兒不知……」
他聽到蔡澤得了秦王賞識,又迅速和夏同成為一同抨擊朱襄的友人,欣慰地點點頭,說蔡澤前途無量。
如果華陽夫人真的是被人挑撥,那人就是想要朱襄的命!別人要你的命,你不想著滅他滿門,就要一個道歉?
嫌棄。
「藺公要回趙國了?」朱襄問道。
「在秦國可好?」藺相如笑著問道,「可有人欺負你?」
白起:「……是。」
「啊。」總結完后,嬴小政伸了個懶腰,「舅父來到秦國,總算安全了。我看君父挺擔心舅父脾氣太好吃虧,他不知道,正因為舅父這脾氣,在曾大父手下才最為安https://www.hetubook.com•com全。曾大父的脾性和老了的你一樣,越傻的人越得你偏愛。」
范雎繼續煩躁轉圈圈:「他會因為身份而不敢報復?!他連長平都敢去!趙王都敢罵!他會怕一個秦國公子?昨天他還舉著劍追著另一個秦國公子砍!」
「朱襄說華陽背後可能是子傒派人挑撥,你認為呢?」秦王問道。
他還沒死,華陽就要給他端未來王后、太后的架子嗎?
「我總算知道為何藺相如和荀況會隨身帶著戒尺。」范雎心中的煩躁,就像是後世人看到肉包子發帖一樣痛苦,「該揍!」
「確實。」藺相如嘆了口氣,微笑著替朱襄理了理頭冠,衣襟。
當藺相如聽到朱襄繞柱劈砍子楚時,笑得合不攏嘴。
「要是我成為秦王之後,有人告舅父謀反,那才有趣。」嬴小政越想越樂,「舅父謀反,然後王位交給我繼承嗎?哈哈哈哈!」
他很期待會有人在曾大父面前說舅父心思深沉,或心醉權勢。不知道有沒有人蠢到說舅父試圖染指秦國王位,成為後來呂不韋那樣的秦王背後之王。
檢索完記憶后,嬴小政知道,未來自己遭遇驚險刺殺純屬意外,不是他浪過頭。
秦王晚上熬夜處理白天貪吃落下的政務,拎著鹵鴨準備回家的太子柱也一頭冷汗地被秦王提去宮裡幫忙。
在睡夢中,嬴小政正惱羞成怒。
本來秦王還想嘲笑太子柱一句,你兒子說怨你不公,你氣不氣,要不要揍兒子,現在都沒心情了。
太子柱疑惑:「只道歉?」
所以,他那時起就對呂不韋起了殺意。
嬴小政開懷大笑了一陣子,才去自己記憶中學習。
後來他查清荊軻的身份,滿腦子都是荊軻怎麼敢真來刺殺自己,甚至不由對荊軻多了一絲敬意。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會在秦王面前說,我連在私下都是乖乖叫君上!」朱襄抱著腦袋道,「我不蠢,藺公放心!」
然後他轉過身,面帶著微笑,朝著一團柔光走去。
難道應侯晚上做了一個有關自己的美夢,所以夢中增加好感?
他沉默了半晌,站起來十分煩躁的兜圈子。
秦公子的言行舉止?他就是秦公子,他的言行舉止就是秦公子的言行舉止。
嬴小政說著,就咯咯直笑。
不愧是年幼的www.hetubook.com.com自己,真幼稚。
「唉,我怎麼可能放心?」藺相如收回戒尺,皺眉道,「真沒人欺負你?」
白起不敢說話了。
他閉上了一會兒眼睛,然後睜開眼睛笑道:「你沒有舅父舅母疼,我有舅父舅母疼!」
嬴小政是能窩在老秦王懷裡,拽著老秦王鬍鬚打哈欠的人。
好歹你說個負荊請罪,我都不生氣!
……
睚眥必報之人不喜歡睚眥必報之人,朱襄以後大約不用再擔心會得罪范雎了。
秦王正關注著朱襄是否真的記恨華陽夫人。
藺相如沒用戒尺,虛握著拳頭,輕輕敲打了一下朱襄的額頭:「秦王沒年老昏庸,就不會讓你去戰場。糧食乃是國之本,你令秦國豐收,不需要打仗,就有無數六國民眾前來投靠。」
呃,怎麼有點惡寒?
秦王在朱襄家留下的僕人很快將三人組的「密談」告知暗衛,暗衛一路飛檐走壁一路忍笑,將「密探」報告給秦王。
朱襄摸了摸嬴小政皺緊的眉頭,嬴小政「咿咿嗚嗚」了兩聲,翻身從雪的懷裡鑽進朱襄的懷裡,踹了朱襄兩腳,然後再次熟睡。
大父和君父都才疏學淺,心思淺薄,無甚城府。他要儘快吸收未來自己的知識和經驗,才能保護好舅父。
這小胖墩,睡相真差!
朱襄點頭記下,又問道:「華陽夫人的事,不知道是呂不韋,還是公子子傒。反正不可能是楚國外戚。楚國外戚此事出手,秦王就要讓秦軍再去楚國邊境晃一圈了。」
上前獻圖的兩人,秦舞陽全程都在抖,嚇得幾乎尿褲子;荊軻看那虛浮的腳步和不太健壯的身體,也知道不是什麼武藝高強的人,自己就完全沒想過會被刺殺。
即便是黔首,也有令人敬佩的一面。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他聽到政兒表現出非凡的早熟、膽識和聰慧,居然敢在秦王懷裡撒嬌弄痴,還去拽秦王的鬍子,開心地哈哈大笑;
他再想起「記憶」中的自己對只相處了三年的高高在上的君父的敬畏和仰慕,再次努了一下嘴。
拉著白起不準睡覺,也在等三小密聊消息的范雎終於等到了消息。
他被嘲笑是趙人,被嘲笑粗俗無禮,甚至有人暗地裡傳言他並非秦公子,而是呂不韋的兒子。
朱襄抹了抹嬴小政踹的地方,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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