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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作者:木蘭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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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大嬴政的夢(二)

番外五 大嬴政的夢(二)

見蒙毅這模樣,秦始皇就知道昨晚蒙毅親自守在門前。
蒙毅了解秦始皇,所以才敢告知公子扶蘇,但該告罪還是要告罪。
公子扶蘇一頭霧水地跟著君父離開。
若是如此,舅父得有多大才能,才會讓君父把兒子都當求賢的道具了?
公子扶蘇不知道秦始皇對他的安排,只以為蒙毅隨口一提,沒有多想,謝過之後就離開了。
蒙毅欲言又止。
他是皇帝,稱孤道寡,不能對任何人露出心底疲憊的一面。
羊奶粥好喝,瘦肉粥也好喝;蛋羹很好吃,糕糕更好吃;舅父從樹上摘下來的大棗子清脆香甜,就是有點廢牙!還是鮮嫩的鹽焗雞好,抿一下肉就化了,完全不需要用牙啃!
他本來是為關在牢中兩月的儒生而來,但見今夜君父心情很差,便閉嘴不提了。
秦始皇默默等待年幼的自己再次對自己哭訴。
說君上不高興,君上最近對下臣溫和許多,彷彿回到了秦朝剛建立的時候。
這時候直諫,只會把那群儒生諫死。
他只怕別人看到他的弱點,如果弱點已經消失,便無所謂了。
把公子扶蘇狠揍一頓后,秦始皇神清氣爽。
歡快的聲音在逃避現實的秦始皇耳邊響起。
「無事。」秦始皇對心腹很寬容,「既已經好轉,便可告訴他。」
只是從未見過,不是從未有過。君父喬裝成普通士人夜遊被打劫的時候應該也是如此散漫,但扶蘇見到君父的時候,君父已經大發雷霆全國索盜了。
「蒙卿,你會編草蟈蟈嗎?」
但入睡不以他的意志轉移,他藉著酒意入睡,來到夢境房間時卻仍舊異常清醒,連借酒逃避都做不到。
蒙毅已經得秦始皇透露,可能要把公子扶蘇送去給他兄長「改造」,所以才會出聲提點公子扶蘇。
每次扶蘇中氣十足地叭叭叭個沒完的時候,他耳膜就嗡嗡嗡疼,連帶著腦子都一抽一抽地疼。
秦始皇淡然道:「沒什麼,不知道就罷了。」
「蒙卿,你說能有能人讓大秦土地增產三倍嗎?」
他滿臉驚恐地看著一個陌生的青年拿著毛筆,在像布片一樣的東西上寫寫畫畫,嘴裏念叨「記下來,都記下來」,氣得想衝進畫面中把毛筆搶走撅斷!
所以秦始皇才會想把扶蘇丟去給蒙恬當監軍,因為先不提扶蘇的軍事才能如何,但上個戰場還是沒問題。
但現在他怎麼看不懂了君上在想什麼了?
蒙毅悄悄進來,對公子扶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親自幫秦始皇潔面更衣脫靴。
秦始皇猶豫地伸出手,觸碰手舞足蹈報菜名的嬴小政。
這小破孩就全記得吃了。
秦始皇皺眉:「先把方士殺了,剩餘儒生繼續關著。我要看看,有多少儒生會為他們站出來反對朕。」
對比以前的始皇帝,群臣一頭霧水,也難怪著名噴子公子扶蘇又擼起袖子開噴了。
公子扶蘇從未見過天塌下來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君父如此散漫的模樣。
公子扶蘇又跑來勸諫的時候,秦始皇正敲擊著酒罈子哼歌。
秦始皇帶著酒意,合衣倒頭就睡。
夢境結https://m.hetubook.com.com束,秦始皇醒來。
可觀君上諸位公子,又有誰能比得過君上之一二,能繼承君上大統?
比起自己,年幼的嬴小政就算有了自己的記憶,似乎也難以割捨對母親的眷戀。
也沒有人有資格傾聽自己心底的疲憊。
也難怪君上近五十了也頂著群臣的壓力,不肯定下太子了。
蒙毅和守門的護衛說了一聲,搬來一張小榻,枕著劍躺在外間,為秦始皇守夜。
或許不會。
他總不能說,這些都是夢境中看到的。
因為他覺得心情低落了一整天的自己很蠢。
孩子不打不行,不教訓會越來越熊。
公子扶蘇才華不錯,品行端正,性格剛直。但這樣的人只適合當臣子,不適合當君王啊!
但身為下臣,不該在諸公子之事上僭越,蒙毅只能將不贊同換作一聲嘆息。
嬴政摸索著腰間的玉玦。
他也委屈。
嬴小政自懂事起就常常處於飢餓中,小小年紀就要自己偷摸進廚房裡找東西果腹。
衣服皺巴巴的蒙毅端著溫水進門。
他「心血來潮」,私下拜祭太上皇和帝太后。
公子扶蘇現在是諫言不要再向百越增援勞役了,百越攻打下來后,糧食沒給大秦提供多少,大秦全給百越供血了。
百越不是不能開發,能不能晚點開發?君父,你不能一代人做完幾代人的事啊,你這是要把所有人活活累死!
更別提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舅父,日日把自己頂在肩膀上巡視田地。
……
這種氣氛,即使不愛看人臉色的公子扶蘇都做不到勸諫了。
蒙毅道:「唯。」
或許是見到秦始皇暫緩殺所有關押的儒生,或許是知道了君父身體不適,公子扶蘇最近很安靜,沒有再戳秦始皇的肺管子。
看看今年始皇帝做了什麼?大興土木修都城修宮殿,自稱真人搞修仙煉丹還被騙了,隱藏蹤跡搞神秘也不想想皇帝車駕規格在那裡怎麼藏得住。
嬴政讓蒙毅把公子扶蘇按在地上,屏退所有人,親自拎著棍子把公子扶蘇狠狠揍了一頓。
看不懂君上在想什麼,他怎麼通過揣摩上意討君上歡心?
壇底的酒液有些渾濁的沉澱,秦始皇嗆得咳了好幾聲。
他成為太子后,君父將玉玦贈送給他,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父母贈送的禮物,所以他印象深刻。
擊缶是歷代秦王都會的音樂技能,敲擊酒罈子和擊缶差不多。
按照君上的安排,公子扶蘇就和他們蒙家綁定了,真頭疼。
公子扶蘇趕緊輕輕幫君父拍背。
夢境中的嬴小政雖還會念著母親什麼時候來接他,但他開始希望母親與他和好后,將他繼續寄養在舅父家中,好讓他多學些知識。
更讓趙高屈辱的是,他一直與蒙氏兩兄弟比較,但蒙毅從來不拿正眼看他,彷彿從未將他看做朝中對手。
即使知道兩個世界肯定有不同的發展,但這不是他想要的不同。
嬴小政分享完自己的喜悅之後,他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眼神變得有些空洞。
他回到秦國之後,就用www.hetubook.com•com盡全力去實現君父的期望,哪裡敢向君父吐露脆弱。
朕這個世界的舅父呢?
公子扶蘇:「……」他開始反思,有嗎?
「朕有件事要讓你做……」秦始皇頓了頓,搖頭,「罷了,不用做。」
「舅父真好!」仍舊很瘦削的嬴小政第一次在秦始皇面前露出眉眼彎彎的笑容,「舅母有點可怕,但舅母縫的衣服、鞋子、帽子很舒服,很好看!」
嬴小政仰著頭對年長的自己道。
他怎麼會不知道君父已經厭惡他的直諫?但朝中其他人都因為懼怕君父而不敢直諫,只有自己直諫君父不怕被處死。朝中總要有一個忠言逆耳的人,為了君父,為了大秦,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硬著頭皮招惹君父厭惡。
舅父口中的友人贈別禮是君父的貼身玉玦,那麼舅父的友人是誰?還能是誰?
比昨日還難受。
公子扶蘇身邊的人都勸他不要再直諫了,何必做那惹皇帝厭惡的事?若公子扶蘇想做什麼,大可以爭奪太子之位,等繼位后自己做。
不是自己。
蒙毅嘆氣。
他乾巴巴道:「夜露冰涼,君父注意身體。」
說君上高興,但君上又常常板著臉,皺著眉。
「但我還是有些想念母親。」
看到已經退化成每日鬥雞遛狗,在舅父的頭髮里藏肉蟲的熊孩子嬴小政,秦始皇意識到一個問題。
公子扶蘇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讓一直冷靜自若的君父喝悶酒。
「啊這……臣未聽聞過。」
「辛苦了。」秦始皇溫和道。
公子扶蘇嚴厲地訓斥了這樣說的人。
咳,不是自己,是嬴小政。
公子扶蘇愣了一下,乖乖坐下。
他後悔了。
朕哪來的舅父?!
不怪嬴小政。
能為朕帶來田地增產,帶來藺相如廉頗李牧荀子的舅父呢?
但公子扶蘇雖然下定了這樣的決心,看著君父對他的厭惡,心裏還是難受。
這群大臣不明白,始皇帝也是人,累了這麼多年,就不能擺一下嗎?
就算他有舅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舅父肯定也早就不在了,就算查到他有一個舅父又如何?
秦始皇用袖子抹了抹嘴角,道:「回去吧。」
身穿整潔衣服,洗得白白|嫩嫩的嬴小政手舞足蹈,嘰嘰喳喳報起了菜名。
嬴政心情十分複雜。
以君父的狡……智謀,自己被母親丟棄在舅父門口,會不會是君父的謀划?
秦始皇瘋狂檢索嬴小政的記憶,但嬴小政這十天的記憶,沒有關於舅父詳細的情況。
秦始皇不想睡。
「三倍?這……君上,地力有限,臣不敢說。」
他看著嬴小政第一次被打屁股還會在夢境里癟嘴抱怨,後來越來越無所謂,後來挨了打都不在夢境中提起了。
生存是人類的本能,食物是維繫生存的最關鍵要素,嬴小政自然對突然豐富起來的食物印象最深刻。
公子扶蘇問道:「君父之前很難入睡?」
嬴政現在肯定,在這個世界君父肯定不認識舅父,否則以君父的智謀,舅父早就被拐……請到秦國。
我和嬴小政的時間差是一和*圖*書日比十日,不是一日比一年、十年吧?怎麼前後有些對不上?
秦始皇對外人防備很重,就算在睡夢中被不熟悉的氣息接近都會突然驚醒。
這孩子完全沒有得到教訓,必須揍得更狠些!
讓嬴政震驚的是,舅父贈送給嬴小政的玉玦,居然是君父貼身物品。
皇帝對臣子、對大秦、對皇帝自己都很苛刻,卻對諸位公子很是寬容,很少責罵,更不忍過多磨礪。
嬴小政沒有意識到問題,秦始皇嬴政老謀深算,猜到了一個可能。
秦始皇嘴唇動了動。
秦始皇:「……」那蠢兮兮的虎頭帽子虎頭鞋和紅肚兜,究竟哪裡好看了?!
他閉上雙眼,在無人看見的夢境中袒露著自己的脆弱,縱容自己的逃避。
太子之位是君父決定,君父想賜予誰就賜予誰,身為兒子,怎麼能去爭奪?
秦始皇讓公子扶蘇坐下后,就沒有理睬這個大概率又是來找茬的兒子,繼續自飲自酌。
似乎就算他還是少年秦王,兩位祖母以及母親都還在的時候,也沒有人能傾聽自己心底的疲憊。
蒙氏三代人都是秦王心腹重臣,他多自甘下賤才會與一諂媚上位的宮奴比?
好幾次秦始皇都萌生了親自揍這個大嗓門的不孝子一頓。但思及如果實在沒得選,還是得讓扶蘇繼位,不能讓未來的秦二世皇帝留下被揍的黑歷史,他才咬牙忍了下來。
反正那群儒生暫時沒事,都關了兩月了,再多關幾天也無事。君父都愁得抱著酒罈子灌酒了,他還是不去討人嫌了。
君上的長子公子扶蘇敢犯上直諫,君上的少子公子胡亥敢在君上面前打滾耍賴,全是君上寵出來的。
至於舅母,嬴政強迫自己暫時忘記她的存在。
但畫面是沖不進去的,秦始皇只能不斷告訴自己,這不是朕,這不是朕,這個被舅父記錄黑歷史的小破孩不是朕!
他不再煉丹,自稱從「真人」回到了「朕」,李斯奏請在農忙時暫停新都城和新宮殿的徭役他也准了。
看著君父不悅的神情,公子扶蘇心裏也是一突。
「一定會。」
公子扶蘇:「……」又開始委屈了。
然後死在了路上。
趙高自詡把秦始皇摸得透透的,才能從一介宮奴爬到如今高位。
在宮裡悠閑了兩月,圍觀了另一個年幼自己的生活,秦始皇終於踏出了咸陽宮的宮門。
然後,他被疑惑淹沒了。
嬴小政在舅父和一眾長輩的縱容下越來越頑皮,多次被舅母扒了褲子按在膝蓋上打屁股。
所幸君上因少眠症治愈,身體越來越健康,蒙毅暫時不用為大秦繼承人的事憂愁。
秦始皇對所有兒子都不滿意,所以沒有定太子。
其實秦始皇就擺了一兩年,然後就繼續奮起,離開了他修來逃避現實的仙城仙宮,再次踏上了巡遊天下鎮壓天下的路。
不只他糊塗,另一個秦始皇的近臣趙高也忐忑不安。
李斯和韓非的老師荀子手把手教嬴小政寫字,持劍逼曾大父擊缶的藺相如把嬴小政抱在膝蓋上講書,曾讓曾大父和自己用離間計避其鋒芒的廉頗和李牧親手削了和_圖_書小木劍教自己舞劍。
成熟穩重的年幼秦始皇「嘭」地消失了,變成了一個腦子被食物糊了的蠢小孩。
帶著手足無措的公子扶蘇離開秦始皇暫住的房間后,蒙毅感慨道:「太醫說,近兩月君上入睡容易了許多。」
秦始皇不由心軟,將公子扶蘇丟去蒙恬那裡磨鍊的想法暫時擱置。
蒙毅微笑道:「君上的事,臣可不能向外人說。只是公子,你是先為人子,再為人臣。君上先是你父,才是你君啊。」
這次公子扶蘇倒不是抓著儒生的事不放。
總不可能是君父在另一個世界比在這個世界還落魄,生活過於窘迫,把貼身玉玦賣了換錢?
儒生該罰,既然沒死,關在牢里不惹事正好。
秦始皇一愣。
若被不認識的人撿走撫養,他長大後去尋君父認親,君父會認他嗎?
因自己長久沒進言,而蒙恬又在北邊立了戰功,蒙毅在朝中也有建樹,他在秦始皇面前的存在感又逐漸被蒙家壓下。
秦始皇沒帶多少人,也沒有搞那些複雜的拜祭儀式,連管禮儀的儒生都沒帶,一個人拎著一壺酒坐在台階上自飲自酌。
而且秦始皇就算是在擺了的時候,也每日兢兢業業批改公務。說實話,他擺起來也比大部分皇帝勤奮許多,所以他的臣子壓根沒有意識到偉大的皇帝也有擺了的時候。
一直陪伴在秦始皇身邊的心腹趙高、蒙毅也在疑惑。
「蛋羹真好吃!」
一個連跑起來都會跌倒的孩子離開了母親,要怎麼生活?
另一個世界的嬴政是不是生活過於優越了?!
「公子扶蘇肯定是為牢中儒生而來。」告罪后,蒙毅轉移話題。
他想說,為了榮華富貴,母親待君父當秦太子時,一定會回來找嬴小政。
早知道揍扶蘇如此舒坦,他早幾年在扶蘇第一次直言進諫的時候就該狠揍扶蘇一頓!
蒙毅確實沒把趙高放在眼裡。
秦始皇道:「你是不孝。」
他雖然不看氣氛,但不是愚蠢,只是認為有些事比審時度勢更重要。
有點傷眼睛。
但他對長子扶蘇還是不同的。
等等,舅父是藺相如的門客?
秦始皇瞥了公子扶蘇一眼,那個高大的身影看得他心裏一突。
等等,朕還有舅父?
就在嬴政為屢教不改越來越頑皮,黑歷史越來越多的嬴小政感到羞恥的時候,公子扶蘇忍不住又直諫了。
他嘲諷道:「你難得在朕面前說句關心話。」
秦始皇回到了咸陽宮,繼續他的皇帝日常。
嬴政在趙國時和侮辱他與母親的人打過架,但從來沒有被人扒了褲子打屁股。
秦始皇回想過去。
「你去向他解釋,為何現在支援百越不能停。」秦始皇丟下棍子,拍了拍手,捋了捋衣袖。
近些年秦始皇這種癥狀更加嚴重,導致他一直淺眠多夢。
難道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結局是夭折?或者被不認識的人撿走撫養?
嬴政揉了揉眉角,又板起了臉。
其他公子的老師都是朝中重臣,扶蘇的老師還包含了在外鎮守的軍中大將,曾在軍中磨鍊過。
蒙毅自認為非常了解秦始皇,也糊塗了。
蒙毅苦和*圖*書笑:「唯。」
看看舅父家中給嬴小政啟蒙的是何人?
他道:「請君上恕罪,昨日臣告訴公子扶蘇,君上之前一直入睡困難,近兩月才好轉。」
秦始皇猛地睜開眼。
秦始皇:「??!」
這塊玉玦他現在都佩戴在身上,所以絕對不會認錯。
但這樣的「回來」,是嬴小政希望的「回來」嗎?
蒙毅見今日秦始皇的心情比昨日好,鬆了口氣。
昨天嬴小政還哭唧唧被拋棄了,今天眉開眼笑報起了菜名是何種意思?
還好自己已經捨棄了,早就捨棄了。
一連串彩色的畫面進入秦始皇腦海,秦始皇像看帛畫一樣選擇性瀏覽。
只是君上最近心情有些陰晴不定,讓蒙毅生出了新的憂慮。
一邊,他希望嬴小政不要再給嬴政們丟臉;另一方面,他認為舅母打嬴小政的力度還不夠。
他只做對君父有益的事,不計較得失。
他低頭看著自己整潔的衣衫,呼喚下人來伺候。
秦始皇還是第一次看到另一個自己露出符合年齡的一面。
以前嬴小政進了夢境房間后總是板著臉,一副儘可能讓自己顯得早熟的模樣。
堂堂秦始皇,居然也有心生恐懼的時候。
蒙毅現在頭疼的是,秦始皇突然層出不窮的奇怪問題。
秦始皇心中有些悵然。
如果君父不是那麼早離世,是否會傾聽他的煩惱,為他解惑?
秦始皇看著心腹重臣那滿腹話不敢說的模樣,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
他不想在夢境里見到被母親丟棄的另一個自己。
等等,朕沒有尿床,也沒有學狗叫!這個小孩不是朕!朕沒有做過這些事!
「君上,那草果果是何物?」
蒙毅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不贊同。
秦始皇知道他們都在疑惑,他其實很想找人傾訴心底的苦悶,但只是想一想。
秦始皇現在心裏特別難受。
秦始皇一臉陰沉地盯著吸溜口水的嬴小政。
「母親把我寄養到舅父家,一定會回來接我的。」
自己的直諫次次都是正確的,大部分意見君父也採納了。既然君父知道自己一腔忠誠孝順之意,為何不能理解自己?
蒙毅沒有追問。
但在群臣看來,始皇帝今年一直很怪異,現在倒是變正常了。
現在他倒不是不擺了,只是換了一個逃避的方式,顯得比較安靜。
「蒙卿,你說草木能做成如錦帛一樣的書寫物品嗎?」
他什麼出身,趙高什麼出身?
秦始皇沒有理睬滿臉委屈的高大兒子,把只剩下薄薄一層酒液的酒罈子拎起來,就著壇口一飲而盡。
秦始皇因夢境的緣故,行為有些怪異。
不管有沒有,君父都這樣說了,公子扶蘇立刻拱手道:「是兒子不孝。」
但那個微笑著把嬴小政扛在肩頭跑來跑去的青年,還是時不時地出現在秦始皇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但秦始皇萬萬沒想到,他把扶蘇培養得高大勇猛,扶蘇那歷練出來的高大嗓門卻用在了勸諫上。
秦始皇心裏太過動搖,讓他沒有「看」嬴小政被丟棄的這一段記憶。
「坐。」秦始皇見公子扶蘇躊躇不前,隨意指了一下旁邊台階,然後繼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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