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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沒走幾步，突然聽到溪流處有些喧嘩，趕忙快步上前。

壤鄉東，曹參大營。

他們曹氏，大小在沛縣也是一方豪強，對於這種事情自然不能聽之任之。

現如今，他已經不再是章邯部將，而是和對方平起平坐的王了！

軍民同心之下，短短五日時間，一座比壤鄉大了好幾圈的營壘就拔地而起。

一名校尉走入，旋即大呼小叫了起來。

他指著遠處的漢軍營壘說道：「古戰無陣，所謂戰陣之說，源自晉平公大將魏舒于晉陽山地驟遇戎狄突襲，捨棄戰車，將甲士與步卒混編為方才大敗戎狄騎兵。這便是被稱作魏舒方陣的戰法！」

董翳看到他二人即將打起來，於是策馬上前，橫在章邯司馬欣中間，勸說道：「常言道力分則弱，吾等還是專心對外的好！」

曹參有些疑惑，這裏距離好畤縣有近百里的路程，劉邦韓信到此作甚？

董翳面露擔憂之色：「如此說來，孤三人，就奈何不得漢軍了？」

……

在一聲聲驚嘆中，曹參放聲大笑。

……

「將軍，怎麼沒水了？」

嗯，他並沒有什麼龍陽之好，主要是想念樊噲的手藝了。

「等到了列國爭雄之時，王而不霸，車戰野戰，就變成了攻城拔寨，既殺敵，也奪地，陣法應時而生。所謂陣法，即以兵士之諸般隊形變化，或輔以地形，或輔以器械，而列成整體為戰之勢。」

他開始懷念在沛縣的生活，那時候和-圖-書，每到這個季節，他都會去自家妹子的酒肆里買上一壺老酒，再去樊噲那裡蹭一爐軟爛脫骨的狗肉……

帥帳之中，眾將濟濟一堂。

「真的嗎？讓我看看！」

不過很快，機會就自己送上門了。

「眼前漢軍營壘，便是如此。」

在他追憶往昔的時候，漢軍大營之外，上百騎士疾馳而來。

章邯冷笑：「如此，那孤就再教你一手！」

從天上看過去，整座營壘旌旗錯落，金鼓隱隱，馬鳴蕭蕭，宛如一隻趴在地面上，欲擇人而噬的上古猛獸。

「然而那時候仍以車戰野戰為主，霸而不王。故而《孫子兵法》言，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曹參聽著周邊士兵議論紛紛，心中越發佩服韓信。

不過他還是搖搖頭，繼續向遠處走去，畢竟，事情總要有人來做。

六月二十二，一場短暫的豪雨過後，天空碧藍如洗，微風習習，卻並沒有減輕三伏天的燥熱。

守門的士兵不敢怠慢，連忙吹響號角，通知全軍，漢王及諸位將軍到來。

而且早在雙方同為秦將之時，他就對章邯頗為嫉妒，只因為當時的軍中流傳著章邯乃秦之驍將，邯不敗，則秦不亡；以及章邯不亞於昔日白起的說法。

「況且此刻天氣燥熱，他全軍數萬人的日常飲水，全靠那幾條穿營壘而過的溪流，若是我軍在上游處切斷水源，要不得三五日，漢軍必然不戰htｔps://www.heｔubｏｏk•cｏm.com自潰！」

遠處的丘陵上，章邯看著飄蕩著赤色漢軍戰旗的營壘，神情獃滯。

敵人會斷他們水這件事情，早在韓信到來當日就已經有所告知，為此，他早已有所對策。

其實是韓信有些不放心，但劉邦卻不能直說，畢竟曹參和韓信的關係剛剛有所緩和，他擔心直說，會讓曹參心裏多想。

這一時期，人們認為酷暑酷暑是厲鬼作怪，需要在邑中殺狗祭祀並將其分食，才能驅散厲鬼，讓天氣重新轉涼。

不僅如此，拆掉的木料也同樣算錢，並且承諾，他們可以在戰後將木料重新拉回家去。

他說完，調轉馬頭而去，準備吩咐部下紮營，並且派遣士兵前去挖掘溝渠，截斷溪流。

他們是在為了建造韓信所說的陣法而勞作。

……

當然了，這主要是壤鄉只有一道低矮的土垣作為圍牆，守軍看到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漢軍時，根本就沒有抵抗的想法。

「此陣最大特點，在於結全軍為一體，流水轉圜之間相互策應；我軍若集中兵力攻其一處，則其餘繞陣而出，攻我側后；我軍若圍而攻之，則兵力頓時分散單薄，何能攻破營壘？」

然而下一個剎那，他愣住不動，對於自己的本能反應有些好笑。

……

他只能等。

此地有小溪流淌，地下必然多水，所以不止在這裏，在軍中的很多地方，他都讓人秘密的挖了許多口井和圖書，就是防著章邯斷水，或是污染水源！

司馬欣看看董翳，陰沉著臉說道：「嘿嘿，既然雍王如此考問，必然是看出其中奧妙，不如給孤及翟王講講，也好讓吾等長長見識！」

……

嗯，不白乾，給錢，日結！

那廝酒後無德，和縣裡的車夫夏侯嬰玩鬧的時候，撒酒瘋將對方打傷。

此刻，曹參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犢鼻褲，盤腿坐在流經軍營的一條小溪內乘涼，心中開始有些想念樊噲。

曹參招呼一聲，邁步向另一側走去，身後跟著一大堆軍官士卒。

他目光光炯炯地看著司馬欣：「爛木頭土疙瘩？只怕汝全軍覆沒了，還是一片懵懂！」

清晨，曹參如同往常那樣，緩緩從營帳走出，伸個懶腰準備去不遠處的小溪洗臉洗澡。

在他們身後，大軍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頭，更遠處，還有數不清的士兵正順著涇水上臨時搭建的浮橋，向這裏日夜兼程。

司馬欣冷笑一聲：「爛木頭土疙瘩堆起來的破營壘，居然嚇到了號稱天下名將的雍王？」

不過那廝是個亭長，所以不好動用私刑，直接打殺了事。

見到曹參向他看來，劉邦笑呵呵解釋道：「接到陳豨飛鴿傳書，說是董翳率領塞國的兩萬主力，正在涇水以東集結，等待和章邯司馬欣匯合，我有些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憑藉他從軍數年的經驗，遠處的營壘雖然看上去殺氣騰騰，但總兵力最多不過兩萬出頭！

曹參在離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好畤之後，率軍急行，幾乎是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壤鄉。

這其中有他的一萬精銳，董翳的兩萬精銳，以及章邯重新組織起的兩萬多戍卒。

「井！這裏什麼時候多了一口井？」

軍中規矩，上游取水，中游洗漱，下游排泄，違令者仗八十，即便是他這個主帥也不例外。

司馬欣勃然大怒，反唇相譏：「汝倒是懂得多，怎麼一敗再敗，惶惶如喪家之犬！」

他讓人拿來一卷帛布，毛筆沾著墨汁開始作圖，不時向周圍圍攏上來的曹參周勃等人詳細解說。

然而夏侯嬰一口咬定是自傷，再加上蕭何從中轉圜，最後只能那廝無罪，夏侯嬰受笞刑數百。

曹參想起往昔的意難平，終究化作一聲長嘆，世上事，了猶未了，終以不了了之……

一旁的司馬欣滿臉疑惑，他不知道章邯為什麼會是這個表情。

「大家不要慌，跟我來！」

少頃，他指著一間帳篷說道：「你們進入看看，那裡面是什麼？」

董翳轉憂為喜，豎起拇指：「果然高明，不愧為天下名將！」

「此陣共分為三層，最外圍一道壕溝鹿砦，淺草掩蓋之處，必然遍布蒺藜；第二道就是木板車輛土壘構成的圍障，其內躲藏強弩長戟；第三道乃是有序間隔的步兵方陣，層層疊疊，往來不休。」

力弱者手持板斧開始拆家，隨後將木料裝車後送往漢軍軍營；力壯者挑著扁擔以及挖土的鍤（鍬），奔波在漢軍大營四周。

不m.hetubook.com.com過這不重要，反正楚地民風開放，人們對於這樣先斬後奏的事情並不太在意，但那廝可恨就可恨在，他不願意補票！

當先一人，正是因為嫌棄天熱，棄車騎馬的劉邦，在他身旁，韓信周勃等人緊緊跟隨。

章邯向後看看，嘴角揚起輕蔑的笑容：「二位都是百戰之身，誰能說出此陣來歷？所長所短？如何打法？」

所謂『厲鬼行，故晝日閉，不干他事』，靜而不動，名曰『伏』，三伏天的說法，也是由此而來。

董翳在一旁也附和的冷笑了幾聲，分封之後，他已經和章邯決裂了，所以此刻樂見司馬欣的陰陽怪氣。

此戰，三秦合兵一處，總兵力超過了五萬！

關中，壤鄉。

韓信有些緬懷：「我少年之時，曾蒙異人傳授兵法，言及一種唯守不攻，絕地之用的陣法，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因為漢軍沒有入城劫掠，再加上廢除苛刻的秦律，與民約法三章，故而壤鄉的百姓對於漢軍的支持度，要遠遠高於章邯。

「天氣如此炎熱，沒水可是要人命了！」

生活樂無邊！

日中時分，寧靜的壤鄉開始沸騰了起來。

曹參略微沉默，看向韓信問道：「那，某該怎麼辦呢？」

直到，某人搞大了自家妹妹的肚子！

秦律嚴苛，私鬥是重罪，那廝又是亭長，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章邯冷冷一笑：「此陣之短，在於僻處一隅，過分借重地形與已成器械，不能快速轉移作戰，缺乏對戰場全局勝負板蕩之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