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

不過大多數是些穿著漢服的當地土人。

漢分，就是那些一百張可以換一枚『壹元』鋼鏰的紙鈔。

少頃，賈誼看著面前的杯盤狼藉，擦擦嘴，站起身說道：「走吧，我們去別處逛逛……」

「寨子里的姑娘都喜歡他，都想給他做妻子，但他卻一個都看不上……」

「就像是之前的那幾個身毒商人一樣……」

小男孩怔住，輕聲呢喃了一遍：「真好聽，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畢竟接下來他書寫的文章要呈送劉盈御覽，馬虎不得。

「另，在那總角少年引領下，臣還品嘗到一種美味烤魚，至今仍覺唇齒留香……」

畢竟，這是賈誼，屈賈誼于長沙的賈誼，正兒八經寫下《過秦論》、《治安策》等傳送千年的名篇的賈誼！

於是他看向身邊的小男孩問道：「不是說十大美食嗎？難不成是只對遊客而言的十大美食？怎麼不見舊港本地的土人前來這裏就餐？」

當然了，皇帝看完之後會不會饞蟲上腦，旋即因為吃不到這種奇特的美食而在心裏給他記一筆，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不僅是用來驅逐蚊子，更重要的是在表達內心的尊敬和虔誠。

當然了，劉盈也不擔心他寫的《南洋見聞錄》會味同嚼蠟、粗鄙不堪……

「武蘭達里每個月能賺三元錢，這樣他們一個月就有十元錢，要不了幾年就能在舊港擁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了！」

這種口味層次分明的美食，讓在船上只能吃各種糊糊和那些放了不知道多久和*圖*書的罐頭的賈誼食指大動，只覺吃了還想吃，根本停不下嘴。

舊港（今印尼巨港）。

他牽著賈誼的手，笑容滿面說道：「先生，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吧！碼頭旁邊有家店主營烤魚，去年被宣慰司評定為舊港十大美食之一，若是去的晚了還不知道要排多長隊呢！」

「（另起一行）陛下聖裁。」

小男孩回答道：「那是自然！在我們這除了那些上了歲數的阿公阿婆，剩下的人都會講漢語！反倒是我們自己的語言，已經沒什麼人會講了……」

小男孩搖搖頭。

他說到后一句的時候，臉上有些沮喪。

賈誼這才如夢方醒：「對呀，忘了問你，我要付你多少錢來著？」

烤魚店。

小男孩瞪著眼睛：「先生，你知道這條烤魚多少錢嗎？」

龍腦其香為百葯之冠。

「哈桑從小就很聰明，學什麼都快，尤其是漢國的語言！」

「所以，他才能在這家店做工，每個月光工資就有七元錢，再有撿一點客人沒吃完剩下的烤魚啊、米飯、甘蔗酒之類的好東西回家吃，日子過得我們族長都好！」

再比如做官。

賈誼看看菜單：「十二點九漢元，怎麼了？當然了，還有百分之十的消費稅，百分之五的小費……」

但那個小男孩卻盯著侍者的背影滿臉驚嘆：「哇！要是我長大了也能在這裏工作多好！」

賈誼點點頭沒有說話。

「先生你知道嗎，他叫哈桑，是我們寨子里最有出息的一個！」

小男孩眼巴巴的看著ｗｗｗ.ｈｅtｕbook•ｃom.com賈誼，問道：「先生，好吃嗎？」

小男孩頓時歡呼雀躍起來。

小男孩伸出三根手指，接著似乎是狠了狠心，又伸出兩根手指：「五十！五十漢分！」

而且記錄當地美食也是記錄當地風土人情很重要的環節。

賈誼搖頭嘆息，情不自禁感嘆人離鄉賤、物離鄉貴，龍腦這種在大漢價比金玉的寶貝，在舊港宣慰司這裏居然被當成行道樹……

畢竟他明天還要前往都護府去拜見大都護申屠嘉，而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他自然想要快點結束這種『微服私訪』，返回住所將今日的所見所聞記錄在冊。

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人多。

賈誼有些遲疑地問道：「你的父親或是祖父是漢人嗎？」

雖然這裏除他之外再無外人，但他是個恭謹的人，自然要做的人前人後一個樣。

舊港和他見過的很多南洋港口一樣，到處都是竹木所製作的干欄式建築，水泥地面乾淨整潔，往來人群熙熙攘攘，車馬粼粼。

有錢。

哪怕秘聞是假的……

比如讀書。

這是一種香料，也是一種最為名貴的藥材，他曾記得在他當上侍中之後，得以進入過天祿閣閱讀內里浩如煙海的藏書，在其中一本不顯眼的書籍中，曾有過這樣一段話。

這是他的第二個念頭。

「……臣斷言，此地已經如臣沿途所見的海島火山那般，其下隱隱有暗流涌動，若不早做打算，必然會生出禍端！」

賈誼很是順從的跟著走。

「奪少？」賈和_圖_書誼瞪大眼睛。

而那些人在看向他的時候，有人露出了仇視的目光，也有人露出了諂媚和敬畏的眼神。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些種在水泥路兩旁的行道樹的品種。

入夜。

賈誼摸摸他的腦袋，笑著問道：「那麼，你有多便宜呢？」

賈誼從船上走下，背著行囊，穿著打扮一如周圍那些行色匆匆的商賈。

但這個小男孩並不是，重要的是他很窮，故此他窮盡一生，也不一定有機會踏足漢國本土，更不要說是去漢國上學了。

賈誼笑著解釋：「就是漢人不會騙你，至少我不會騙你的意思！」

小男孩邊說，臉上露出了滿滿的嚮往，彷彿他魂穿了哈桑，已經過上了『城裡人』的生活……

賈誼沉默。

這裏的龍腦，說的就是這種樟樹的根莖！

如今的大漢是父權社會，也就是說，無論小孩子的母親是誰，只要他的父親是漢人，那他就是漢人，無非就是上戶籍的時候需要額外多給一筆錢，以此來獲取和那些父母都是漢人的小孩子同樣的權力。

但他只負責寫見聞和遊記，並不負責辨別真假。

賈誼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他點的烤魚好了，一名頭髮捲曲的舊港土著侍者態度恭謹的將盤子放在他面前，臉上露出千錘百鍊的儀式性笑容，用很是標準的長安話說道：「先生請慢用。」

他邊說，眼眶漸漸變得有些紅潤。

龍腦樟樹！

安海都護府。

……

讀萬卷書不若行萬里路，而他作為欽命副採訪使，不僅是公款旅遊，還有著將www.hetubook.com.com沿途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定期送往長安城供劉盈御覽的職責。

賈誼坐在碼頭邊上的一間客舍，沐浴更衣之後在書桌一角點燃幾支艾香。

「臣賈誼啟：午時之後，臣已抵達舊港，明日將要前往拜見安海都護府大都護故安侯申屠，今日臣在城中偶遇一名為瓦希德的總角少年，所見所聞頗多……」

「要不，要不三十？」小男孩弱弱地說道：「不能再少了，真的……我想攢錢去大漢念書，看看大漢長安城的繁華……」

「大聖八年九月初七，欽命採訪副使、侍中賈誼書于舊港。」

嗯，他此刻已經在醞釀情緒，準備將烤魚的味道仔細記錄下來，和過去寫的那些遊記一樣送往長安城，請皇帝陛下御覽……

「我聽他阿母說，他想娶一個在舊港工作的女人，他好像最近在追求給都護府洗衣服的『武蘭達里』……」

賈誼在『行賄』之後，成功插隊，坐在靠近后廚的位置等著他的烤魚。

賈誼從碼頭走出來，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呆了。

小男孩再度問道：「先生，你知道我準備收你多少錢嗎？」

畢竟他也餓了。

畢竟任誰付出勞動卻沒有得到回報都會如此，更何況這更在傷害他的感情，挫傷他對陌生人的信任。

「不過我和烤魚店裡的一個雜工很熟，只要稍微給他一點點錢，他就能從后廚把咱們帶進去……」

因此，他沒有和採訪使劉郢客坐同一條船，而是獨自微服出行。

「如果有什麼需求，請隨時召喚我。」

在他探頭探腦www.hetubook.com.com東張西望的時候，一個穿漢人裝束，但膚色黝黑，一看就是當地土著的小男孩跑了過來。

小男孩拿起筷子，顧不得哈桑等人的白眼，飛快的將桌子上的殘渣剩飯一掃而空，旋即舔著嘴唇追了出去。

賈誼頭也不抬：「我覺得，這個烤魚師傅絕對能去長安城開店了！以長安城的包容，這家店的生意絕對不會差，唯一的問題是，很多香料的價格肯定不如這邊便宜，可能需要走高端路線……」

「嗯？」賈誼好奇問道：「你居然會說漢語？」

賈誼只是低頭吃吃吃。

小男孩，仰起頭用帶著當地口音的漢語問道：「先生，你需要嚮導嗎？選我吧，我可便宜啦！」

烤魚的味道很是獨特，雖然上面鋪了滿滿一層他說不出名字的香料，但卻彼此相互成就，沒有哪一種香料的味道喧賓奪主，遮蓋了魚肉本身的鮮嫩。

小男孩眼前一亮，旋即有些狐疑：「先生，你真的要雇傭我啦？不是在騙我的嗎？你不會是打算讓我帶著你在港口轉一圈之後，再趁機把我甩掉吧？」

賈誼聞言在心中罵了幾句，旋即正色說道：「漢人與別人不同，統治萬方的皇帝陛下曾經寫過一首詩，曰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此刻他環目四周，見到店裡除了那些幫工之外，前來就餐的食客基本上看不到本地人，這讓他有些驚訝。

最重要的是，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男孩是個話癆，因此可以從他嘴裏獲知很多不為外人所知，尤其是他這樣的官方人員所不知道的秘聞。

「還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