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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季望舒走過去問。

「嗯，就他了，改天我讓人聯繫他父母。」季望舒道。

苟大方很是得意：「我還會背古詩呢，我才讀一年級，但三年級的詩我都會背。」

一瞬間，雞飛狗跳，預感到大難臨頭的母雞瘋狂逃竄。

「嘭！」

他們能幫這一次，但無濟於事，因為對苟大方來說，這是他每天的生活。

苟大方笑道：「是雞肉，快吃。」

馬泉林瞬間會意：「你是說，讓城裡孩子跟這裏的農村娃交換？」

「不急。」季望舒將爾雅拉住。

還真有幾個小孩兒響應號召，結果被謝駿轟了回去，關上門繼續教學生唱歌。

謝駿衝出教室，氣得脖子都紅了，指著馬泉林說：「滾一邊踢去，別打擾我上課！」

「《變形記》？」馬泉林笑道，「我還卡夫卡呢。」

「什麼策劃案？」馬泉林好奇地湊過來。

深夜。

老校長尷尬地解釋道：「那個低保補助，是按當地的經濟狀況來算，每個地方都不同。」

苟大方從書包里拿出飯盒，獻寶似的說：「小妹，你看這是什麼？」

「嘿，有意思，」馬泉林問，「我能幫什麼忙不？」

中午開飯時，馬泉林扯開嗓子大喊：「吃雞咯，今天打牙祭！」

……

……

住學校附近的學生本來是回家吃，這時一個個都圍攏來流口水。飯菜都不夠，大家就互相勻勻，反正湯湯水水吃起來也香。

馬泉林扔下踢球的孩子不管，走過和*圖*書來小聲問季望舒：「艾倫，今天中午吃嘛？」

季望舒白了他一眼：「這是校長家下蛋的雞。」

季望舒又問：「你先坐下，還有呢？」

「我來燒火吧。」韓婆婆都看不下去了。

爾雅和季望舒一直遠遠地跟著，她見這個六七歲大的孩子，在峭壁上爬來爬去，忍不住說道：「太危險了，萬一摔下去會沒命的，我們快去幫忙！」

爾雅端著一碗飯菜過來，遞給季望舒說：「望舒，你說我們該怎麼幫這裏的人？」

「我會考慮的。」季望舒點點頭。

操場上，馬泉林正帶著幾個小屁孩兒踢足球。這貨數學課上到一半，就突然改成了體育課。足球是他自己帶來的，讓學生們把書包堆成球門，玩得是不亦樂乎。

也不知是誰一腳踹猛了，直飛向教室里。教室門也沒關，講台上的謝駿正在教唱歌呢，被凌空一腳抽中腦袋，側臉留下大塊的泥印子。

很明顯，這裏的山民，就是在這山石碎泥中搶食吃。

「我學會了七個字母，」苟大方說著就站起來，端端正正地背誦道，「ABCDEFG！」

季望舒沒有問對方的家庭情況：「苟大方同學，今天哪個老師教你啊？」

冬天的秦嶺植被枯減，再加上前些天下雪，更加提升了割草的難度。有時候，苟大方必須爬上一段陡坡，冒著摔下去重傷的危險，才能艱難的收穫目標。

「寫策劃案。」季望舒回答。

雖然黑暗中看不真切和_圖_書，但大概還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爾雅眼睛都紅了，抹著淚說：「他們真可憐。」

「你記性真好。」季望舒誇獎道。

爾雅好奇地望去，只見苟大方將僅有的一塊雞肉，小心翼翼地藏進飯盒，又淋了些湯水進去，這才開始吃午飯。

馬泉林根本不理他，反而沖教室里的學生喊：「二班的同學，都出來踢球了，上音樂課沒意思。」

「忍不住了！」馬泉林說完就沖向那幾隻無辜的母雞。

苟大方像個小大人一般，摸著妹妹的頭頂說：「學校來了好多老師，每天都吃好吃的，明天我還能帶肉回來。」

季望舒道：「你認識那種家裡很有錢，但特別不聽話，只會調皮搗蛋、打架闖禍的城裡孩子嗎？最好是讀初中的，太小了怕出危險，太大了管束不住。」

季望舒問：「你叫什麼名字？」

「具體什麼情況？」季望舒問。

季望舒笑道：「那你學會了多少？」

季望舒道：「韓大嬸說明天下山買豬肉。」

「坐下吧，」季望舒把自己碗里的土豆燒肉撥給他，笑道，「老師吃不完，能不能幫忙解決點？」

馬泉林想了想，突然打響指道：「你還別說，真有一個！」

季望舒抱著筆記本電腦，噼里啪啦地打字。

苟大方背著書包飛快奔跑，等翻過了一處山坳，他突然從大石頭後面找出藏好的背簍，背簍里還有把鐮刀。

很快，馬泉林就帶著只擰了脖子的母雞回來，連同兩百塊錢一起交和圖書給季望舒。

季望舒說：「一個真人秀節目。」

「回去吧。」季望舒一聲嘆息。

「哈哈哈哈！」馬泉林幸災樂禍地捧腹大笑。

苟大方道：「是楊老師，她可厲害了，會說好多英語。」

苟大方一路奔忙，足足在山間行了兩三個鐘頭，回去時天色已經黑透，青草也只裝了小半背簍。

像《變形記》這種生活真人秀節目，別看內容不複雜，其實特燒錢。光攝影機就要幾十台，各種幕後人員上百個，不是大公司或者電視台根本玩不轉。

「又白菜啊！」馬泉林苦著臉，這傢伙眼珠子一轉，瞅准了豬圈旁邊正在找食吃的母雞，出餿主意道，「艾倫，你看那雞多肥啊，還沒喂飼料，純天然放養肯定好吃！」

季望舒說：「成本太高，我自己不好拍，但能夠聯繫電視台。」

季望舒準備聯繫湖南衛視，以那幫人的眼光，想必是很願意接這種節目的。

季望舒趕緊閃人，撩起袖子出去洗菜。

「哥哥，哥哥回來啦！」

馬泉林詳細介紹道：「那小孩兒叫孟豪，是我姐夫他堂兄的兒子。家裡開連鎖餐館的，特有錢，整天就知道逃課胡混。上次還跟人打群架，把對方的腦門兒都開了瓢，賠三萬多才擺平。」

「這樣啊，」楊子悅雖然憤青外加矯情，但心地還是很善良的，提議道，「要不我們出錢資助他上學吧。大明星，你身家上億呢，隨便漏點兒出來都夠供他上大學。」

季望舒回頭笑道：「楊hｔtps://ｗww.ｈｅtｕbooｋ•ｃom•coｍ同學，你還真是神出鬼沒啊。」

馬泉林打著哈欠問：「幹嘛呢，三更半夜不睡覺。」

「肉！」小女孩兒兩眼冒光。

季望舒跟這孩子聊了一陣，便去問老校長張學軍：「校長，苟大方家裡很困難嗎？」

「我姓苟，叫苟大方，」小孩兒特彆強調，「不是小狗的狗，是草字頭下面一個句號的句。」

「嗯，」季望舒嘆氣道，「節目播出后，這個小村莊應該能受到關注吧，願意獻愛心的人還是很多。」

那小孩兒大概六七歲，長得虎頭虎腦、眉目清秀，就是皮膚偏黑，身體乾巴巴的，一看就營養不良那種。他見季望舒過來，立即慌張地藏起飯盒，捧著碗起立說：「老師好！」

下午放學很早，四點鐘就散課了，因為要照顧離校很遠的學生。

小女孩兒的手髒兮兮的，就這麼抓起雞肉放進嘴裏嚼，連吃完的骨頭都捨不得吐，一直含著吮那個味道。

「唉，」一提起苟大方，老校長就忍不住嘆氣道，「那孩子苦啊。他爹前年礦難死了，她媽又帶著賠償金跟野男人跑了。現在他跟著叔叔過，他叔叔又是個殘廢，全家人就靠爺爺奶奶種地度日，他下面還有個四歲的妹妹。」

季望舒解釋道：「這是個交換類的生活真人秀，讓不聽話的城裡孩子，跟懂事的農村孩子互換生活，把他們所遭遇的點點滴滴都紀錄下來。」

季望舒沒有回答，而是指著角落裡的苟大方：「你看那孩子。」

緊接著速度就慢和圖書下來，他眼觀四路，不時地爬坡去割下一兩株青草。

小女孩兒羡慕道：「讀書真好，我以後也要讀書，每天都吃肉。」

「今天下午陪我走一趟。」季望舒道。

馬泉林有些疑惑：「你這節目真能拍出來？」

「嗯。」小孩兒面帶喜色地點頭，喉嚨一涌，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轉眼已經在山裡待了三天，這天輪到季望舒幫忙做飯。

馬泉林忙活半天，自己一塊雞肉也沒撈著，但看到二十多個小孩兒吃得滿嘴流油，這傢伙似乎特有成就感，站在屋檐下叼著煙傻樂。

……

老校長說：「有，村裡給申請了低保，每個月有八十多塊錢補助。」

「哆……咯咯咯！」

燒的是土灶，而且柴禾又冷又潮，那煙熏得季望舒涕泗橫流，滿屋繚繞跟發生火災似的。

房前空地上，站著個三歲大的小女孩兒，歡快地跑著迎上去。

「哦。」季望舒問，「政府沒救濟嗎？」

楊子悅突然蹦出來句：「才八十多？肯定被上頭當官的給吃了！」

「溜白菜，韭菜炒蛋。」季望舒道。

苟大方說：「楊老師還說，用英語說早上好是顧貓寧，說你好是哈嘍，說謝謝是三口油。」

這地方比之前的村子更偏僻，附近只有幾戶人家，而且彼此相隔很遠。就連耕種的土地，都是在陡斜山坡上開墾出來的，季望舒甚至看到碎石泥土間也生長著紅薯苗。

「我又不是不給錢，」馬泉林說，「媽的，這幾天就沾了點油腥，整天吃蔬菜，都快吃成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