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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放暑假了……趙向北感慨：「都放暑假了……」

扣他護照？這事情反正老聶他們干不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趙向北從來不知道中國人對於日本人竟然還有過這麼好的看法，想要百度一下，也沒電腦可用，晃蕩著滿腦子漿糊躺回床上。

趙向希莫名其妙：「日本很好啊，日本人工作認真，待人接物禮貌熱情。而且那個國家很漂亮。」

小趙同樣的猶豫。他倒不是猶豫為國爭光這件事，在他看來，只要國家需要招呼一聲他就回來貢獻力量，也是一種為國爭光的方式，雖然顯得曲線了一點。他所猶豫的是，他們家裡人的態度，以及社會輿論。

其他人幾乎把這件事情都忘了，現在他一提立刻想起來了：「對，既然小趙已經申請定段了，那麼就算是咱們的人了。」

老陳突然想起來另外一件事情：「對了，小趙的申請，什麼時候批下來？」

「那就可以了。」老陳轉身離開，「你自己考慮吧。」

「我的意思是，」老陳說，「你想出去，就去，沒有關係。趁著年輕多見見世面有好處。另一方面，我想問你的是，如果國家需要你，你會怎麼辦？」

「這個最好問問他。」老聶的大局觀是很強的，「如果他希望在國內定段，那就是要留下。如果他撤回申請，那麼就說明他要走。」然後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如果他定段之後，還要走呢？」

那是小趙申請定段，文件交上去之後四個月了，也不知道上面是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想法，原定的是七月中旬進行比賽，這都7月10號了，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只是這條件，日本棋院可能答應么？羅建文想了很久，嘆了口氣：「還是先看看那小子什麼意思吧。」

「其實我覺得，」華以剛字斟句酌的說，「小趙出去，未必是一件壞事。首先如果他真想走，咱們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而且看藤澤的意思，他似乎非常想把小趙帶出去。其次如果小趙出去也是為了學習，他如果真的在日本下出來了，也是一件好事情。我認為他下出來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咱們現在討論的，無非就是如果小趙出去之後，會對咱們造成什麼影響而已。也許是擔心開了一個壞例子，以後還會有人接連不斷地往外跑。不過這些東西咱們都是可以控制的，畢竟小趙算是外人，跟咱們那些從小培養起來的人不一樣。其他的呢？大家討論一下，還有什麼壞處？」

只是昨天晚上藤澤的話沒有外傳才風平浪靜，可現在他當著這麼多人說出來，老陳和翻譯就算想瞞也瞞不下來了。聶衛平羅建文華以剛三名領隊聽到這話之後，心裏都很不痛快：你藤澤愛看誰我們管不著，但挖牆腳也別當著面挖啊，這叫什麼事情！

這話說在點子上了。一幫人研究了半天發現，他們沒有理由阻攔小趙的離開。

老革命遇到了新問題。趙向北回到家之後躺在床上，望著天花和*圖*書板發獃。

翻不翻身的倒是無所謂，但被老爺子打斷腿怎麼辦？他上輩子可從來沒想過要脫離中國棋院去韓國或者日本下棋，但現在卻因為藤澤，而面對這種他從沒考慮過的問題。

老陳咳嗽一聲：「那個，他現在還不是國家圍棋隊的隊員，也不在編。」

但對於體委來講，這就不是他考慮如何就如何了，一大幫人關起門來開會：「怎麼能這樣子，國家培養他這麼多年，他說走就走，當這裡是菜市場么？」

「我也很猶豫。」小趙低聲說，「對於個人來講，我是希望能出去看一看的。不過……」

「其實可以這樣。」華以剛拿出自己的觀點來，「如果小趙真的想走，就讓他走。跟他先說好，過幾年他學成之後就必須回來，然後把所有那些他學到的想到的就要貢獻給國家。這也算是一種留學吧。而且每年的擂台賽什麼的，如果國家需要，他就回來參加比賽，絕不能代表日本參賽。」

「嗯？」趙向北以前聽到的看到的和趙向希說得可真不一樣，「很熱情？很漂亮？」

老陳苦笑：「他不代表日本隊參加擂台賽，也算不上給日本人爭光吧。況且他說只要國家需要，他一定義不容辭。」

這句話可真是把趙向北給雷了，他翻身起來睜著大眼看著他姐姐：「你說什麼？」

這件事情國內沒有先例，不過按照中央文件的精神，停薪留職挺普遍的。

老爺子和外國人打了一輩子，前半輩子和日本人干，後來又https://m.hetubook.com.com和印度人干，然後又和越南人干……現在趙向北的親姑姑趙芙蓉還在廣西前線當野戰醫院的副院長，就是老爺子要求的。

這句不會耽誤什麼，在小趙心裏的砝碼上增添了一點砝碼：中國圍棋即便困難，但有聶馬等天才棋手支撐著，逐漸成長起來也並不是難事。歷史上，沒有趙向北的時候，中國圍棋一樣發展的很好，並不會真的耽誤些什麼。

「不管在不在編，都不能助長這種散漫的無紀律主義。」那位同志臉上稍稍一紅，立刻鎮定下來，「咱們的棋手，去給日本人爭光，這算什麼？」

「你又怎麼了？」趙向希進來看到他弟弟又開始魂不守舍，很好奇，「又有什麼問題了？不是說已經要定段了么？」

「希望你能多多考慮。」藤澤還是千叮嚀萬囑咐，「我覺得對於你個人的發展來講，去日本有很大的好處。對於你的國家來講，你出去磨練幾年再回來，我想也不會耽誤什麼。」

「我不是黛玉。」趙向北眼神發空，語氣淡淡的，很空，「如果我是黛玉，看著這漫天的飛花……」

「那麼，你想不想去日本？」老陳是個老好人，看到那三位面色不善，先把小趙拉到一邊去問。

趙向北說：「義不容辭。」

藤澤去南方了，走之前再次拉著趙向北的手叮囑：「什麼時候決定去日本了，一定要告訴我，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處理。如果不定段來的話最好，如果打算在中國定了段再來也沒關係，成為客hetubook.com.com座棋士同樣可以參加比賽。」

「你說，日本是個怎樣的國家？」趙向北低聲問。

好在小趙是個男的，牽扯不上什麼個人作風問題，所以還能平安無事的站在這裏送站。

他的緊張與藤澤無關，源自於體委內部的一些規章制度，尤其是私下同外國人進行交流這一點，小趙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犯了忌諱。

「你悲春傷秋個什麼勁？」趙向希看著他一臉滄桑的樣子就想笑，「你才18歲，還沒過生日，你這麼凄涼我還以為你是黛玉了。」

那位同志臉上又是一紅，厲聲說：「我是知道他的棋才的，這麼好的棋手，白白送給日本人，我心裏彆扭。」他看一眼要說話的老陳，大喝一聲，「領會精神！」

這個外國人，還是日本人。國家對於個人同外國人交流這個問題遠沒有20年後開放，十年的遺風在某種程度上依然影響著大多數人。如果老陳昨天晚上沒有把事情壓下來，或者被其他人看到而彙報領導，按照嚴格的外事紀律，很有可能就是一場小風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想去的話，咱們也攔不住。」羅建文最後說，「如果他想留下，那咱們熱烈歡迎，也就是了。」

趙向希回頭看看外面的炎炎烈日，過去踹他一腳：「你說點人話行么？又聽見什麼讓你死腦細胞的話了？」

「對啊。」趙向希對他的反應才覺得莫名，「有許許多多的日本人正在幫助咱們建設祖國，有許許多多的日本企業在中國投資辦廠。」她還學著不知道和_圖_書誰的滄桑語氣揮揮手，「哪有個完哪。」

羅建文對於小趙的水平很了解，不過也不認為中國圍棋少了小趙就一定不成了：「如果他想走就走，他關係也不在咱們這裏，咱們管的著么？」

其他棋手對於藤澤這麼高看小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尤其是老陳，心裏開始有些緊張。

如果他真去了日本，很有可能，會被人們口誅筆伐唾沫星子埋到脖子再扣上個漢奸的帽子，從而一輩子不翻身。

反正藤澤帶著馬曉春他們走了，把問題留給了小趙，也留給了體委棋牌的負責同志。

「日本？」趙向希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麼，「很好啊，很漂亮，而且也很友善。」

好好好。老陳盡量不刺|激他：「那麼，咱們怎麼辦？」

「上學？」趙向希才是莫名其妙的那個，「現在放暑假了啊。」

什麼有個完？趙向北作為一名80年代末人，穿越過來之後生活也是三點一線的渾渾噩噩，並不知道這句經典台詞，從腦子到臉上都是一片迷茫。

他爸爸他媽媽都好說，他很相信他能夠說服他們。但是老爺子怎麼辦呢？

趙向北扭頭看著他，很莫名：「你難道不上學么？為什麼總在家獃著？」

「你到底怎麼了？」趙向希追問，「是不是今天下棋，又聽見什麼有意思的了？跟我說說嘛。」

「過幾天。」趙向北打算好好思考一下，「過幾天，我想不明白了，就跟你商量。」

大家對於中國棋手要去日本下棋都持一種不支持的態度，但真說說，還真沒什麼特別不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