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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希撐起來一把西湖傘遮住炎炎烈日，問躲在樹蔭里的趙向北：「那你打算怎麼辦？要不這樣，你可以在後背上背一根檁條，然後跪到老爺子門外去，說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起來。」

這就行了。趙向楠拍著胸口保證：「這事情包在我身上！」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趙合轍的驚呼：「爸，您怎麼來了？怎麼也不先來個電話……」

藤澤軍團在這裏面也起到了相當的作用。

「好好好。」趙向北揉著太陽穴難受，「那我看起來，只能留在國內了？」

等他們走了，趙向楠竟然能用鯉魚打挺這種動作從床上蹦起來：「向希，咱倆賭一把么？」

「所以你就覺得日本人很好是吧？」趙向北問坐在一旁看武俠小說的趙向希，拍拍《人民日報》說，「這上邊怎麼說你就怎麼信？」

那就這樣吧。在老爺子積威之下，這幫兒子孫子都不敢觸老爺子之虎鬚，也只有趙向楠能把老爺子哄得開開心心，其他人都沒這個本事。

「這是另外一件事情，我所想到的看到的，不能外傳。」趙向北很嚴肅地看著趙向希，「尤其是你，千萬千萬別瞎摻乎，千萬千萬。不然到時候恐怕……」恐怕什麼，他沒敢說。

鄧老爺子從日本回來之後，又簽署了一些協議，中日兩國從過去的互不理睬變成了好奇打量，隨著中國廉價勞動力市場開放，日本人近水樓台先得月，瘋狂湧入中國市場四處投資到處開廠，也難怪窮慣了的中國人在《人民日報》有意識的引導下對日本的好感度大幅度提升，再加上追捕等一堆電影的影響，這年代大多數中國人對於日本人的看法都是傾向於良好，也由於經濟原因掀起了一股學日語的浪潮。

然後就聽到一串皮ｈｅｔｕｂooｋ.com.ｃom靴的腳步聲沖這屋而來，趙向楠趕緊躺在床上彷彿黛玉一般，趙向希細心照拂彷彿紫鵑一般，剩下趙向北不知道幹什麼好，探過身去關切地問：「同志，請安心養病，黨和政府不會忘記你的！」

趙向北木然的搖頭：「沒有。」

趙向北緩緩的扭過頭，用森冷而無人氣的目光望著她，輕輕地說：「你想知道么？」

實際上他對於那件事情只是一個概念上的了解，對於起因經過結果雖然知道也並不深入，因此在過去，他幾乎都已經忘掉這件事情了。

趙向楠聽到趙向北的請求之後，又開始兩眼冒光：「你要去日本？」

但是老爺子今天來了之後，問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去國外幹什麼。

「那體委那邊，你怎麼解決？」趙向希正正經經的問，「好像你好幾個月以前就把申請交上去了，如果要求你在這邊定段怎麼辦？」

過了很久之後，老爺子當先出來了。雖然臉色不是很好，但也不是昨天對待趙向楠那樣凶神惡煞。

然後他跑到圖書館去查閱最近兩年的《人民日報》，又回憶了許久，才想起來當初似乎是有這麼個詞：中日蜜月期。

再加上同處東亞文化圈的日本人很了解中國人的心理，這也就造成了包括程式控制交換機、高速鐵路等等一系列問題的出現。

趙向楠退了一步，還是點頭。

趙向北無精打採的搖頭：「那他很可能就真讓我起不來了。到時候恐怕不光打斷我的腿，還要把你們的腿也打斷，然後趕出桃花島去。」

兩天之後，趙向楠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地慘叫：「疼死我嘍……」趙向希拿著個熱雞蛋在她臉上一邊滾一邊哭笑不得：「你不是很善於察言觀色wwｗ.hｅtｕｂｏoｋ•ｃｏm.ｃoｍ么？怎麼也不問問清楚就一頭撞進去？」

「老爺子又不是黃藥師！」趙向希笑得花枝招展，在陽光下灑下一片清脆的鈴聲，讓好幾位戴眼鏡的不戴眼鏡的同志把抱在懷裡的書扔了一地，慌手忙腳的撿。

老爺子進來了，時間掐的剛剛好。他看也不看躺在床上楚楚可憐的孫女，只是揮手：「向北，咱爺倆談談。」

老爺子不出意外的表示嚴厲反對，要求他為國效力爭光。小趙提出的各種理由雖然很有道理，但老爺子是不管這些道理的，他奉行拳頭大就是硬道理的真理。

「沒罵你？」

然後趙向北發現，就算他們聲音壓得極低，還是不斷的有人看過來，即便他們不說話了，還有有人不斷地向這邊張望。

還真是……趙向希同樣覺得這個事情比較難辦：「要不然，你乾脆溜出去？」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趙向北從圖書館出來之後，把胳膊抽出來，「如果是你，你去不去日本？」

「明明還好好的，誰知道就變了臉了。」趙向楠說起來也委屈的很。老爺子明明心情很好，但是她剛提到趙向北要走，還沒說去哪，老爺子的拐杖就掄頭夾腦的下來了，要不是警衛員攔得快趙向楠見勢不妙掉頭就跑，這時候就該毀容了，「我的花容月貌喲……」

「咱走吧。」趙向北把報紙放回去，拉一把還在向別人表達歉意的趙向希，「他們不是因為咱說話才看咱的。」

不過既然老爺子給了許可證，那麼一切問題就都好說了。

而最後，小趙不知道從大腦的哪個角落裡挖出來某個他自己都沒想通的線索，然後說出來，然後老爺子大吃一驚厲聲說：「你在胡說什麼！」

趙向希捂著嘴連連點頭，m.hetubook.com.com放下手沖四周用笑容道個歉。

「那你倒是舉個例子出來。」趙向希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我看到的我聽到的我見到的，難道不比你多麼？」

「那你為什麼還要走呢？」趙向希沉默的思索了一會兒，突然問，「既然你已經想到了這些事情，為什麼還要擔心呢？」

趙向北這一天晚上加上第二天的一個白天，一直在思索什麼時候中國人對日本人的看法這麼好了？

「咱們也要體諒老爺子的心理。」趙向北沉吟著說，「眼看著這幫孩子一個個離他而去，他也不好受。」

甚至包括上層建築對於日本人都是覺得：雖然鬼子以前很混蛋，現在還是不錯的……

「那說什麼了？」

「那當然。」趙向希很奇怪的問他，「難道你不相信么？」

「我以為所有人都不會這樣想。」老爺子臨走時候說，「沒想到一個高中生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你想去日本，就去吧，我會和體委的負責同志說說這個事情。另外，去了是去了，學成了之後一定要回來為國家做貢獻。」

「溜出去？」趙向北連連搖頭，「那純粹是找死。我寧可被打斷腿也不能就這麼以身殉國。」

「對。」趙向北嘆了口氣，「老爺子跟外國人打了一輩子，我真的擔心他會把我腿打斷。」

而趙向北緩緩合上厚厚的《人民日報》合訂卷之後，仰天長嘆：人民日報日人民，網友們誠不我欺。

趙向北知道她什麼意思：「如果我能去，你自然也能去。一年三大節過來買買東西還是沒問題的。」

然後倆人趴在窗戶上眼巴巴的望著對面的小屋，隨著時間過去，又沒聽到裏面哭爹喊娘，趙向楠一顆心慢慢的往下沉。

趙向北很慚愧，他去日本只是想下圍棋。

m.hetubook.com.com「沒有。」

趙向北突然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深吸了口氣，低聲說：「幾年之後，也許是個機會，也許是個麻煩。如果是機會，那就一飛衝天，如果是麻煩，那就真的是一輩子都不能翻身的麻煩了。」他拉著他兩個姐姐的手，用自己有生以來最誠懇的話說，「我走了之後，千萬記得一句話，只掃自家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不然倒霉的不止是一個！千萬千萬！」

趙向北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下圍棋怎麼給國家做貢獻。

「賭什麼？」趙向希躍躍欲試，「賭挨不挨打？還是多長時間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趙向楠捂著頭坐在床上：「不能回來太早？什麼叫不能回來太早？」

「去。」趙向希聲言確鑿，「幹嗎不去！」她看著她弟弟問，「你擔心什麼？老爺子？」

「我說，」趙向北一字一句的低聲說，「我，可能，會去日本下棋。」

趙向楠輸的滿不服氣，把呆愣愣的趙向北拉進來關上門拉上簾問：「老爺子沒打你？」

「我賭他挨打，5分鐘出來。」趙向楠伸出手，「10塊錢的。」

「有段位也不是大事。」趙向北擺擺手，「日本棋院並不在意這個，只要他們覺得可以就可以。」不能不說，日本棋院有時候也是很大度的，最起碼在曹薰鉉趙治勛林海峰這些人身上沒缺過德。不過後來芮乃偉去日本的時候，日本棋院沒接納她，最後這位女子世界第一人無奈之下落腳韓國，算是個遺憾。

趙向希睜大了眼睛，一迭聲地問：「真的？」

「因為歷史潮流不可阻擋。我能做到的，現在看來只能是這樣了。」趙向北嘆了口氣，「老爺子似乎會相信，似乎又不相信。也許真的發生了，他才會真的相信。反正提前做好準備總比到ｈtｔｐs://ｍ.ｈeｔｕboｏk•cｏm•ｃom時候才措手的好。」他突然覺得自己浪費了兩年的時間，簡直……不是簡直，根本就是在犯他人生中最大的錯誤。

趙氏四兄妹恐懼他家老爺子，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後來到了80年代末期，發現上了當的中國人才明白過來原來小鬼子還是沒安好心，再加上《人民日報》披露的關於教科書以及參拜事件，所以國人的看法自89年以後急轉直下。

還真沒我多。趙向北把話題拉開，小心翼翼地問：「那如果我去日本下棋，你覺得怎麼樣？」

趙向北側過身說：「我也不是梅超風啊。」

「既然這樣，那我讓向楠先跟老爺子說說。」趙向希坐在公交車上想了很久，說，「掃聽好門路，要是有戲，你再去談。」

趙向希驚愕的慢慢回過頭看著他：「你說什麼？」

趙向希笑眯眯的伸出手：「盛惠，10元整。」

「我當然不信。」以前坐在棋院也沒少看這份報紙的趙向北連連搖頭，「日本人狼子野心，不是看上去這麼簡單的。」

趙向楠沒聽懂別的，只是問：「老爺子答應讓你走了？」

尤其是他明知道幾年之後會發生什麼。

趙向希恍然大悟，剛才的和藹表情一掃而空，惡狠狠的掃視一邊之後，昂首挺胸的挽著她兄弟胳膊往外走。

至於趙向北，送走了老爺子之後，坐在外面石凳上發獃。

趙向北一開始真的不是很拿這個當回事，可某些東西到了老爺子耳朵里，問題就出來了。

趙向北點了點頭：「對，我們聊了聊，然後我就可以去日本了。前提是不要回來的太早。」

「不好受就打我？」趙向楠一跳三尺高，「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小點聲！」趙向北向四周投來的不善目光歉意的笑笑，壓低了聲音說，「這裡是圖書館！能不能別吵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