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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立誠摸摸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問，「那咱們的小老鄉，精神看上去怎麼樣？」

應該說韓國人那種茅坑流的發揚光大，也是被日本人那種無與倫比的控制局面的能力給逼的。

唯一的例外是李昌鎬那怪物。

Yukari……由香里？梅澤由香里？只聽得出來這個發音的趙向北猛然轉頭看著那斯文秀氣的小姑娘，眼睛逐漸睜大：梅澤由香里？號稱棋界第一美女的梅澤？我記得她不是87年才進入加藤門下成為學生么？怎麼現在……

「哦？」王立誠剛才一直在看閉路電視上張楠的表情，回過頭來看了看，有些驚訝了，「對職業殺手加藤正夫用這樣的手段，他不怕被反擊么？」

號稱六大超一流之一的加藤，自然不能在這種地方退縮。現在許多人都在眼睜睜看著，他要是忍辱負重的讓趙向北在中央出頭，那還不如殺了他。

趙向北舒了口氣，在棋盤上落下第一手，右上星。

王銘琬擺了擺手，笑著指指房間的另外一邊怡然自得的藤澤秀行，悄聲說：「藤澤說，那個傢伙最不怕戰鬥，一向是亂來派的。」

加藤欠身向他問好：「您好，今天辛苦您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同樣透氣的小林覺笑著問，「我們在中國的時候，可是見識過那小子胡來的手段。」

趙向北並不認為這種夾之後再夾有什麼不合適的，但在加藤正夫眼裡，問題的性質就變了。

「很好。」王銘琬笑眯眯的樣子要比其他所ｈｅｔuｂoｏｋ.com•ｃｏm有人看上去和善的多，「你沒錯過多少東西，四盤棋全部只下了三手。」

兩條龍，或者三條龍，甚至四條龍，對殺收氣。

藤澤講故事講得很高興，已經到了忘記對局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境界。

「他們說是紀念對局，但還是為了測試一下趙向北的實力。沒看到這是不貼目的定先么？」藤澤已經完全進入自己的世界了，就像手握丈八蛇矛的趙七爺，額頭都亮了起來，「加藤正夫算的什麼，老夫一根手指便能碾碎他。這些人聽說了趙向北實力高超，一個兩個便都來要下棋，棋院沒有辦法，只好打發他們自己決定。」

「這就開始了。」藤澤前面基本上沒看，這邊轉轉那邊轉轉鼓勵鼓勵院生和二王們交流一下感情，現在看到這一手，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招呼著二王，「一起研究一下，如何？」

反正日本人如果要拜他當老師，他也不拒絕，能學到什麼，就看天意了。

當然不是纏繞。趙向北和加藤兩個人都很清楚，這樣子對著幹下去會是個什麼後果。

也許還有「後來」的芮乃偉。

至於中國人，一直在走戰鬥和平衡的鋼絲。這也是先被日本人刺|激后被韓國人刺|激的結果。

吳清源哦了一聲，向渾身激動的柳時熏笑笑，轉頭看另外一邊給趙向北記譜的那個小姑娘：「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其實用不著爭奪。這話嚇唬嚇唬院生們可以，同樣在樓上下棋hetubook.com.com的王立誠和王銘琬是知道這裏面是怎麼回事的。

趙向北全身心全部放在了棋盤上，用濕手帕用力擦了一把臉之後，用力的落下棋子，跨斷白那一手飛。

「還好。」吳清源笑著坐在裁判席上，看看兩旁的記錄員，有些面生……實際上三段以下的棋手，他基本上都不認識，「這兩位，是新入段的棋手么？」

那小姑娘長的眉清目秀，頭上的馬尾辮隨著轉頭甩動著，落落大方輕輕脆脆地說：「我叫Umezawa Yukari，是加藤老師的弟子。」

趙向北和韓國人不大一樣的地方在於，他並沒有那麼極端的恨空，20目的地也要去掏一掏。他只對有可能不成地的地方感興趣。

加藤正夫和林海峰一樣，只是聽說過趙向北的實力，並沒有見到過，現在真真正正的看到這樣一手幾乎是用過分才能來描述的跨斷，他反而並不像剛才那樣有些激動，沉靜了下來，打開那寫著「龍雲」二字的扇子，開始思考。

應該說日本圍棋發展到本格流為極限，是有深刻的歷史原因的。

加藤卻沒有否認，反而笑著說：「是的，她雖然還在上學，但是棋力已經很強了。以後希望您也能指點她一二。」

在樓下，有一個研究室，是作為今天四盤棋的研究場所的。定段失敗的部分院生們，正坐在閉路電視前看著勝利者們的戰鬥。

「這就是所謂的胡來派的作風么？」王立誠很感嘆，「還是說，趙向北覺得自己的實力恐https://www.hetubook.com.com怕不夠加藤正夫，所以要這樣強硬來把局面拖入到誰都看不清的局面里去么？」

除非局面落後到已經很難繼續了，他才開始掏茅坑。

對於同是台灣棋手的王銘琬來講，他更加關注的是張楠和石田芳夫九段的對局。不過作為同種同源，他面前另外一副棋盤上，擺著趙向北和加藤正夫的對局。

吳清源點點頭：「有空可以去我那裡看一看。」吳清源有個很有意思的特點，就是雖然名義弟子遍天下，但實際上登堂入室跟著他學習的弟子只有林海峰和趙向北兩個。

在他的嘴裏，趙向北成了從中國漂洋過海而來的神秘高手，日本棋院一開始並不願讓這樣一位奇才加入到大棋戰當中，但是在他慧眼識英雄的藤澤的堅持下，日本棋院不得不破例為趙向北進行一次考核，也就是現在所謂的紀念對局。

「那你覺得，4個人里，能有幾個勝利？」王立誠笑著問，「好像多年來，一直沒有初段戰勝上手的記錄。」

「這小子，似乎想和我掰掰手腕。」出來休息透透氣的加藤正夫話說得很平淡，就是眉毛立起來了，「看看誰力大？」

王銘琬知道這時候應當問一句：接下來如何？

亂來派。是韓流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不錯，充滿鬥志。」王銘琬先去六樓看了一圈，對於四個人的狀態都看在眼裡，「這幾個人里，倒是今年的第一名三村智保有些緊張，面對小林光一時候手都有些抖了。」

作為上手一方，加藤正夫是可ｈetｕbook.ｃoｍ.ｃｏｍ以晚于其他人進入對局室的，讓下手趙向北等待是他的權利，也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不過今天的裁判讓他還是早到了5分鐘。

「初生牛犢不怕虎。」加藤正夫誰也不怕，翻身回去還嘟囔著，「那就殺個看看。」

王立誠和王銘琬點點頭，一起坐過去。其他的院生們看到這樣一群人物在研究，並不像中國棋手那樣呼啦一聲圍上來一起看，而是靜靜地坐在一旁，偶爾看一眼就覺得很好了。

「16手。」王銘琬點點頭，「沒有布局，直接進入戰鬥了。」

「戰況如何？」匆匆從門外進來的那位長相粗獷一些的，叫做王立誠，同樣是來自台灣。他和王銘琬被余英時讚歎為殿上垂裳有二王，同樣是日本和世界棋界的明日之星。

「三位新初段不必想了。」王銘琬還是笑呵呵的，「倒是咱們那位同胞，可以期待一下。」他指著棋盤上黑棋咄咄逼人的連夾兩手，說，「這樣的氣勢，可不是新初段們能夠擁有的。」

其實，歸根到底，還是實力。如果可以平平安安的拿到足夠的實地然後一目勝，誰願意在看不清楚的亂局下戰鬥呢？

趙向北從左邊跳出來，加藤跟著跳出來，趙向北在左下角飛出來夾攻，加藤同樣飛罩左上。然後黑棋在左上攻角。

「那麼，就開始吧。」吳清源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宣布比賽開始。

這次，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趙向北搗亂了，很堅定地尖斷黑左邊兩塊，然後飛出籠罩坐下。

在研究室里，藤澤則在講故事：「為了爭奪這麼heｔubooｋ•ｃｏｍ.ｃｏm一個和趙向北對弈的機會，棋院裏面打破了頭。」

唯一一個。

趙向北作為一名初段新棋手，與其他三位或興奮或激動或戰慄完全不同，似乎完全沒有對於上手大棋士的敬畏感，反而有一種……「一種棋士的壓迫力。」加藤正夫站在外面仰起頭看著天空，輕聲對二十四世本因坊秀芳說，「他並不像一個新入段的棋手，反而像是經過職業比賽磨練的棋士。當然，他還年輕。」這話似乎是好話，似乎也不是好話。加藤正夫留下石田一個人茫然，回到對局室繼續。

「這算什麼呢？」王銘琬撓撓頭，「算是纏繞么？好像，不是吧……」

但他沒問，因為已經聽得肚子疼了，怕一開口便笑出聲來。

「這局面，就很不好說了。」王立誠看了一會兒張楠的對局，回過來繼續研究趙向北，「外面空空蕩蕩的，兩個人對著跑，很難判斷。」

兩位記錄員連忙向他問好。加藤笑著介紹：「這位是今年的院生，從韓國來的柳時熏，今年第一次參加院生定段考，拿到了第四名的好成績。」

藤澤剛才渾然忘了講的故事，只是點著頭說：「這倒是不是實力問題，而是說，他本身就是這種風格。」

藤澤喝口茶，也不管別人的目瞪口呆，繼續說：「於是便打起來嘍……誒？」他突然抬起頭看著電視畫面剎那間恢復正常，「加藤決定來一把了？」

客氣的說法是韓流，不客氣的說法，就是以前說過的那個茅坑流。

裁判長吳清源邁步走入對局室，和兩位對局者招呼一聲：「今天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