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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長考的讀秒都很強……趙向北立刻想起來了邱磨王：好像他們把所有的手段都算清楚了之後才下棋，如果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思考，能把一盤棋都算出來，所以讀秒時候也就無所謂了，只要順著剛才的思路下下去就好……

吃虧在一個不起眼的雙飛燕定式上。

趙向北手扶著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雖然鼓足了勇氣，實際上也沒指望自己能從趙向北手裡偷一盤，看到一個新變化已經有點知足了，現在需要消化一番。

「果然是他。」林海峰剛才來的時候只顧著找趙向北，根本沒留神那位老九段，「原來你的對手是加田克司前輩。難怪，難怪。」他立刻理解了，「回去繼續下棋吧，加田前輩是有名的長考派，下午就會好多了。」

那也不能就這樣放棄啊。趙向北發現了他和日本棋手的另外一個區別：如果他面對這種局面，無論如何也要拼下去，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

「你在比賽誒。」林海峰欲哭無淚欲笑無聲，「名人戰第一輪預選誒，你現在趴在這裏幹什麼！」

王銘琬作為八段上手，是不會出現在初段組的選拔賽中的。但是他來了，而且拉著一把椅子坐在趙向北和三村智保的棋盤邊，單手托著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一向愛走極端的日本人在棋盤上，卻很喜歡點到為止，差不多就得。

「然後呢？」趙向北實在是不明白，「難道讀秒時候他不需要長考么？」

「他在想，你後續的手段。」張楠今天的局面不錯，也有心情和趙向北聊天了，「加田前輩是棋院有名的長考派，和關西的橋本前輩合成東西雙壁，每次都是要把時ｗｗw.ｈetuboｏｋ.com•ｃom間用光才會落子的。」

沒想到一推門，正看到趙向北趴在桌子上，竟然睡著了！

趙向北指指牆上的掛表：「比賽9點開始，一直到我10點半來這裏趴一會兒，一個半小時只下了24手棋！我才用了不到15分鐘！」

「加田克司九段？」王銘琬本來就是帶著笑的臉上更是有一種想要哈哈大笑的表情，用力拍了拍趙向北的肩膀，「加油！那可是與橋本前輩齊名的高手，你向他請教，應定會有所裨益的！」說完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著上樓去。

「這是當然的。」王銘琬對於日本人這種敝帚自珍的心態已經理解得很透徹了，「我聽說，大陸那邊一向都是集體研究，是么？」

張楠支楞一下腦袋就抬起來了：「你明天，和加田克司九段對局？」

林海峰九段作為黃金交椅上的一員，對於小小的名人戰第一輪預選，本不應當產生什麼興趣的。但是今天出戰的有他的師弟，所以大人物的眼角，也稍稍向下偏了偏。

張楠沒有回答，只是用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然後臉上的肌肉明顯在做一種不規則的運動，還盡量維持著一本正經的樣子：「很好，很強大，很和諧。加油。」說完搖頭晃腦的走了。

三村智保很奇怪地看著他：「如果你發現了很多很好的手段，會講給別人聽么？」

趙向北的神經經受了一次偉大的洗禮。

復盤的時候，趙向北通過王銘琬問他：「張楠，從來沒跟你提到過這個變化么？」

在上午11點的時候，他看看沒有什麼事情，收起扇子便走到二樓去打算看看趙向ｍ•hetuｂｏｏk•cｏm•ｃom北的對局。但是在對局室里轉了一圈也沒看到小趙人影，還以為他上廁所去了，於是到棋手休息室去等他。

趙向北揉了揉眼睛，才算是清醒過來，聽到這話連連苦笑：「我也不想睡覺，但是對手根本不下棋啊！」

趙向北迷迷糊糊的抬頭起來，抹抹下巴還問：「啥事？」

一個上午，三個小時，趙向北執白下了17手，加田克司九段執黑下了17手。趙向北用時19分鐘，加田克司九段用時兩小時四十一分鐘。

「我說熟悉這名字呢。」趙向北看到書了，反倒鬆了口氣，「是加田九段，死活大家。」不過他還是不明白，「那為什麼他們要笑呢？」

加田克司九段似乎真的把後面的進程都算清楚了，每當到了讀秒的最後時候，總是穩穩噹噹的落下一子，而且滴水不漏。

而且順著桌子面在地面上滴答液體。

林海峰一愣：「什麼叫不下棋？」

林海峰笑著推他一把：「別這麼多廢話了，趕緊下棋吧。」

不是說，第一輪盡量安排相近段位的棋手對局么？另外……加田克司九段，是哪位來著？趙向北對這個名字很有些印象，但思來想去也沒想起來這位加田九段是誰。只好回去問王銘琬。

明天，就要參加名人戰的第一次預選了。對手是誰？趙向北看著工作人員張貼對局表，看到一個名字：趙向北初段對加田克司九段。

這有什麼需要思考這麼久的么？趙向北想這麼問一句，忍著，回頭問張楠，「我如果現在落子，算不算催秒？」

他在手筋和詰棋那一類里，找到了十幾本加田克司九段的著作。

趙向北無可奈何和_圖_書，坐在棋盤邊看著他睡覺前什麼樣睡覺后還什麼樣的棋盤發獃。

「在日本，很少有高段棋手圍在一起研究什麼。」王銘琬和趙向北兩個人聊天，幾乎已經忘了三村智保的存在。三村也不打擾他們，走到無人的棋盤旁獨自靜靜地思索著什麼。

這是他第一覺得讀秒聲是這麼的好聽，天是這麼的藍，水是這麼的清，大地上一片生機盎然，人民在歡慶著歷史的勝利。

他長長的鬆了口氣，用手帕擦擦眼睛，落子托黑棋小目。

「下下去？幹什麼？被蹂躪么？」三村智保有些哭笑不得，「兩眼苦活，外面黑棋已經籠罩全盤，我下下去，還有什麼意思么？」

至於笑成這樣子么？趙向北很納悶，也很鬱悶。等垂頭喪氣的張楠出來，拉著他問：「你知道，加田克司九段么？」

難道他是八臂哪吒么？三村雖然看到了趙向北同加藤正夫的屠龍大殺局，也不認為他配得上這樣的一個外號。

有點意思了！趙向北終於打醒精神了，手背頂著下巴開始思考。

趙向北有點毛骨悚然，點點頭：「怎麼了？」

這在現代棋中是比較常見的試應手。但是加田克司九段看到這一手之後，驚呼：「還有這樣的一手么？要好好看一看啊……」然後抱著胳膊似乎又要開始長考。

「我明天和他進行名人戰的第一輪預選。」趙向北問，「那位前輩，風格如何？」

30分鐘之後，他就吃虧了。

趙向北想了很久，覺得自己既然不叫雷向北，那麼也就沒有必要這樣做好事了。他又指著棋盤問：「你，為什麼不再下下去？這裏好歹是活了。」

張楠心情不是很好，聽到這名字只是抬和*圖*書抬眼皮：「知道，怎麼了？」

1個小時之後，他就認輸了。

林海峰腦子裡立刻想起來一個可怕的人，不過扭頭一想，覺得不對：那個人在關西，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啊……難道是……

「趙向北！」林海峰哭笑不得，推了他一把把他推起來，看一眼又指指桌面，「把口水擦乾淨。」

「研究么。」趙向北很有些為此而遺憾，「其實大家在一起研究，總比寥寥幾個人甚至一個人獨自悶頭思考的強。」

這個更讓他吃了幾驚。

棋盤上一共只有三十四手，然後就封盤了。

「我沒有任何催秒的意思。」趙向北扭頭沖已經結束比賽的張楠說，「我不認為這種地方需要太多的思考，僅此而已。」

「他需要想到什麼樣子才能下棋！」趙向北開始有點痛恨日本的長用時了，同時極端的不理解，「難道那裡有花么？難道那裡有美人么？他到底在想什麼？」

加田克司九段，有什麼與眾不同的么？趙向北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張楠這輸了棋的聽到這名字都能笑成這樣。他走過棋院大堂的時候，一抬頭看到紀念品和書籍銷售店，怔了怔一溜煙跑過去問加田克司有沒有書。

張楠安慰他：「對於加田九段來講，只要你下棋，就是在催秒。所以不必有壓力，所有人在和他下棋的時候，即便是長考派也會覺得自己落子如飛。」

「有這麼個想法，並沒申請什麼專用的研究室。」趙向北對於流言一向是深惡痛絕，「只不過想讓大家湊在一起做研究，僅此而已。但是好像沒有人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經驗。」

趙向北在結果記錄上籤下自己的名字並且蓋上白戳之後，舒和圖書了口氣：第一輪預選完事，初段組還有四輪預選……橫下一條心，一定要出線。

是這樣么？好像邱磨王也不會長考到這地步吧！趙向北午休回來比賽繼續，看到加田九段拆邊，於是跟著也拆邊搶大場……然後加田九段雙手一抱，又開始長考了。

趙向北扭頭看看自己的時鐘，剛剛走過20分鐘，距離4個小時還有3小時40分鐘。

終於……終於熬到讀秒了……已經產生讀秒幻聽的趙向北，在被折磨了一個小時之後，終於看到加田克司九段的計時鐘走到了終點，並開始讀秒了。

武庫艦。

張楠偶然一抬頭看到趙向北的對面坐著的是王銘琬，大吃一驚，瞬間還以為王銘琬降級到初段組來參加比賽了。後來看到倆人在那裡說說笑笑的指著棋盤比劃，才知道那裡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一個小時戰勝對手，這在所有的比賽中都是很罕見的。」王銘琬還是那個笑眯眯的樣子，總是在笑著，「即便是讓子棋也不過如此了。」他說的國語，也不怕三村聽，「你這個手段，怎麼想出來的？」

「是。」趙向北點點頭，「不過主要還是高段棋手進行討論，低段的聽講。」

「那我就不知道了。」張楠聳了聳肩，「反正他們也很少因為超時而出問題。」

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聽說你弄了個研究會？而且還在棋院申請了研究室？」王銘琬笑眯眯的問，「名字都起好了，叫飛刀社？」

等計時鐘開始進入最後倒數的時候，加田九段才不情不願的落子，內扳。

三村智保可不認為王銘琬是來看自己的，也不明白為什麼樓上的人會給剛剛成為客座棋士的趙向北起這樣的一個外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