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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只有使用權，沒有版權。」羅啟銳提醒她，「當初這位趙向北先生可沒說把版權給你。咱們也只佔三成收益。」

「寄來的時候，您正在紐約。」助理低著頭心虛的說，「所以……」

下午5點22分，十段戰半決賽第二局結束，趙向北初段執黑2目半戰勝林海峰九段，挺進挑戰者三番棋決賽。

而趙治勛的治孤更是絕技，不管打的多深，到最後總能活出來。

「加！」張婉婷的感性思維在剎那間佔據了上風，「大不了把一些場面重新拍攝！」

總不能丟下尾巴上的一串兄弟吧。林海峰猶豫了猶豫，從外面打，同時留下跳下右邊搜刮的手段。

趙向北回答：「純粹是搗亂。我看不清楚，就試探一下，僅此而已。」

依田紀基看看三村智保，暗地裡嘆氣：何必要自取其辱呢，算上這次俊英戰你已經連敗給他四盤了，鬥嘴難道有用么？

當然依田紀基不這麼認為，但他被結城聰淘汰了，暫時是沒辦法復讎了。

這盤棋，也接近終局了。林海峰在劣勢下強硬的攪局手段奏效了，趙向北捏著鼻子無奈退讓，但是即便如何，中央黑棋成了10目左右之後，白棋依然是敗勢。

趙向北對於大手合升段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比較喜歡頭銜升段，所以只是看看鶴聖與俊英戰的賽程便把通知單放到了一旁。

林海峰有些迷茫的看著棋盤，不管怎麼算都覺得這樣挖斷沒太大意義，除了逼著大龍單官聯絡之外，對於補中央的斷點沒幫助。

但是吳清源在研究室里卻搖頭嘆息：「這輸了就是敗招，贏了也是昏招。」

對於這個結果趙治勛顯然是不能接受的，不過他不和加藤正夫糾纏，因為棋盤就在那裡，也沒人按著他的手落子在上面。他為未來著想，找吳清源要求一定要好好管管兩個徒弟。

棋形？誰在意……過分？誰在意……棋盤上的兩個人像是比賽誰更無賴一樣的收官子，但2目的差距終究林海峰還是沒能追上。

「2月底到3月初。」吳清源手裡拿著賽程表和比賽結果，「對手是加藤正夫。」

坂田榮男因為林海峰的扇子問題而鬧過意見，可棋院管不了他，所以坂田榮男時代被林海峰終結了。石田芳夫也和他的扇子鬧過意見，抗議無效的情況下弄了m.ｈeｔｕbｏｏk•ｃｏm•coｍ把更大的扇子比賽噪音，所以林海峰的時代終結了。

「手段的好壞，是要看時機的。」吳清源連連搖頭，「中央是無論如何不能讓林海峰先動的，逃孤總比追殺容易些。如果這時候海峰在這裏，」他在中央黑大龍身上靠「這樣下來就是打劫分斷。白棋有眼，黑棋無眼，打劫會有好下場么？」

一個已經打入十段戰三番棋挑戰賽，拿到新人王頭銜，準備在2月參加棋聖戰全段爭霸戰和最高棋士決定戰的棋俊英戰這種限制級賽事裏面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

后中先是妙手，用一個後手換來大局上的先手，這樣的手段無論在哪裡也要被讚歎。但先中后，則是典型的惡手。

坂田榮男問吳清源：「這一手如何？」

吳清源想了想，進去拍拍林海峰：「小點聲。」然後拍拍趙向北，「把鞋穿上。」

而同時在香港，性格柔軟的張婉婷正坐在家裡罕見的向著助理大發脾氣：「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不早給我看！」

老熟人了啊。趙向北回頭看著加藤正夫，笑了起來：「想不到在王座戰之前，就要和您先下一次三番棋了。」他彎腰鞠躬，「還請多多指教。」

重拍？羅啟銳問：「預算怎麼辦？」

現在趙治勛和加藤正夫都不堪其擾，趙向北反倒鎮定的很，緩緩抬頭看那扇子一眼，自顧自的把鞋脫了，盤腿坐在椅子上繼續看棋。

藤澤的研究會一向是來者不拒，不論高段低段棋手都歡迎做客，一直是棋手們的樂園。要是趕上藤澤心情好，一天還管兩頓飯而且頓頓有酒有肉。要是藤澤下棋下的興奮了，那麼去高檔的地方大吃大喝也有可能。

趙向北似乎已經完全忘了他大哥正在資本主義原始慾望的驅動下，正在深圳埋頭苦幹拼死拼活。他自然也不知道這時候趙向楠正在為了她自己能「找個好玩」的地方正在拚命地借錢只差賣身――當然，這年頭她敢賣也沒人敢買。他也不知道在距離東京藤澤家620公里的西宮市，一個女孩子正在上課走神想著什麼時候才能再到東京去趙君玩。

羅啟銳終於把頭從劇本里抬起來，柔聲終止了張婉婷的發飆：「那麼，要不要把這些歌曲加進去？」

加藤和趙hetubook.com.com治勛復盤之後便站起身林海峰同趙向北的那盤棋旁，抱著胳膊靜靜地看著。

這和趙向北很有些類似……三村智保覺得這兩個人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加藤正夫卻絲毫不像對其他初段棋手那樣的高高在上，而是恭謹的還禮：「不敢，也請你多指教。」

加藤正夫委婉一些，但不滿之情同樣溢於言表：「您這倆徒弟，就沒有一個正常點的么？」

趙治勛是圍棋的一朵奇葩，對於實地的看重和極端的打入治孤是他一生70餘個大頭銜冠軍兩個世界冠軍的不二法門。那種自顧自的撈取實地的態度簡直能讓對手鬱悶到死，被迫起來大模樣卻總是在最關鍵的一手之前被打入。

而那裡的氣氛，也遠不是像其他老師帶徒弟那樣等級森嚴，老師只是講解學生只能聽講。藤澤家的氛圍十分活躍，棋手們可以對對局提出自己的看法，很有後來的自由式教學風範。

這是趙向北絞盡了腦汁才回憶起來的最紅的流行歌曲，不好才怪。

但林海峰卻比吳清源所設想的過分的多，先點后靠雖然逃得狼狽不堪，但也硬是衝出來兩個斷點，連打劫的機會都不留給黑棋。

如果局面廣闊那麼單官聯絡顯然不可接受，可已經到了大龍對殺的時候，單官顯然也就無所謂了。

下午回來之後，趙向北在中央大飛繼續攻擊白大龍，而林海峰則再次脫先補掉左邊的那個打入。

「這樣看來，白棋實地已經達到了目。」依田紀基飛快的算出來盤面目數，「趙向北70目。這時候二選一，」他把棋子落在右上角，「這樣補之後，目數同樣目，實地上壓力不大。但是中央要被林海峰先動手。」然後拿起棋子放在中央，「中央先飛的話，林海峰可以點角挖掉一塊實地，這樣他就必須要殺龍一決勝負。」他抬起頭看著電視上長考的趙向北，「他會選哪個？」

中午吃飯的時候，趙向北看了看趙治勛和加藤正夫的對局。執黑的趙治勛悶頭取地，加藤正夫大模樣堪堪合攏，看來下午必然要有一場治孤大戰。

林海峰稍稍一怔之後，終於拿起了手邊的扇子，嘩啦一聲打開搖的十分用力，發出巨大的聲響。

圍棋複雜之處，在這裏就有了一個體現。誰都知道所謂寧失三子不丟一先m.hetubook.com.com的格言，而先行的黑棋必須要貼還5目半，由此可知先手對於圍棋的重要性。但是林海峰這一打看上去是先手還留有搜刮右下的手段，卻是先中后，一番變化之後趙向北多出來中央一衝，林海峰必須補，接下來黑棋不管是補右邊還是中央關起，白棋都必須再補一手才能消掉被衝出來的極惡的味道。

林海峰身為大棋士卻沒有一點大棋士的身份覺悟，官子中各種雜七雜八的手段層出不窮，坂田榮男看了連連皺眉：「這要是讓大竹看到，他一定會瘋掉。」

這時候，趙向北中央就可以就地搭帳篷做活了，白棋大龍立刻從追殺者變成被圍捕的。如果不逼得太緊放白大龍做活，黑棋收兵回營在中央圍起這麼十來目，林海峰立刻就要認輸。

「所以就放在紙堆里整整4個月？所以就差點扔掉？要不是我問了一聲這些東西就被填到維多利亞灣了！」張婉婷氣的臉色雪白，而羅啟銳則專心致志地翻看著一本紙似乎完全沒聽到老婆在說什麼，越看眼睛越大不停的喃喃自語：「真是個奇才啊，如果真的這樣子拍攝，真是完美了……這些歌寫得真好……」

「怎麼還有大手合？」趙向北下棋的那個年代，日本圍棋已經取消了大手合比賽，所以對其賽制也很不了解，「我不是輸了三盤了么？」

既然吳清源都表示看不出來，那麼在座研究的棋士們也就同樣的理解不了趙向北這一手的含義。

「黑棋78目，白棋70目。」三村智保算了算目數之後，報告，「黑棋盤面8目。」

「告訴老闆們，先借后還，用這些歌的版稅抵押。」張婉婷沒好氣的說，「那些老闆們不會不識貨。」

所以孔祥明曾說，秀行不是一個完人。作為棋手，他是可敬的；作為丈夫，他是可嘆的；作為父親，他是可怨的；作為男人，他是可愛的；作為長輩，他是可靠的；作為朋友，他是可信的。

「我們招誰惹誰了！」趙治勛終於受不了了面向吳清源抗議，「一個扇扇子，一個脫鞋！還讓人活么！他們就不能考慮一下旁邊還有一盤棋正在進行么？」

趙向北看看時間已經快上午10點了，收拾一下穿好外套一邊和三村鬥嘴一邊同去藤澤家參加研究會。

可當年坂田榮男和石田芳夫都辦不到ｍ.heｔuｂｏoｋ.ｃom•cｏｍ的事情，趙治勛顯然也辦不到。

三村智保還好，畢竟已經入段。而可憐的高尾紳路才十幾歲，想要問老師一個手段都要跑到賭場去問，就實在是有些過不去了。

好在這時候的藤澤去自行車場只要輸光了就回來，再也不欠外債，要不然他恐怕下輩子也還不清賬。

「那又如何？」趙向北不以為然，「難道我還要指望這個升段么？假設我贏了加藤正夫，然後十段戰拿到頭銜，那麼還不是要被稱作趙向北十段。」

終於到三番棋了……趙向北沒走，靠在椅子上先嘆了口氣，然後開始收拾棋盤。這是他作為下手必須要做的。

林海峰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手裡的扇子搖的更快了，嘩啦嘩啦地吵得一旁的趙治勛和加藤正夫都難受。正在撅火柴棍的趙治勛偶爾回頭看一眼，滿是無奈。

在挑戰決定權三番棋之前，還有那些比賽？趙向北晚上和林海峰和吳清源出去喝了一頓小酒之後，回來看比賽通知單：鶴聖戰，俊英戰，大手合……

吳清源搖頭：「暫時看不出來，感覺很過分。」

即便這樣，老藤澤在帶徒弟（高尾紳路和三村智保）的情況下，也沒誤了去賭自行車和看賽馬。

十段戰半決賽的第一局，在下午3點32分結束，加藤正夫中盤戰勝趙治勛，拿到了挑戰者三番棋決賽的門票。

這樣子啊。林海峰點點頭，簽字起身走人，臉上依然波瀾不驚。

「三番棋什麼時候開始？」趙向北從對局室出來之後問吳清源，「對手是誰？」

「那是秋季大手合。」張楠窩在被子里困得迷迷糊糊的，「新開始的是春季大手合。」

不過也就像孔祥明說得，他是個可敬的棋手，可靠的前輩。趙向北聽說藤澤的研究會之後，也沒有和剛剛出院的藤澤打招呼，便在一個研究日的上午空著手貿貿然的跑過去，三村智保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認錯人了。但是藤澤坐在榻榻米上卻埋怨：「你怎麼這時候才來？已經等你許久了。」

這話從何而來？還在讚歎的依田紀基大驚，連忙過去請教：「難道這樣補實地不好么？」

但是他們顯然也受了影響，接下來的30分鐘裏面先是趙治勛出錯，把後手劫看成了先手劫，緊跟著加藤正夫自緊棋筋一氣，兩個人錯著迭出。

一個頭銜都不放過，是他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既定方針。不過他上輩子從來都沒聽說過的賽事，難免在熱情上相對於七大來講，就少了很多。

復盤的時候，林海峰只問：「你這手挖，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依田紀基對照著上午的兩盤棋進程，低聲說，「治勛前輩是顧忌形狀和時機的，但趙向北可從來不顧忌什麼。相比較於趙向北，咱們以前覺得治勛前輩那些過分手可真不算什麼了。」

「哎呀，沒有比賽的日子，真悠閑啊。」趙向北這話可不能當著正頂著大風去給研究生補課的張楠面前說，不過看到三村智保和依田紀基，他可不在意小噁心他們一下，「整整5天沒有比賽了，這樣悠閑的日子真是不適合我。」

三村智保竟然還有心情反擊：「那你為什麼大手合比賽還要連敗三場，連段位都升不上去？」

趙向北左手的扇子呼呼的搖的飛快，右手的手帕攥出水來落在地板上。

又是1個小時，他冷不丁的放下扇子，抬手挖斷白大龍腰眼。

最要命的是，藤澤一就竟然還有好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甚至藤澤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最小的孩子今年多大。

「這個事情我會和他談。」張婉婷吐了口氣，「咱們討論一下該怎麼把這些音樂加進去吧。」

如果說剛才趙向北那一下大家都在迷茫，現在就連三村智保和張楠這等初段棋手都看出問題來了：這不是典型的先中后么？

吳清源看到這連話都不說了，起身回對局室去。

當然，想要大吃大喝，必須要看藤澤當時的經濟狀況。畢竟債主跟著藤澤去比賽也是日本棋壇的一道風景線，老藤澤六年棋聖的獎金至少一半兒都用在還債上，這次胃癌住院都是他夫人找淡路修三借錢治病，可想而知他家這一段的經濟狀況。好在他兒子藤澤一就三段不斷地拿錢來貼補家用，他一家七八口才沒餓死街頭。

不過最後的結果，是趙治勛犯了最後一個錯誤，尋劫尋了個瞎劫，被滿身冷汗的加藤正夫補住中央而屠龍獲勝。

倆人正常了，服務員打開窗戶之後，外面的兩位九段才無可奈何的進來繼續對局。

趙向北在長考了整整1個小時之後，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實地的誘惑，向外尖補右上角。這一尖比依田的三三位置更好，比單純的補角相比上邊更厚，對於圍攻大龍更有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