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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芳夫笑著說，「明天你再問就好了。」

石田芳夫微笑搖頭，冷不丁地問：「紀香怎樣？」

這讓今村俊也很不滿：「什麼叫不清不楚？再說他們好幾個月沒見面了，怎麼會……」他順著石田芳夫的手指看過去，眼睛越睜越大，「紀香？」他甚至開始結巴，「她怎麼……會在神戶？」

「那是誰啊？」石田芳夫一路小跑到正在看菜單的加藤正夫面前，指著那邊故作神秘，「你認得么？」

今村俊也好容易才倒上來這口氣：「可趙向北是中國人，生了孩子你覺得他可能讓孩子入日本國籍么？」

「看到你高興啊。」石田芳夫還有調有韻的念念有詞，「年輕的生命，在日光中綻放出光芒。」

趙向北一時還琢磨不過來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順口答音：「承問，還好。」然後他反應過來了，「哎？」

藤原紀香完全不了解圍棋，但很配合地點頭：「啊呀呀，真的危險呢。對了，」她問，「你要在這裏呆多長時間？」

「贏了。半目。」想起來這個趙向北就后怕，「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

那就好。在一群記者的簇擁下，趙向北起身告辭去餐廳吃飯。

趙向北看看他，嘆了口氣拖著行李走出宿舍。

「那沒問題。」石田芳夫說，「餐廳24小時準備，你去就可以。」

「現在是晚上8點30。」石田芳夫笑眯眯地告訴他，「餓了？」

「年輕人，想要做什麼就去做。」石田芳夫在下車的時候說，「總想這麼多幹什麼，年輕人犯錯誤，上帝都會原諒的。」

如果加藤不走這些常見布局呢？趙向北也有辦法。他腦子裡飛刀無數，只能說相比較於和*圖*書正在研究的這些，略有生疏而已。

「是我低估了他。」加藤正夫低聲說，「上次我就低估了他，這次我還是低估了他。」他用手撫摸著棋盤，「看來他要挑戰我的王座，也不是一句大話。」

趙向北長出了一口大氣，在進行了半個多小時的復盤之後，才驚覺：「現在幾點了？」

到賽場上看吧。趙向北不可能按著加藤的手下棋，就像參加高考一樣雖然已經把書上的東西都背下來了，可還是擔心試卷會考自己不會的東西。

加藤正夫凝望棋盤良久之後，低頭回禮：「多謝賜教。」

「有點。」趙向北現在滿身輕鬆，「想吃點好的。」

石田芳夫一愣，又感慨：「看到年輕人卿卿我我的樣子，覺得自己都年輕了許多。」

石田芳夫拍了拍他師兄的肩膀：「好了，去吃飯吧。」

一路上石田芳夫總衝著趙向北笑，笑得風中搖曳如同一朵喇叭花。

趙向北不看棋盤，只是看著石田芳夫，等他宣布比賽結果。

日本韓國的圍棋規則都是數目，必須把提掉的死子放回空中，然後規整棋形，最後數空中剩餘多少目。

看來是玩兒美了。張楠問他：「那麼，下一局你打算怎麼辦？」

這句趙向北可聽懂了，叫了起來：「別胡說。」

趙向北連連點頭笑著說：「好，我看你拍照。」

而趙向北明顯很驚喜。

「我就想問問藤原為什麼來要神戶。」今村眼圈紅了，帶著哭音說，「難道作為她的長輩，我連這個權力都沒有么？」

張楠吃一口，又問：「都去哪玩了？」

「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趙向北雙手一攤，「難道我可以命和*圖*書令加藤正夫輸給我么？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到時候能下到什麼樣子，我也說不準。」他嘆了口氣，美好的心情瞬間沉了下去，「他是正當打之年，經驗豐富手段高超，下著看吧。」

張楠和向井壽子兩位記錄員和石田芳夫在比賽結束的轉天就回到了東京，又等了一天之後，趙向北才回來。

「我想他這樣下，也是被逼的。我想，他也算不清轉換的結果。」石田芳夫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但他很拼。在棋盤上，我還沒見過誰能拼到這個地步。」

「布引香草公園。」趙向北心情舒暢的很，「那裡風景不錯，有機會的話應該去看一看。」

兩個人就這麼吃完飯一邊聊天一邊向外走，根本不往今村他們那裡看。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石田芳夫笑眯眯的問。

前面說過，趙向北周身沒半根雅骨，更何況日本的俳句，聽得雲里霧裡的迷茫：「什麼意思？」

加藤正夫哪有那心情去管趙向北在跟誰聊天，抬眼皮瞄一眼又迅速回到菜單上：「不認得。」

張楠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條黃手絹，站在門口揮舞：「一定要勝利歸來啊。」

也只能這樣了。今村俊也酒氣熏天的也不可能半夜去一個年輕女子房間，只好等明天再說。石田芳夫也不是只喝酒不辦事，到前台把藤原的房間問出來之後，寫好紙條放在今村的口袋裡，讓他明天早上好去找。

「也許能給他老人家一個驚喜。」趙向北在棋盤四角擺了四個變化，他相信只要加藤下出這樣的定式，那麼他就保證給劊子手留個一輩子的念想。

可他來晚了，藤原已經走了。他轉轉眼睛，又去拍趙向和_圖_書北的門。

趙向北也很奇怪為什麼家住西宮的藤原會跑到神戶來。

今村俊也站起來，石田芳夫一把拉住他：「你幹什麼去？難道看到年輕男子和年輕女子在一起你就嫉妒么？」

Yes！趙向北右手握拳用力向天揮舞，在一片雪白的閃光燈中放下手向加藤正夫行禮：「多謝賜教。」

「坐下坐下。」石田芳夫從服務生手裡拿過酒壺，「來喝一杯吧，我點了有名的神戶牛肉料理。至於年輕人的事情，就隨他們去吧。」他倒滿一杯捏著今村的鼻子灌下去，還滿臉帶笑，「這酒不錯吧？我都想帶回去給藤澤老師嘗一嘗，可惜他是不能喝酒了。」

第二天今村起得很早，早上六點就起來，洗漱乾淨之後就去拍藤原紀香的門。

「很好，很強大。」加藤的目光一直沒離開中央的那條大龍，輕聲的嘆息，「我還是有些低估了他，本以為中午時候的謀划可以一舉打倒他。但是他的手段的確出乎意料。」他指著那個一開始讓他莫名的鎮，「這裏，我沒想到他也在做謀划，而且謀划的是整個大龍。」

「神戶的香草公園很好玩吧。」石田芳夫笑得比喜羊羊還開心，可趙向北總覺得他像灰太狼，「攜美同游啊，美好的日子一定要多留。」

「問你哦。」石田芳夫笑得很壞，「原來是叫做紀香啊，這名字真不錯。」

「還好還好。」趙向北很謙虛，從小行李箱里拿出來神戶特產乳酪，「嘗嘗。」

趙向北恍然。

石田芳夫心情卻好得很：「我好像聽說過，趙向北現在和今村的一個遠方表親……正在……」他轉過頭看著幽靈般出現坐在身邊的今村俊也嚇了一跳，「你和_圖_書在做什麼？」

張楠看到他臉上那個笑模樣，問：「在神戶玩的不錯？」

石田芳夫說了一句讓趙向北覺得極為經典的一句話：「你覺得，男女之間有純潔的友誼關係存在么？」

「走吧。」今村知道趙向北和藤原在一起，也算是放下一半兒的心，一詠三嘆的收拾行李離開酒店回大阪去。

石田芳夫已經奔五十的人了，好奇心還比誰都重：「就是那個和趙向北牽扯的不清不楚的那個，叫什麼名字？」

這都是哪裡和哪裡……今村俊也無可奈何的坐下：「我想問問紀香她跑到神戶來幹什麼。」

今村俊也這時候被冒壞水的石田芳夫和鬱悶的加藤正夫灌的東倒西歪，醉眼歪斜的看著他們出去，嘴裏卻叫不出聲。

因為下一盤他執黑，所以這幾天足不出戶一直在準備飛刀。

加藤連連搖著頭把棋盤收拾好，起身去餐廳。

「聽你說話啊。」今村俊也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我的遠方表親怎麼了？」

石田芳夫坐在棋盤的邊上，輕聲對還在思考對局的加藤說：「武庫艦的戰鬥力如何？」

師兄弟兩個走進餐廳的時候，裏面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石田打算去和趙向北聊聊，但是走近過去看，卻看到一個小姑娘坐在趙向北對面，時不時的還發出所謂銀鈴般的笑聲。

「今天比賽結束之後，下一場9日，就要到鎌倉去。」趙向北想了想，「後天的車票，坐新幹線回東京去。」

這時候記者們也紛紛湧入了對局室，按順序站好位置等著拍照攝像。

可惜的是，趙向北雖然是一名棋士，可周身沒半分雅骨，和韋爵爺相比頂多就是落個認識字。

趙向北用了整整和圖書一個半小時去思考這句話，然後承認，的確沒有。

「那麼，我去鎌倉了。」趙向北的行李包根本沒動，又從床底下拖出來，向張楠告別。

這次去鎌倉，他是和立會人石田芳夫一起走的。石田芳夫不過42歲，就已經逐漸淡出了棋壇一線，相比於他的師兄弟們，木谷一門裡面他可能是最早離開循環圈的，自從80年王座戰挑戰失敗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拿得出手的戰績。不過他依然很熱心圍棋，做了不少推廣工作，同時開始編寫普及書籍，另外也常常在各大頭銜賽中擔當立會人，也就是常說的裁判長。

「因為我簽了合約，要為雜誌拍照啊。」藤原紀香一笑兩個小酒窩，「今天去的花市，剛剛才回來。明天還要去香草公園拍照。你呢？」她雙手托著下巴問趙向北，「你來神戶做什麼？」緊接著她一拍腦袋，「哎呀，你是個棋手，自然要到處下棋。」她繼續問，「今天比賽如何？」

趙向北臉不紅氣不粗：「朋友關係。」

「你管他們幹什麼？」石田芳夫還給他講大道理，「咱們日本快要進入老齡化社會了，難道你不想為咱們國家的人口的未來做一份貢獻么？」

石田芳夫接過兩位記錄員提交的結果后，回到立會人席，宣布：「第25屆十段戰挑戰者三番棋賽第一局，趙向北初段執白半目勝加藤正夫九段。」

不出意外的，趙向北也走了。

趙向北忍不住問：「您到底在笑什麼？」

石田芳夫沒說話，只是輕輕點點頭，認真地看著兩位記錄員數目。

真是可惜呢……這話藤原沒有說出來，臉上滿是笑容：「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香草公園吧。那裡的風景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