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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北立刻反應過來了：「你是說，這不是按照上一年度的冠軍進行指定的？」

但是藤澤秀行看到的許多東西，他們並沒有想到。

趙向北是抱著堅定不移的目標去進行備戰的，根據林海峰這些血淚人物提供的材料，再搜集一下最近的棋譜，每天坐在棋盤前至少10個小時。

（停更）

趙向北再一次被記者們包圍了，記者們很希望他能說點什麼。始作俑者吳清源顯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小林竟然發毒誓輸了就要退出……這是個說到做到的，說不參加中日擂台賽就不參加中日擂台賽，輸給馬曉春之後更是削髮謝罪。

只是吳清源強行按著他讓林海峰當隔離帶，才把記者們和趙向北隔離開來。

看什麼？趙向北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了兩眼，莫名其妙：「這上面寫的和坂田說的有什麼區別么？」

趙向北不說話了。半途回國可不是他想乾的，但既然小林放出話來要給比賽掛點東西，那麼他也沒有退縮的道理。

依田紀基嘆了口氣把門關上：「這些東西，真的沒什麼可解釋的。」他把棋盤上的棋子慢慢的一個一個地撿起來，「繼續努力吧，我很相信總有一天，咱們的成績絕不會比他差的。」

而張楠因為不斷的和趙向北在一起做研究，加上比趙向北完全可以說更加努力地鑽研，成績也在幾個月之間有了相當的起色。

「不是的老師。」三村對藤澤鞠了一躬，「感謝老師的教導，我非常開心。」

讓日本棋院為難，一向是吳氏一門的師承風格。當年吳清源打遍天下無敵手卻不是日本棋院的棋手，讓棋院大大的為了難。林海峰沒有吳清源那麼極端，但是從坂田榮男到石田芳夫再和_圖_書到現在的武宮正樹，跟他下過比賽的幾乎沒有不抗議他那把扇子的。

在鎂光的光芒下，日本棋院理事長坂田榮男和富士通總裁黑川秀夫雙手緊緊相握笑容滿面，透著一股志得意滿。

「有！」張楠很肯定的咬著牙指著下面的一行小字，「因為十段戰五番棋挑戰賽還在進行當中！」

黑川秀夫舉辦這個比賽的初衷，只是不想讓應昌期這個台灣人搶了第一個世界大賽的先手而已。

「退出？」吳清源瞪眼了，「我好心好意的要幫你爭取一個名額，你還要和小林打一打嘴仗么？」

趙向北很認真的回答：「我很傻，很天真。」然後坐在床邊發獃。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張紙，隱晦的通知趙向北如果拿到十段頭銜，則可以參加富士通杯。

楠想了想這話應該怎麼說，「因為富士通杯從5月開始，而十段現在又是挑戰進行中，據聽說吳老……」趙向北一聽吳老2字，就知道肯定是師父疼徒弟，挑個借口讓棋院為難。

「大不了我說我輸了就退出棋院離開日本。」這番好心到了趙向北這裏反倒成了罪過，「怕什麼。」

接下來，又是整整三分鐘的閃光燈。

趙向北垂頭喪氣的回來了，張楠問他：「如何？」

趙向北想要問他這是幹什麼，卻看到了一個熟人坂田榮男正站在電視上。而在他身邊的講話台前，一個人在侃侃而談。

「這樣的努力，加上本身的天分，我覺得他這次十段戰還是很有希望的。」三村智保在宿舍里和依田紀基一起嘆息，「你說，他也是初段，咱們也是初段。就住在隔壁，每天一起去棋院研究室，在同一張棋盤上研究，周三一起去老師家參加研究和*圖*書會。可為什麼他現在就坐在十段戰的賽場上，而我只能給他記錄棋譜呢？」他其實也知道原因所在，但總歸要發泄一下鬱悶，「都是門裡門外的兩個人，怎麼差距這麼大呢？」

在房間的牆那邊，張楠很好奇的問趙向北：「你為什麼，不拿出力氣來下大手合呢？難道你希望掛著初段的頭銜一輩子么？」

趙向北風一樣跑進棋院書店，開始翻看日本圍棋段位規則，然後很鬱悶的發現，他所設想得那個拿到大頭銜然後自動升段制度，在這個時代是不存在的。

這是為什麼呢？依田紀基問過他，他也只是沉默以對。

至少和三村智保相比，他在3個月里，已經多贏了4盤棋，在春季大手合里連勝了三場。

但是小林光一就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氣，登上前往太宰府的班機的，雖然沒有藤澤庫之助懷揣辭呈前往比賽地與吳清源一決高下的悲壯，但是在得到消息的記者們的眼中，也已經是天地震動的大新聞了。

他嚴令趙向北不能說話，更是讓林海峰直接去棋院宿舍接人，絕不給記者們半點機會。

變化，出現在第18手。趙向北顯然對於小林當時的應對不滿，因此變換了招數。

「由於是第一屆比賽，因此採用比賽指定製，其中日本棋院指定7人，中國體委指定5人，韓國棋院指定5人，台北棋院指定2人，其他國家和地區……」坂田榮男的聲音抑揚頓挫，像是唱歌一樣，「日本棋院已經確定指定的七人：將由七大頭銜賽冠軍獲得者出戰富士通杯。」他沒說明但是大家都知道的是，如果有重複名額則只由棋院指定棋手。

而趙向北的布局與小林光一的第一局手段也是完hｔｔｐs://wｗｗ.ｈeｔｕｂｏoｋ.cｏｍ•ｃoｍ全相同，在觀戰記者的眼裡，彷彿就是時光倒流。

所以棋院決定先等等看，橫豎小林光一已經確定可以參賽……但是如果趙向北真的挑戰成功，那麼該把誰刷下去？

棋院方面從來沒想過老吳會在這個時間問題上找麻煩，但是聽老吳所講也不是沒有道理：「富士通杯五月開展，那時候新的十段已經決了出來，如果趙向北挑戰成功卻不能參賽，豈不笑話？」

「初段？」趙向北笑了笑，「那算什麼，只要我拿到十段，還需要擔心初段的問題么？」

不過坂田榮男顯然不認為趙向北能在番棋中拿下小林，更何況覺得他已經輸了一局後面更難翻身，因此在和黑川商議之後，答應了吳清源的要求。

他站在和棋院方面聯合搭建的新聞發布大廳里，有一個絕對會讓世界棋壇震驚的消息將要發布：「日本富士通株式會社，決定舉辦一個世界級的圍棋大賽！」在長達三分鐘連續不斷的閃光燈的照耀下，黑川的臉上滿是驕傲與滿足，仰起頭幾乎是用鼻孔在宣布，「我們經過長期努力，聯合了日本棋院東京本部、關西棋院和中部棋院，決定於1988年5月6日開始舉辦富士通杯世界圍棋錦標賽。」

而很快，趙向北也就要給棋院出難題了。

小林光一對此沒有什麼不滿。和棋院的擔憂並不一樣的是，他在接到通知單之後向坂田表示一定不會辱沒日本圍棋的名頭，甚至他還在坂田面前立下軍令狀，如果他這次十段戰五番棋輸了，那麼會退出富士通杯，把名額讓出來！

藤澤不明白他的心理，尤其是看到三村即便在升段紀念對局裡依然心不在焉的樣子，更加莫名。

然後，坂田榮男宣布了和*圖*書比賽規格和規則。規格是冠軍1500萬日元獎金——在這個廣場協議后時代，相當於25～30萬美元，已經是驚人的天價了。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宣布拉開了一個時代的序幕，一個日本一家獨大的時代在這個大幕開啟的瞬間便已經分崩離析，日本名人就是世界第一的年月從此一去不復返。

坂田對此很讚賞：「作為一名棋手，一定要有這樣破釜沉舟也要一戰的勇氣！」但是他也認為，「退出比賽就沒有意義了，因為作為棋聖、天元，如果你退出了比賽，則其他人恐怕真的沒有面目去參賽了。」

然後張楠瘋了一樣的衝進宿舍來打開電視調到NHK。

日本圍棋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考慮，即便是趙向北拿到了應氏杯，也還是趙向北初段。

可那又怎麼樣？三村絲毫不以二段為榮，在接到段位證書之後，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

張楠莫名其妙：「什麼意思？即便你拿到了頭銜會被稱作趙向北十段，可依然是初段的級別啊。」

十段戰挑戰五番棋的第二局，就是在這麼個詭異的氣氛中開始的。

於是小林光一、加藤正夫、武宮正樹、趙治勛四個人理所當然的佔據一個名額。這是肯定的。而指定名額則給了林海峰、大竹英雄和藤澤秀行。趙向北絲毫不意外：六大超一流就、佔掉了6個名額，加上名譽棋聖藤澤秀行恰好7人。如果指定了他這個客座棋士去出戰富士通杯才是日本棋院的天大笑話。

「要不然，贏兩盤升個段？」趙向北在盤算，但已經輸了4盤，讓他在春季大手合里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升段了。而秋季大手合要到9月開始，「破罐破摔吧，拿到十段難道我還擔心段位的問題么？」他想起當年和_圖_書李世石打死不參加段位賽卻拿到世界冠軍的英雄壯舉，鼓勵自己，「到時候等我拿了大頭銜，頭疼的就該是日本棋院了。」

這讓藤澤覺得有些不理解：「難道成為二段，你也不開心么？」

「比賽之前，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和記者見面。」吳清源囑咐來做記錄的張楠，「趙向北就拜託你了。」

他只是覺得初段的這個名頭不好聽，可不想等到回國那一天還是個初段。但是他對大手合這種比賽又實在提不起興趣來。

趙向北就是過著這麼單調的生活。白天去研究室研究，晚上吃完了飯回到宿舍研究，去吳清源家和吳清源研究，碰到了林海峰就和林海峰研究，沒有人了就和張楠研究。

但即便是無心插柳，這個消息也足以震動東亞了。

趙向北一愣：「What？」

小林光一和趙向北兩個人都沒有參加這個會議，他們那時候還在姬路喝酒，甚至不知道吳清源去過棋院。

張楠反問：「你以為如何？」

我相信我能贏。這就足夠了。

字幕顯示，那是日本頂尖的大電器生產商富士通公司的總裁黑川秀夫。

張楠好容易喘勻了氣，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張紙：「你看看！」

小林的表情比起第一局來嚴肅了許多，眼神也兇狠了許多。這局他執黑，立手和第一局完全一模一樣只是黑白顛倒，小林流布局躍然盤上。

棋盤上不能退縮，這裏也不能退縮。

而趙向北繼續延續著自己其他比賽全勝而大手合全敗的戰績，目送發憤圖強的三村智保成為二段。

也許黑川秀夫和坂田榮男從沒想過日本圍棋沒落的日子會到來的這麼快，也許在他們看來，日本已經統治了100年，而後面的不敢說100年，50年也是應該繼續以日本為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