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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禽卻絲毫不感到意外，小二見客人走了，連忙上來收拾碗碟，林禽半碗素菜還在，本人也沒有絲毫要起身的意思，小二隻能留了那個獨碗，不好趕客。

病人斜斜抬眼，看了一眼林禽。

說書人下了，場子裏面依然熱烈，但是沒有人對上面上演的「霸王別姬」感興趣，人人嘴裏討論的都是林禽，蘇念北。龍虎山，歸來峰……

小二很快將菜就上齊了，熱氣騰騰的菜香氣瀰漫，稍微遮掩了一下那人的腳臭，慢慢地一大桌子菜幾乎佔滿了整張桌子，而林禽那一盤連油星子都看不見的上海青已經被擠到了角落裡面。

「乖乖，這些人是中邪了吧？」小二吞了吞舌頭。

「用道是永遠殺不了蘇念北的。」病人忽然回頭，看著林禽，「他道心已到了化境，無懈可擊。」

六朝古都，龍盤虎踞，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如今亂世變亂四起，自然也不太平，好在近幾年還算平順，沒有經歷過戰火。

少年滿身華服，背著的人卻是粗布皂衣。對比強烈。

在所wwｗ•hetｕ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一個用手插著兜，佝僂著身軀的男人踏上了樓梯，四下看了看，將目光投向了林禽所在的方向，含笑走了過去，禮貌地問道：「兄弟，方便搭個桌兒嗎？」

「切！」在噓聲之中，說書人站起身來，對著下面聽書人做了一個羅圈揖，滿臉堆笑地道：「明個請早，諸位明個請早啊！」

小二飛快上來，那人看都沒看給了小二好幾張大鈔，遠遠超過這頓飯的價格，隨口道：「不用找了。」

人人個敘己見，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場道門的決鬥之上。各大報刊長年累月的頭版報道，各種盤口人滿為患，各個酒樓更是言必稱蘇、林。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如今坐在角落裡面，獨自一個人吃著一盤素菜的年輕人，就是他們談論的主角，小二們一邊興高采烈的講述著林禽的種種事迹，一方面又將厭惡的眼神投向佔據了一張桌子，卻連最便宜的酒和*圖*書都不肯點的摳門客人。

「到底林禽和蘇念北一戰，誰勝誰負啊，先生你倒是往下說啊！」一個鬼頭鬼腦的小子探出頭來，頂著一個衝天辮兒，急不可耐地問道。

林禽沒有作聲，但是卻沒有將手中酒壺遞過去的意思。

說完，整個人就像變戲法一般，消失了。

林禽將目光投向窗外，樓下一人看見了林禽，連忙舉頭，然後飛快的走進酒樓。

「是蘇念北，我爹說了，蘇念北最厲害！」

「肯定是林禽，一定是他，他最厲害了，現在誰都怕他。」另外一個小孩站起來，大聲道。

「不過和上次一樣，我買你贏。」

噌！病人掏出一個錢幣，滴溜溜的在桌上轉了很久，才緩緩地停下來。

林禽嘴角勾出一絲笑意：「事在人為。」

「好嘞！」小二忙去后廚下單，那人雖然穿著體面，又帶著碩大的雖然看不出價格，但是看上去很唬人的扳指，但是似乎沒有一點大戶人家的風範，先是將鞋脫了，露出一雙黑漆漆的腳，像一隻猴一樣蹲在了桌子上和-圖-書，立刻引來了旁人的不滿，紛紛側目過來，但是看在那隻唬人的扳指上面，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強忍住了心中的不快。

林禽點頭微笑，報之以李。

「殺了蘇念北，然後給我好好活著，等我來找你。」病人慢慢地起身，那個少年連忙彎下腰將病人背在肩上，對著林禽含笑道：「林兄，少陪了。」

林禽不置可否，那人便依著坐了下來，打了一個響指，露出了帶在大拇指上的鋥亮的翡翠扳指。

小二過來，那個華服少年連忙拉住他，在他腰間塞了一疊鈔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過來打擾，小二滿肚狐疑的走開，心中猜測著這個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來了一批又一批？

病人沙啞的聲音響起：「上次我沒有喝過你的酒，今日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正所謂：月圓中秋，淮水東流。六朝煙雨，白鷺洲頭。號稱道門三十年來第一人的蘇念北，與從皂閣山歸來峰上，數千年走下來的第二人林禽一戰，轟動整個wｗｗ•heｔｕｂｏoｋ.ｃoｍ.coｍ道門，預知後事如何……當！且聽下回分解！」

少年一上來，便毫不猶豫地向著林禽的方向走來，然後恭恭敬敬地將身後的人放在椅子上，含笑站在後面，似乎沒有坐下的意思。

病人雙目如刀，明明已經病入膏肓，可是那雙眼睛卻如此讓人心驚膽戰。

他徐徐地道：「我很羡慕你。也很想變成現在的你。但是我知道，我如是挑戰蘇念北，只會是死路一條。」

「小二，算賬。」那人揚了揚手，道：「快。」

林禽也不惱，只是輕輕的抿了一口酒，夾了一小口菜，放在嘴裏細細的咀嚼。

遠方在山霧朦朧之中，獅子山隱藏其間。

甚至連講了一輩子水滸、三國的說書人，也東拼西湊了一部書，雖未經雕琢，但是場場爆滿，賺的盆滿缽滿。

小兒自然千恩萬謝，那人的目光重新投向林禽。緩緩地脫下了那隻扳指，放在桌子上，用手緩緩地推了過去，笑道：「我買你贏。」

小二連忙滿臉堆笑的走過來了，那人也不猶豫，在菜單上胡亂點了一通，然後豪氣www.hetubook.com.com地道：「都上，再來兩斤上好的紹興老酒。」

林禽收了錢幣，小二也在歪頭看著林禽，正在想還有沒有人要來的時候，果然樓間出現了一個女子，快步向著那個少年的桌子前面奔去。

那人衝著林禽咧嘴一笑，忙不迭的開始吃飯，如同饕餮一般風捲殘雲，絲毫沒有半分形象可言，很快十幾個菜全部被他一掃而空，他用那隻剛剛啃完雞爪的手，在滿是油污的嘴上一擦，有揩到了桌子底下，打了一個志得意滿的飽嗝。

「呸，你才是，你全家都是！」幾個小孩相互做著鬼臉，在走道上打成一團，而成年人則是百無聊賴地嗑著瓜子，看著窗外滾滾的長江水不停向著東方流去。

「我是林禽，你是蘇念北……我們打一架，誰打輸了誰就是郭若虛！」

樓梯聲音響起，一個英俊瀟洒的少年，剛一出現，便成為全場的焦點，不少女性紛紛投來熱切的目光，而讓人奇怪的是，他身後居然背著一個看上去快要死的男人，像是父子，又像是兄弟，看不出年歲，估計應該是帶他來金陵求醫問葯的吧。